970.殘酷的結束6

  那是穆喬之第一次進警察局。 

  他鼻青臉腫，兩名醉漢更不好看，一個人鼻子上滿是血，另一個人眼眶烏青，惡狠狠地瞪著他，嘰里呱啦，要警察嚴懲穆喬之。 

  金髮碧眼的洋人警察們一看一方是東方人，立即態度倨傲，很不客氣，兩名北歐壯漢更是添油加醋，紛紛瞪著眼睛，嘰里呱啦地怒罵喬之君。 

  他一言不發，不一會兒，湯姆已經和律師一起趕來。 

  警察一聽這是什麼人，態度立即變了，客客氣氣，三下五除二，就讓律師帶人離開。兩名醉漢不服氣，大聲怒罵，但因為他們身上濃郁的酒味，也沒人理睬。 

  一路上，喬之始終一言不發。湯姆親自將他送回家，他砰的一聲關了門，也沒跟湯姆說再見。湯姆苦笑一聲，悻悻離去。 

  手機響了，他看了看號碼。 

  「兒子，你沒事吧？你怎麼了？」 

  「沒事。」 

  「沒事就好。兒子，這些日子你天天忙於工作，媽真是擔心你的身體。你別老是悶著，也別光顧著工作，一定要注意勞逸結合。你休假了嗎？我和你爸來看你吧……」 

  「媽，麗坤的婚禮是哪天？」 

  對面，一陣沉默。 

  穆夫人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聲音非常艱難：「兒子……你這是何苦呢？她去就由她去吧，只能說你倆沒有緣分，天下好女子多的是，我已經託人給你介紹……」 

  穆喬之慘然。 

  果然，所有人都知道這消息，但是，大家都瞞著自己。 

  婚期已定，喜帖已經發出，但是，只有自己一個人蒙在鼓裡。 

  「兒子，你別傷心，你倆是真的沒有緣分，再說，也不合適，你年輕有為，以後一定有好十倍的女子等著……」 

  穆喬之默默掛了電話。 

  他靠著沙發背，閉著眼睛，沒錯，是會有好十倍的，漂亮十倍的，就像今晚湯姆帶來的那兩個身材一流，臉蛋一流的美人兒……可是，她們都不是方麗坤。 

  她們永遠不可能知道他穆喬之喜歡什麼，愛好什麼，想要什麼，靈魂里有怎樣的訴求和釋放…… 

  一如他此刻手情不自禁放在肋骨的地方：那裡早就斷了，整個人已經不完整了。 

  而這一切，是自己親手摧毀的。 

  一個錯誤，足以毀掉一切。 

  已經夜深，白襯衣上全是酒漬、污痕以及美人兒殘留的香水味道……他噁心想吐，乾脆脫下襯衣仍在地上。 

  躺在床上，又怎麼能閉上眼睛？ 

  「喬之，咖啡好了，快來喝，今天我改進了方法，添加了蜂蜜，你嘗嘗好喝嗎？」 

  「喬之，都已經吃了三天烤羊排了，不膩嗎？不行，不許吃這個了，明天我們換一種，我看看，換什麼好呢？魚排吧，我已經學會做魚排了……這個健康……」 

  「喬之，襯衣放在左上排的格子間里，一打排好順序的，每一天換一件，記住了，不許拿錯了，按照我編好的序號穿，知道嗎？」 

  「喬之，來，我給你按摩一下，你看你，額頭上都起皺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