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碧血螟蠶
見那滿身密密麻麻,韓澈嚇得半死,連忙伸手去撲棱這些小蟲,誰知這蟲子竟然極其的頑固,只要一碰,頭便插進皮肉,任是怎樣的努力也難將它剝離出來。
「你老實一點,這碧血螟蠶可是天上地下皆不可求的好東西,一等一的先天靈蠱,你別看他小,成長起來,這每一隻都有不下於十隻金翅天蠶的妙用!
以前只是在書里有記載,長這麼大我可是第一見到活的呢!你要是敢弄死一隻,我就把你做成蟲蠱!」女孩不滿道。
「啊?!」韓澈傻眼,「這是你抓來的?!既然這麼珍貴,是不是就不要用在我身上了!」
「切,我上哪弄這東西去,你自己不知道澆了哪門子的狗屎運,得了這麼個寶貝。曉宇他們一把你抬回來,這東西就在你身體里寄生的,
當時你已經是奄奄一息,肉身完全崩壞,神識也散得亂七八糟的,這小東西也真是奇了,一經催醒先就把你的肉身精血啃了個七七八八,又生生的按照奇怪的路子給你重塑了一具出來!
你自己試試看,是不是比之前的強橫了十倍,如今便是你再想拿刀捅自己怕是也捅不進去了!」一提及韓澈自傷的事,喜樂心裡還是有些不快。
「啊?」韓澈瞪大了眼睛,「你是說,我……我這肉身,是,是這些蟲子……吐出來的?!」
喜樂滿不在乎,「對啊!別說肉身了,連心肝脾肺、血管、經脈都是被他們吞掉再一條條像拉便便一樣拉出來的,五光十色的可漂亮了!
這小東西真是神了,虧得是被人製成了益蠱,這要是做成毒蠱、咒蠱……唉?你怎麼了?!臉怎麼這麼綠?難道中毒了?還真的是毒蠱不成?!」
說話間,韓澈已經吐得昏天黑地,南北東西具不知。
喜樂一臉莫名其妙,她為巫醫,對於蟲豸巫蠱之類的東西雖不精通,也比韓澈懂得多,對於這蟲蟲蟻蟻的自然也明白,也不當回事,只是這碧血螟蠶實在難得,弄得她也有些小興奮。
話說那焦螟本是崆峒山上特產的一種蟲子,極其的微小,傳說由於體型實在太小,可群居築窩於蚊子的睫毛上,它們群飛群落時,蚊子居然都不能發現。
這蟲雖小,不為人所見,卻曉天理,通人性,對修行有著諸多的益處,十分的神奇,便如那精靈一般。
上古時,黃帝便曾對這蟲子產生了興趣,想要捕捉,但這焦螟實在太小,連他手下最神目如電的離朱將軍也看不到,就更別提捉了。
最後還是金仙容成子想到了辦法。於是,二人一同坐關在崆峒山中,齋戒了三個月,達到那「心死形廢」的境界,終於是看到了焦螟。
可誰知道,這所見之焦螟居然是個大塊頭,通體做一球狀,生有六腳,身軀象山一樣龐大,發出的聲音就象雷霆一樣刺耳,嚇得黃帝轉頭就跑。
這才方知,焦螟乃是憑著鴻蒙初開演繹的一點無用塵埃所化,正是同那生靈初生的一點本源一樣,同樣也是構成萬物的基本元素,可無窮變化,以一生萬,只是未經餵養不得進化,格外的原始。
黃帝為見焦螟,坐關崆峒,齋戒三月,卻是拿陽氣、精元專門餵養這蟲子,強行的令其進化。
黃帝和容成公那是何等的人物,三月之間都弄得「心死形廢」,終於見到這蟲子,才發現蟲子倒是養大了,自己肉身也被吃了個乾淨,只得元神遁出倉皇逃走。可見這東西的厲害。
這碧血螟蠶卻是和這焦螟沒有直接血親關係,說白了,它便如那蚊子的睫毛一樣,其體內正是這蟲子的小窩。只是比之那蚊子睫毛,更寬敞了些。
加之這蠶天生血肉鮮嫩,又天賦異秉和那焦螟血脈相通相生相益,雖然供養焦螟,又不致被其傷害,頗為的特殊,是以焦螟對這寬敞「別墅」小屋十分的喜歡,常常群居其中。
這蠶本為透明色,性質極堅,刀斧不傷,因焦螟寄居,顯出碧綠色,就如美玉晶瑩剔透,故名碧血。
只是自有了這碧血螟蠶,這焦螟的好日子也便到了頭,修士常就以蠶為餌,誘捕這焦螟,借其特性或是煉丹,或是制蠱,或是煉寶。
這焦螟本是群居,越是聚集眾多,妙用也自更大。
所以饒是這焦螟數量龐大,又極善繁殖,被這麼連續不斷、孜孜不倦的一鍋端接著一鍋端,也是弄了個幾近滅種,就算有所殘餘,因為少了種群,也自失了原來的大半功效。待到上古之後,更是難得再見。
也不知這螟蠶之於焦螟,是歸宿還是絕路,故世間萬物相生相剋,福禍所依,正是此理。
聽得喜樂解說,韓澈將信將疑,伸展肉身,發現果真是強悍了許多,雖然肉身性質未變,仍然有著彈性溫度,卻是再不像原來的普通血肉之軀,有了諸多的妙處。
見此,韓澈便也不再掙扎,只是這蟲子一片片掛在身上,猙獰恐怖,噬咬起肉身也格外疼痛,不免就覺得生不如死……
倒是這蠱蟲的來歷,他自己也說不清,尤是古怪。
韓澈神識受損,況是自爆了肉身,本是極重的傷勢,不說直接掛掉,就是僥倖活下來,也百分百的就是個廢人,終身下不得床榻。
現在還能活蹦亂跳,一是虧得那碧血螟蠶救命神效不可思議;二則是虧得司曉宇下手極准,先是趁山海圖集合靈氣修補韓澈肉身,一刀捅破心口,以靈力擊破了神識,接著又引天雷入體,引爆其中小部分迅速炸毀肉身,讓那山海圖無暇救治。
繼而靈氣失衡,卻是保留了韓澈的大部分神識實質,避免了真靈受損,一切施為乾淨利落,便如手術一般。
話說韓澈在那記憶虛幻中走了一圈,度了十幾日,在司曉宇看來卻只是半個時辰,他正因韓澈妄用都天封魔心焦,一個轉身,卻見韓澈的虛影已經從虛空中摔了出來。渾身破敗,滿是凍瘡。
曉宇剛想查看,忽然一點意識便囫圇塞進了意識里,曉宇細細感受,便明了是韓澈真靈傳言,竟是叫自己用骨刀刺其心窩,破其神識。
曉宇哪裡肯做,他剛要發怒,卻感到那意識彷彿異常的焦急,只說道:這空間只是幻想,只要施術得當不會傷害自身,這是唯一的破除方法,錯過此回,永生永世不得逃脫。
曉宇又哪裡不明白韓澈的執念,早在來時次仁長老便早已向他講明了原委,他又豈能不知韓澈話里的意思。他便死命的不肯。
誰料見那山海圖靈氣越來越盛,見自己肉身已然要修復完成,戰機將過,再難形式,韓澈竟然強行凝聚了靈力去引那天雷,拼著真靈受損也要自爆神識!
那卻真的是十死無生,玉石俱焚。
曉宇嚇得面無人色,他也不知韓澈是從哪學來的此等險惡的辦法,略一盤算,知道自己手上確是有這個把握,能夠引爆神識而保韓澈不死,便將心一橫牙一咬,奪過韓澈手中骨刀,刺了下去……
巫家煉體,一修神識,二修肉身,一身苦修精華五成俱在那神識之上,神識爆裂,任憑是曉宇加了十二分的小心,也是不甚有效,韓澈那剛剛才見修好的身肉當即崩裂,便連曉宇也被巨大的衝力掀飛出老遠。
他慌忙的奔回,就看到韓澈七竅流血,腦漿迸出,形狀慘烈,頓時知道失手,胸中一郁,險險吐出血來。
他忙要救治,卻見得山海圖之內,靈氣紊亂,急速的翻湧,身邊忽然就燃起了漫天的大火,借著煙雲一攏一聚,就將他連帶著韓澈的「屍身」如垃圾般丟了出來。
還未等立身,便有一老者顯身在身旁,然後山海圖自燃,青龍騰天,亂作一團……
只是在這亂若煮粥的局面里,就連曉宇也沒有注意到,就在空間碎裂,拋出二人的同時間,一點米粒大小的碧綠彈丸忽然從曉宇手中的骨刀柄上滾落了下來,一個不注意投入了韓澈的身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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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碧血螟蠶的淬鍊,韓澈的肉身已經強悍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便是與那翁則境界的大神通者相比,也是不遑多讓,只是修行領悟不夠,不能做到「大自在「罷了,倒是因禍得福。
次仁長老,錢師等人也都遣人送來不少的靈藥,幫助他恢復傷勢,月余的修養,也自是好了個大概,可以自由的走動。
韓澈原以為他們三人私闖十絕陣,定要收到責罰,但次仁長老卻未多提此事,反倒是一個勁兒安慰其好好休養,弄得韓澈也是頗為的尷尬。
倒是司曉宇近來頗為的神秘,除了韓澈剛剛醒來的當天匆匆跑來見了一面,身上還掛著彩,臉色也不好,可一轉眼就又消失了,其餘時間都是不見人影。
韓澈本以為是他因為失手傷了韓澈有所愧疚不願相見,便拖著傷勢準備上門揍其一頓,也算消了尷尬,誰知道到了曉宇門口卻發現房中空無一人,問過寺中童子才知道這小子已經三四天未曾回來。
韓澈心中也是狐疑,可又實在逮不著這貨的軌跡,問起誰來,都是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韓澈轉念一想,此是遺寺之中,必然沒有危險,也就不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