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核心區域
「沒辦法,這已經是最安全的一條路了,通向天羅國地下王宮核心區的禁制有二十餘處,每一處危險程度都是九死一生,有些甚至壓根就是絕路、死路,這元磁極光禁制也是師尊近些年才發現的可能安全進入核心區的唯一通路,其中實際的情況還並不清楚,說六成把握,已經是高估了。」
霓榕冷靜異常,就像是在討論一件衣裳、一雙鞋多少錢一樣,絲毫不見緊張神色。
「唉,算了,既然已經到了這裡,再怎麼危險也不能退回去不是,」他嘿嘿笑了兩聲,自顧自安慰道,可一轉念,又向霓榕問道,「對了,你說古辛師兄讓你帶我去取什麼?」
他話音還未落下,忽然臉色一變,劍眉微皺間,整個人的神情也瞬間大不一樣,而對面剛剛還泰然自若的霓榕臉上也驟然閃過了一絲驚異。
兩人對望一眼,也無需多交流,眨眼功夫,司曉宇的身形已如彈簧般向著西北射去,而霓榕手中銀色華光一閃,一圈劍芒也詭異的出現在了十數丈之外,赫然是與司曉宇形成了包夾之勢。
「嘻嘻!」某個方向上傳來一聲清晰的孩童低笑,像是惡作劇得逞一般,聽起來格外的開心。
一隻水波樣的無色小手印突兀的從虛空中探出,向著盤繞過來的劍芒一抹,那一圈華光璀璨的劍芒居然一下子被定在了空中,絲毫動彈不得,而那小手也憑空的消失,一陣漣漪從劍芒中穿梭而過,地下詭異的出現了一串濕漉漉的小腳印。
司曉宇恰好趕到,西極銀芒閃現如蛟龍般從腳印上方穿過,嗖的一聲,飛出老遠,卻是沒能觸碰到任何實物。
司曉宇腳尖迴轉,回身便欲再刺,腰眼上忽然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便如被人用鑽頭鑽了一下,他把持不住,一下子倒退出數丈,險些跌倒在地,低頭看時,只見腰間不知何時同樣多了一隻小小的手印。
「嘻嘻嘻!」笑聲更歡快,小腳印在原地重疊出現,啪啪作響,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覺得捉弄到了司曉宇,這空氣中的小孩子居然興奮的蹦蹦跳跳起來。
隨著「啪」一聲,一道銀色絲絛憑空出現,狠狠抽擊在了小腳印的上方虛空處,虛空傳來「哎呦」一聲,一個小小的水印身影狼狽的跌出,就地打了個滾,便重新消失在虛空中。
絲絛哪裡又肯放過,如一條靈蛇裹挾著風聲便糾纏了上來,正將腳印上方數尺之地團團包裹,其速之快,簡直匪夷所思。
小孩子似乎有些生氣,傳來「哼」的一聲,那水印小手再次出現,憑空一拉,居然無形無質般從絲絛從竄出,也只有其離開時出現的淺淺漣漪才能分辨出其身形。
小腳印落在地面上,「啪啪」有聲,奔跑的速度卻是一點都不滿,竟然一眨眼便已經消失不見,地上憑空形成濕漉漉的一排小道,在夜色中仍然十分的明顯。
「追!」霓榕喝了一聲,銀絲絲絛一抖,整個人已經駕起遁光迎了上去。
司曉宇一愣之間,已被兩人落下了一大截,連忙身形連躥追了上去。
三人追追逃逃,不一會兒就出現在一間不起眼的跨院茅屋之前,「嘎吱」一聲柴門輕開,小腳印在門后消失不見,霓榕的身形一閃而現,臉色略略的有些發白,這女子的手上正是那條抽了虛空中那小孩兒一下的銀色絲絛,而此時絲絛的一頭,卻呈現出奇怪的鮮紅色,就像是沾滿了鮮血一般。
「怎麼回事?追丟了?」司曉宇慢了一步趕到,就見霓榕獃獃的望著手中的銀色絲絛,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禁問道,他的直覺一向敏銳,若單論感知力,卻也不輸於這修為高了他一階的女子。
神識感應之下,周圍一片靜默,也沒有絲毫危險信號或是任何的風吹草動。
這處民舍顯然有段時間沒人住過,院子里的雜草已經幾乎沒到了膝蓋,一抬腳便黏著在袍子上,司曉宇下意識的要將草葉拍去,誰知剛一觸到袍子上的草葉,指尖便突然的一痛,讓他猝不及防之下,居然是痛呼出聲。
「哎呦,這什麼東西,怎麼會這麼疼?!」他不解的看了看了,指尖上赫然出現了一道細長的傷口,鮮血從其中汩汩流出,曉宇用力壓了壓,居然一時未能控制住,依舊汩汩不斷。
「別動!」見到司曉宇的情況,霓榕思忖片刻,卻忽然臉色刷的一變,忙大喝制止。
這一舉動反倒把司曉宇嚇了一跳,看見霓榕神情木然,卻鄭重其事的過來查看自己的傷口,他忽然不好意思起來。
「也沒什麼,只是被草葉劃到了而已,也不知道這是什麼草,居然這麼鋒利。」他呵呵笑著,對於因為這樣一點小傷就痛呼出聲的事他還真有點羞於啟齒,不覺又自己找補了一句。
話說回來,這道真不怪曉宇大驚小怪,他從小修習武道體術,專司錘鍊肉身,早已經皮糙肉厚到刀劈不進水煮不爛的地步,被一片草葉割破這種事的的確確是天方夜譚一般,就更別說是其帶來的疼痛感。
「你中了很厲害的痋毒,肉身處於極度脆弱狀態,甚至連普通人都有所不如。」
霓榕淡淡的一番話,絲毫不帶感情的說出,讓司曉宇險些沒嚇趴下。
「什,什麼意思?什麼毒?什麼叫連普通人都不如?」司曉宇語無倫次的問道。
霓榕也不急不慌,只是一邊從芥子空間中不停的取出大大小小奇形怪狀的瓶瓶罐罐,一邊淡淡答道,「這種痋毒會逐漸破壞你肉身的適應性,從現在開始,無論你受到任何傷害,痛感都將是普通人的百倍,同時造成的創傷也將越來越難以癒合,到最後甚至極小的傷口也可能流血不止導致肉身崩潰。」
「呃……」司曉宇無語了,他有點想不通自己是怎麼中毒的,要說剛剛被那水印小手退了一把,可連皮兒都沒有擦破一點,什麼毒會這麼莫名其妙,而且居然傳播的這麼快。
像是看穿了司曉宇的困惑,霓榕繼續說道,「這是一種十分複雜的痋毒,是通過許多環節才最終在你身體中合成的,少一環都不行,我說不好,可能你先前被那孩子擊過一掌,剛剛被草葉划傷皮膚都是其中的一環,會使用這種痋術的,已經算得上是超級頂尖的蠱師了。」
司曉宇面上肌肉一陣抽搐,戰戰兢兢的問道,「你,你說的這麼頭頭是道,一定會解這種什麼痋毒吧,是啊,你擺這麼多瓶瓶罐罐出來,一看就是深不可測的樣子,這種毒在你眼裡一定是小意思對不對?!」
「不會!」霓榕說話乾淨利落,壓根兒就不給司曉宇繼續遐想下去的可能,粉碎一切希望!
司曉宇如同臘月的樹葉獨自在風中凌亂,「那你擺出這些東西幹嘛?」他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繼續問道。
「以毒攻毒,以蠱毒對痋毒,這樣雖然會使毒性加重,但希望可以讓你撐到見到師尊的時候,此毒也就只有師尊親自出手才能夠解除!」霓榕依舊酷酷的說道,絲毫不理會司曉宇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什麼?以毒攻毒?!」司曉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現在開始相信女人果然是惹不起的,「唉,算了算了,不就是疼一點嗎,這麼說不流血、不被傷到就沒事對不對?!你也不用弄那些該死的蠱蟲了,我小心點就是了!應該堅持到見到古辛師兄還不是問題。」
司曉宇嘆了口氣,也只得擺了擺手,他雖然不像韓澈那般懼怕蟲子,但一想到被這些蠱蟲整治一番的後果還是有些提心弔膽,什麼叫以毒攻毒,那純粹就是死馬當活馬醫。
現在自己這屁倒霉馬還沒死,那就暫時好死不如賴活著了。
「對了,你剛剛是在看什麼?難道有什麼新的發現?是找到進入核心區的方法了嗎?」面色鐵青的整理了心情,司曉宇大有些視死如歸的精神,強壓下心中想罵娘的衝動,他低聲問道。
「嗯,」霓榕一時還沒能從司曉宇這突然轉換的狀態中迴轉過來,一時失神,愣愣的望了他一眼,嘴裡哼出一個嗯字,旋即就再次淡然下來,望向司曉宇的眼中也精芒一閃而逝,重新有條不紊的將一應蠱皿藥劑統統收好,片刻后,才又輕聲道,「跟我來!」
說著,這女子就頭也不回的打開了茅屋的門,身形一轉踏了進去,司曉宇哀嘆一聲,也緊隨其後,只是這次再經過荒草叢時,卻是加了十二分的小心,更是不惜放出了護體寶光。
一進入門中首先感受到的就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這種黑暗顯得有些突兀,雖然茅屋有門有窗,卻似是連一點月光、星光都沒有反射進來,這個方圓之內,如被濃墨浸染過一般,根本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