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卻邪骨刀
然而一旁心如刀絞的司曉宇,卻忽然呆住了,那原本目眥欲裂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風聲略過,數片飛石從喜樂所在的地方飛過,沒有一絲停滯,就好像穿過了空氣!
喜樂身形猛地淡去,化作透明。
飛石直接劃過飛身而來的韓澈的肩頭。
韓澈鮮血彪出,悶哼一聲,重重摔在地面上,激起大量的煙塵。
「師兄!」
「韓澈!」
兩聲呼喚同時傳來,喜樂已不知何時復又顯出身形跑了過來,司曉宇緊隨其後,他的眼神在喜樂的身上一飄,眉頭緊鎖,異樣的光芒一閃而逝。
韓澈踉蹌的站起,噗的噴出一口血,那血竟已是紫黑色.此時韓澈的臉色已經十分的難看,這蠱毒之猛烈,一接觸到血液,竟然直接就順游而上,奔襲大腦。
那傷口更是瞬間變得慘白,緩緩的向著四周擴展,韓澈的半邊身體也僵硬起來。
韓澈大驚,連忙將靈力下沖,調節自身血液流轉,使得右臂的血液流動遲緩,那傷口這才不再繼續擴展和腐爛,蠱毒擴散也立時受阻。
喜樂已經湊到了傷口前,看了片刻,小心的從針囊取出骨針,在韓澈頸上背上連扎十數針,韓澈這才略微有了知覺,她又叫司曉宇挖掉韓澈肩上的慘白爛肉,並吩咐要用熾火燒灼。
這熾火司曉宇是沒轍了,一來他重傷未愈,二來就算愈了這手也不會,三人看來看去還得韓澈自己來。
他不精於火系術法,但基本的聚集自然元素還不在話下,只是一邊顫巍巍的燒烤著自己,一邊看著司曉宇幸災樂禍似的訕笑,韓澈很有種想打人的衝動。
「好傢夥,這蠱蟲和頁岩的毒性都這麼厲害,要是喜樂姐不在,我們豈不是真要化血了!」司曉宇咋呼道,半真半假的大拍喜樂馬屁,末了自己擦了把冷汗。
「呸呸呸,就不會說點好聽的!」韓澈抗議道,狠狠瞪了司曉宇一眼。
司曉宇嘿嘿乾笑兩聲,說句抱歉。
「沒那麼誇張的,罡雷蠱是蛇蠱,厲害之處在於能化靈體,潛行無蹤,毒性其實也有限,這黑色頁岩似乎是某種陰鬱煞氣凝結的,所以才有這種效果……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好好聽我說話!」喜樂的聲音陡然大了一倍。
韓澈和司曉宇正在討論能不能挖一些黑色頁岩回去,韓澈的意思是下次再進來帶好麻袋,把這些蠱蟲一起打包帶走。聽到喜樂的聲音再看見那殺氣騰騰的眼神倆人連忙閉嘴!
喜樂沒好氣,狠狠的拔去韓澈身上的骨針,疼得韓澈發出殺豬般的大叫,小姑娘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司曉宇賤兮兮的沖韓澈挑了挑眉毛,被喜樂看見,橫了一眼,頓時也噤若寒蟬。
有了這一次教訓三人再不敢胡亂的瘋跑,韓澈雖沒見過十絕陣,但不知是不是巧合,在遺寺期間有意無意的涉獵了很多陣法布局,也多有聽幾位長老講起過基本陣理。
此時放開神識細細感應,便感覺這陣中靈氣繁亂,陣型變幻莫測,暗伏機關重重,他不禁也倒吸了一口涼氣,先前像自己一行那樣直突猛進,沒被打成篩子當真算是上天待之不薄了。
這樣一來,心中有了數,危險也就僅限於此了,一來塔中十絕陣存在的初衷便是試煉而非殺人,因此威力不及古陣本身的三成;二來老實說除去那些蠱蟲和頁岩這陣中其他機關也確實乏善可陳,愣是讓三人闖出一條安全的走廊。
喜樂不時以銅錢和藥粉驅逐罡雷蠱,雖然效果並不理想,但加上司曉宇的西極,韓澈的風火術法和細心探測,苦則苦矣,倒也勉強支應。
這城郭大小的蠱陣三人走了一天一夜。
當走到大陣邊緣時三人具都累得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其實體力消耗還是其次,那種長時間精神緊張全神戒備的狀態反而使三人的精力嚴重透支,以至於想爬起來都異常奢侈。
期間韓澈和司曉宇各再受傷一次,韓澈的兩隻胳膊上同時鮮血淋漓,傷口幾可見骨;司曉宇嚴重一些,他直衝在前面,被一隻不開眼的罡雷蠱直衝進了腰上。
這蠱應該是群族中的頭蠱,奇猛無比,司曉宇卻是驍勇得令人髮指,見已然中招,竟然是直接伸手將其從骨肉中拽了出來,連同一大捧的血肉,一併捏碎。
幸虧喜樂連忙醫治,祛毒,傷害也還有限,司曉宇除了臉色煞白一些,狀態倒是越加亢奮,那起初被蠱毒圍攻造成的傷勢也慢慢好轉,恢復力之強讓韓澈喜樂齊齊咂舌。
韓澈望著那神識中傳來幾處殘破的巨型傀儡投影,心中不免墜墜。
「那人毀掉了幾處最厲害的機關,陣中靈氣運作也被強行打亂,看來還是在為我們鋪路,只是似乎時間不夠,也許後面的巫陣會越來越難……」韓澈沉聲。
「你是說那人可能就在前面的某一陣等我們?」喜樂馬上發現了韓澈的話裡有話。
「有這個可能,只是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這人實力太強,我們防無可防,好在從表現來看,起碼現在還不想我們出事,總之見機行事吧。」韓澈已慢慢坐起,順便將神識極力擴展,掃描著前路。
然而饒是韓澈已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可神識探測之下他還是驚得叫出了聲。
「這陣怎麼這麼大!」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對,是神識,他一向引以為傲的神識。
就在前方,那陣盤中,比之此前的幾陣,即使是那城郭般的化血陣也廣大了不知道多少倍。那,分明是一個世界!
「這不可能,這陣再大也不可能超過遺寺的範圍吧,這裡是十絕塔,可不是雪山密道。」司曉宇也不可置信的觀測著韓澈傳來的神識圖景。
這陣確實太大了,大的像是一整個世界。
司曉宇難得露出凝重的表情。
「這是什麼陣?」他輕聲問道。
「從來不信神仙體,入得陣來命歸陰,落魄陣!」韓澈回答,只是聲音裊裊,分明心不在焉。
「這怕是不好辦,光化血陣我們就走了一天一夜,這陣如此廣大,不用說照顧裡面的陣法機關,光是走,恐怕也得走到地老天荒了吧。」司曉宇憂心忡忡。
韓澈搖了搖頭,凝望不語。可司曉宇又哪裡坐得住,剛要細問,喜樂連忙一把拉住。
「噓!」喜樂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別打斷他,他只有在思考重要事時,還有這便秘表情的!」
喜樂說的鄭重無比。司曉宇很想問問你怎麼確定他現在不是真的在便秘,但終究沒有問出口。
韓澈已經動了起來,順手從腰間拔出把骨刀在地上寫畫著。
「這……這是那薩滿小子的骨刀?是卻邪!」司曉宇看著那漆黑的刀身上骨白的紋理,眼睛瞪得如銅鈴,他還是沒忍住,出聲問道。這貨靠刀劍吃飯,自然能看出這骨刀的不凡,就連名字都叫了出來。
韓澈從鼻子里發出「嗯」的一聲,算是回答,卻壓根沒抬頭。司曉宇看了看喜樂,喜樂攤手。
三人邊休息邊慢慢恢復著體力。
此時距入塔已有三四天的時間,期間司曉宇、喜樂身上帶來的吃食已被吃得差不多,本來巫修注重肉身控制,亦能通過吸收靈氣補益自身,對食物的需求並不迫切。韓澈和司曉宇這倆自然無所謂。
但喜樂卻有些受不了,不是體力受不了,以喜樂的話說是「嘴太寂寞」。
司曉宇只好被指使著找些吃的。
好在這裡兩陣之間有著很長的一段真空地點,並沒有機關陣法,是專供試煉者休養備戰的,靈氣充沛,同時也栽種一些果樹供人採摘。
喜樂倒是來者不懼,又取來乾柴,用火把點起,放心燒烤,一邊喜滋滋看著韓澈在地上寫寫畫畫,看不懂,但樂得看。
直到烤水果的香氣鑽入五臟六腑,韓澈才從忘我的狀態中恢復過來,他詫異的看看二人,又詫異的看看烤架上的果子,很自覺的拿來啃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