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先聽哪個
眼前陡然一亮,三陰戮魂刀的殷紅光盾再次包裹了上來,形成一道光牆,險一險的把韓澈隔絕在玄陰真水之外。
達朗跳了過來,雙手向天猛撈,瞬間就是千萬道殷紅光帶盤旋,與此同時,從那幽深漆黑的湖底,一條銀白泛青的緞帶驟然的增大了數百倍,由遠及近,彷彿只是一個剎那便與那殷紅光網交鋒在一處。
韓澈直覺一股大力沛莫能馭,周身上下忽的一麻,已經如小石子一般飛了出去……
也該著韓澈韌性極好,被打飛的次數多得數不過來,若論這方面的經驗,恐怕是少有出其右者,早就駕輕就熟,連忙的就雙手抱頭,把身子一蜷,頭頂辟水珠閃耀白芒,快速的分開海水,便如一隻小型魚/雷……
嗖的一聲,韓澈被抽得向著湖底飛出百丈,直至水壓越來越大,這才稍稍減了速度得以翻身穩住,定一定神,便見不遠處一座龐大冰山,似乎就是一座遲雲峰。
其上紫光氤氳,冰壁剔透晶瑩,渾然天成一般,隱隱的便見一水洞, 可容一人通過,洞口直通向下,漆黑不見底。
韓澈剛要抵近細看,便感到身後水渦亂卷,勁流不善,猛然回頭,一隻紅色的大肉球就旋轉著撞了過來,這一驚卻是不小。
韓澈被撞了個滿懷,險險連辟水珠都控制不住,被冰寒刺骨的湖水劈頭砸了個結實,寒意入心,堅持著偏了偏頭,就見達郎正狼狽的從殷紅盾光里爬起身來,彷彿是沒有睡醒,還分外懵逼的憑空轉了一圈。
他的嘴角眼眶俱都彪出了鮮血,手中一柄古銅大盾已經碎成了半截,看著就像是一塊破舊的簸箕,倒是更添了幾分滑稽。
韓澈想笑,可又實在是不敢,只好憋著,憋得滿臉通紅,好在是達郎也並沒心思照顧這邊,不曾計較.
韓澈慌忙的運轉靈力,逼退寒氣,讓周身結成的冰凌紛紛爆開,這才稍微好受一些,忙游去照看達郎,誰知剛剛動身,身後水聲忽然大噪,彷彿是燒開一般,水波顫動,水底憑空的就傳來嬰孩啼哭的聲音,卻是格外的凄厲悲切,又像是叱喝。
隨著那哭聲,本來還顯平靜的湖水陡然沸騰,掀起層層漩渦,無數的生物紛紛不要命的游竄起來,彷彿是遇到了極其恐怖的天敵,就連那冰凌冰山,都微微的顫了一顫,眨眼間,一個龐然巨型的黑影就罩了過來……
「我靠!」韓澈怪叫了一聲,望著那巨大的黑影快速的游近,腿竟然都軟了「不,不是吧,這……這是化蛇,化蛇啊!」韓澈囁嚅著。
只見那怪物頭有獨角,生著一張人臉,肩窄身長,形如豺狼,背生雙翼,鱗片錯動,盤行如蟒蛇。
正是傳說中化蛇的形象。
韓澈一言道破了這「玄鏡水龍」的身份,達朗也不驚訝,苦笑一聲,並不言語,殷紅遁光一閃,已到了韓澈面前,卻見韓澈也是鎮定了下來,卻邪骨刀脫身而出,一化十二,各自在湖水中攪起一道渦旋,又急又猛迎向了化蛇。
達朗只好也鑽進了辟水珠的白光中,手中三陰戮魂刀猛地增長成三丈,當空一劈,一道殷紅電光霎時穿破湖水,直取化蛇面門。
這化蛇果然了得,見到十餘道激流電光飈射,竟然速度不減分毫,雙翅一展一推,韓澈和達朗便感覺整個冰湖都活了起來,急欲把二人排擠出去一樣。
水中畢竟不比湖面,能量不得宣洩,狂濤便自結成暗涌鋪天蓋地的砸來,無論是卻邪骨刀帶起的渦旋還是戮魂電光,又如何能招架得了如此威勢,被卷得七零八落,十二支骨刀便如十二片枯葉,隨波飄零,一起飛向了二人。
韓澈只覺周身又是一冷,護身遁光與那暗流一交接便瞬間被消去大半,白光黯淡,隱隱顫抖起來,彷彿是隨時都會消散。
「這東西莫不是真身,怎麼如此厲害?」韓澈面色鐵青,望向達朗。
達朗默默側身,三陰戮魂刀再次結成那盤旋光帶,只是比之此前不知又強盛了多少倍。
「你既知他名字,又怎生不知道其來歷,這怪物天生水性,在這魯界玄陰真水中滋養了也不知道幾千年,縱然不是本尊真身,恐怕也快化行成妖了,你說厲不厲害。」
達朗急道,手中三陰戮魂刀發出的紅光幾乎盛到了極點,就如一顆小太陽,將整個湖底都映得如若血海。
韓澈又如何不明白,只是心中焦急,忽然心神一動,忙說道,「在拚鬥怕是也無意義,那下面的冰山上有個水洞,我們不妨去躲避一下。」
三陰戮魂刀終於是發出了震天的嘶鳴,便如同百鬼夜行,萬千陰魂利魄一齊哭號,紅光彷彿也隨之凝成了實質,從殷紅變為暗紅,從暗紅化為漆黑,在湖中緩緩的擴散開來。
達朗自然聽得見韓澈的說話,也已看見了那個直向下的洞口,只是此時又如何敢分出心思。
三陰戮魂刀本就為至陰邪異的魔器,與其自身極其不合,達朗平時都是極力束縛住刀的陰煞之氣,只將其當做一般法兵使用,威力自然不大,但與自身倒也無礙。
如今強行運轉,又要調動刀中陰魂元靈,發揮魔兵效用,損害多多,卻是加了十二分的小心,但也只有這一擊,期望是能夠讓那化蛇有些顧忌,爭取出片刻時間。
紅芒黑絲如同萬千蝮蛇一般蜿蜒著,紛紛游向化蛇那龐大的身軀,就連那不可一視的化蛇都是稍稍的顧忌,衝刺的速度自然的慢了下來,人面巨口一張,獠牙錯動,吐出一顆精丸,滴溜溜旋轉,嘶的一聲,將那萬千黑絲游線俱都吸來。
黑絲也自洶湧,彷彿是也要把那精丸包裹住,黑絲越多,那精丸也就越轉的越快,到後來,竟然以其中心形成一隻巨大的漩渦。
「砰」的一聲,紅芒黑絲驟然斷裂,那精丸也轟然炸裂開來,化蛇明顯沒有防備,被炸得身形倒退了數丈,險險把持不住。
「走!」達朗大吼了一聲,率先向那冰山洞口奔去,韓澈哪還敢怠慢,早就看準時機一溜煙遊了過去,卻邪骨刀復又結成一隻,回到了手中。
待得那化蛇反應過來,再次衝來,二人已是到了那洞口,也再顧不上查探,嗖的兩聲跳了進去。
整個水洞中都充斥著化蛇那嬰兒啼哭般的嘶鳴聲。
忽的就聽砰的一響,一股粗如水桶的水流驀地自身後飈射而來,正正的打在韓澈的屁股上,韓澈下半身劇痛了一下,隨即就失去了知覺,一股鑽心的冷意猛地鑽入五臟六腑,就連意念都模糊了起來。
「怎麼這麼不中用,虧得還是碧血螟蠶重塑過肉身,竟然還怕這不純的玄陰真水。」韓澈再次醒來已不知過了多少個時辰,達郎凝神貫注守在身邊,見韓澈醒轉,這才連忙換上一副鄙夷的表情。
韓澈略一嘗試,發現下身的酸麻依舊,只是已經可以行動,並無大礙,身上鬱結的寒氣經靈力一衝也就消於無形,血脈重又貫通,聽見達郎訓斥又不好解釋,這才嘿嘿笑了笑,算是回答。
再看四周環境,乃是一處陰暗的水洞,洞高越有數丈,寬也有數丈,可容數人通過,期間潮濕,悶熱,顯然已經是湖底,卻不知為何並沒有湖水倒灌進來。
「這裡可是湖底了?那化蛇呢?」韓澈迷迷糊糊的問到,略一動身,便感覺背上肩甲還是火辣辣的疼痛,又有著一股難受的麻癢隨之傳來,知道定是那寄生的碧血螟蠶作怪,也就不去理。
「這裡正是湖底,只是不知為何有這一條水道,初始是在那冰山裡,其中一段猶為的狹窄曲折,幾乎只容一人通過,那化蛇體型巨大,卻是進不來,要想鑿開這冰壁水道,也沒那麼容易,可能已經放棄了。
這裡是水道的下游,後面不遠處有一處分水池,水流都流向了另一條岔路,這裡反倒是滴水未沾。唉,也不知是我們幸運還是倒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達郎道。
韓澈萬沒想到達郎還有這種猜謎的惡趣味,看著師叔滿臉嚴肅加期待的瞪著自己,被噎的一時說不出話來。
「好的吧?」韓澈咽了咽口水囁嚅道。
「這裡有風。」達郎也不啰嗦,直接道。
韓澈眼前一亮,連忙運轉神識感應,果然,在這潮濕悶熱的氛圍里,似乎隱隱的有著一絲清涼的空氣波動從洞穴深處傳來,有風,就意味著有出口,這個道理韓澈自然是明白,這的的確確算是個好消息。
「那壞消息呢?」韓澈可還記著這個。
「到了這裡,不知為何錦繡地理圖便完全的失效了,辨不出方向,我們迷路了,而且,」達朗頓了頓,「這風不對,有一股濃烈的陰魂氣息,這裡已經遠離了贊魂界,像是離魯界越來越近,已然不是我們最初的那條路了。」達朗道。
韓澈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最終沒有說出來,他的果位已經不低,自然也感受到了空氣里那隱隱的陰魂氣息,只是莫名的對著氣息有一些熟悉的感覺,又說不上來,玄之又玄。
「莫非是真和魂城堡有些聯繫?」達朗獨自嘀咕,卻見韓澈只是發獃,並無動作,達朗搖了搖頭,也不再提。
「師叔,這是什麼意思?」韓澈忽然發現自己的胸前多了一張玉符,韓澈一動,那符竟然憑空的燃燒了起來,雖然很慢,卻是格外的耀眼,把漆黑的洞穴都照亮了少許。
韓澈嚇了一跳,知道著玉符必定是有著名堂,又不敢輕動,只得問達朗。
達朗用手一指,又一張玉符當空燃燒起來,達朗將其一抓,邊按在自己胸前,邊淡淡的說道,「看看地上。」
韓澈不解,忙去觀瞧,這一看,自己也是嚇得一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