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落魄故人
韓澈微訝的接過,玉符質地潤滑,觸感微寒,正面篆刻著「紫蘭」二字,而背面卻是一句偈語,「浮山三千弱水,暮晚一行仙游」,不知是何意。
他心中略一盤衡,也未推辭,當即也就收了,淡淡向女子道了聲謝。
看著女子的身形漸行漸遠,韓澈的目光再次落向身旁的極夜老祖,「你呢?如今既以脫了太歲冥王之體,我也自然不會再管你的去處,你體內的禁制想必自己也檢查過了,只需運轉真元調息三天,自然可以化解,你是還要報之前的挾制之仇的話,三天後,也可以來找我。」韓澈笑笑,不以為意的樣子。
「公子說的哪裡話!若不是公子,小的恐怕有一百條命也葬送在這太歲冥王腹中了,頂好的,也就是和這風、花兩位道友一樣,落入那老妖的手中,做了個苦力。公子在危機時候還不忘干冒奇險將小的救出來,並耗靈力救醒小的,小的又怎麼會恩將仇報呢!」
他這話說的頗有幾分真誠,韓澈也微微點頭,聽極夜繼續說道,「但小的確實還有一些重要事情要辦,也需快些返回門中,接下來,就不陪著公子了,想必公子神法通天,如今又拿到了這半隻冥王鈴,此後的路自然不成問題,小的也放心一些……」
他說著,竟然有些傷懷似的,獨自嘆息起來,韓澈見勢不好,連忙接過話頭,「如此也好,那先前之事還是謝過,得罪之處也請海涵,就此別過吧。」
「是!」極夜作了個揖,卻和那花妖學的一樣,也賴著不走。
韓澈有些詫異,「你還有什麼事嗎?」
「有句話,小的還是要斗膽在提醒公子,那人心思深沉,既然有所圖,必然不會僅僅是小的這一步棋,公子若想達到目的,還是要多加小心。」他把聲音壓得很低,幾乎是伏在了韓澈耳邊。
韓澈點了點頭,笑笑,「多謝你,我知曉了!」
極夜又連忙行禮,也就匆匆的去了。
送走這幾位,韓澈這才迴轉過身,剛要說話,卻突然神情一變,繼而,露出一副及其古怪的表情,眼睛也看向了遙遠處的大殿門口方向。
眾人先是一愣,隨即幾個修為較高的臉上的神色也是驀然一變,有的疑惑,有的警戒,有的冷笑,有的……莫測高深……
「看來是老朋友來了……」妲怛微笑道,這小和尚倒是又恢復了以往那神秘兮兮的笑容,笑的司曉宇一個勁兒的發寒,心裡合計著到底是那個被心魔所擾嚴肅獃滯的好,還是現在這個一臉欠揍表情的好。
但還不待他思慮個清楚,遠遠地,果然是出現了一隊六人的身形,這些人有男有女,此時卻像是被什麼東西追著,奔命的頗有幾分狼狽。
領頭的是一男一女,男子著一襲黑袍,帽兜幾乎遮住了大半張臉,但從外露的下半張臉看,卻是十分的蒼老;而那女子卻不過是十六七歲的模樣,樣貌倒是頗為普通,氣質卻頗為不俗,柳眉微蹙間,不怒自威。
待得看清這女子的模樣,眾人也皆都是一副古怪的神情,更有幾人已經低低的竊竊私語起來。
「是他們?他們是怎麼跟過來的?」
「難道是一直墜在我們後面,這……哎?你一點都沒發現?!」
「多新鮮啊!你沒發現,我怎麼就發現得了。」
「看這樣子,他們麻煩可不小,不是要往我們這邊引吧!」
「哼,他們自己的麻煩,我們為什麼要管,我們可不欠他們什麼,倒是他們似乎還欠了我們師祖的一個大恩,眼下這麼跟來,恐怕不是什麼好心吧……」
「哎,說是這麼說啊,可你看他們,這是擺明了要把我們拖下水,這危險可是不會選人的……」
竊竊私語的聲音沒有聽,甚至沒有收斂,但對方人卻已經跑得愈加近了。
看見眾人,當先的女子眼神中似乎亮了一亮,卻並沒有太多的表示,繼而又再瞟一眼眾人三分疑惑六分警惕還有一分看戲的神情,玉頰微白。
「綺月施主來得好快啊!果然還是不放心我們的舉動是不是,哈,不知施主玉體可還安好?」妲怛心魔一去,自然當仁不讓繼續扛起了搭訕、說話的大旗。
這迎面而來,卻正是那在麒麟山上剛剛作別的月鷙苗寨蠱女——綺月。而在其身旁那黑袍遮身的老者也不是別人,正是月鷙大祭司,在其身後,是一紅臉一黑臉兩個年暮的長老,一個中年女子與一個英俊青年,其中那黑臉長老被那青年攙扶著,氣色很不好看,似乎傷的不輕。而其餘人,除了綺月之外,亦是個個帶傷,顯然是經過了慘烈的戰鬥。
「小師傅有禮!」綺月看著妲怛,聽到所說的話,有些艱難的擰出一抹微笑,行了個禮,「情況緊急,小女子也就不多拘俗禮了。」她形色有些匆忙,不時的向著四面八萬的觀瞧,好像是忌憚著什麼,眾人都在此處,卻也不好再繼續逃跑下去。
「追兵還遠,施主不必如此擔心,倒是各位施主身上的毒,還需儘快的做法祛除,並需時日靜養,才能徹底的不留後患。」妲怛輕笑說道,眉梢微揚間,已經在六個人的身上再次瀏覽了一遍。
「你看出我們中了毒?!」綺月奇道。
「哈,不過只是一群煉屍而已,其中高階也不過三四隻,若是幾位施主沒有中毒,被壓制了修為,又怎麼會如此狼狽,還損了人呢。」說到末了,妲怛很是像樣的嘆息一聲,並更是像樣的道了一句佛號,寶相莊嚴!
「你,你怎麼知道?」綺月的臉色又白了白,那原本就有些蒼白的面孔此時已經徹底的面無人色,他不動聲色的向著大祭司望了一眼,大祭司的眼神果然也正看向了她,兩人暗暗交流了一下,卻是都有幾分沉重的低垂了眼瞼,沒有再說話。
這情景妲怛自然看在眼裡,也不解釋先前的問題,目光反倒想著那英俊男子掃了一眼,流露出一絲怪異的神色,轉瞬即逝。「好了,你們怎麼到的這裡、有什麼企圖,只要不妨礙到我們,我都不會關心,也不追究!如果想跟著我們也可以,甚至,要讓我們幫你們打發掉後面那些東西,幫你們解毒也有的商量,這就要看你們的誠意了!范護法,你的意思呢?」
眾人循聲望去,居然是韓澈開口說道,這麼一大段,怎麼聽著竟然是隱隱有著要敲對方一筆的意思,讓包括司曉宇在內的眾人都有些大跌眼鏡。
在場韓澈這邊的人,司曉宇妲怛沒的說,他自然可以做主;而他雖說不是竹音閣的人,但總歸大的方向來看還是一脈,在場的諸人,那還都是自己的晚輩,自然也勉強代古辛做得了主!是以,就只是問了范護法的意見。
范護法的情況也確然有些不好,主要還是虛弱,精血流失過多,神耗太大,此時也沒什麼心思在理這邊,也就點點頭,隨韓澈應付。
月鷙大祭司那藏在黑袍下的手忽然顫了顫,微微抬起頭,用目光打量了韓澈一番,居然先於綺月開口,「那閣下是想要什麼呢?」
聲音很是蒼老、低沉。
「也沒什麼,只是要大祭司和蠱女代月鷙苗寨的幾位以心魔起誓,答應為在下做一件事,這件事待各位傷好后就即刻要你們去做,只要諸位沒有其他不好的心思,並不會危及諸位的性命安危,但,可能要勞煩諸位全力出手一次,大祭司和蠱女覺得怎麼樣?」
此話一出,不僅月鷙苗寨的諸人為之一驚,就連妲怛也向韓澈投去了詫異的目光,不知道他到底是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四天之後,在間或收拾掉六批干過來圍剿的煉屍群和魔獸群后,眾人終於是勉強的休整完畢,法力和神識也大抵恢復的七七八八,只有范護法、莫長老等幾個,還是十分的虛弱。
月鷙苗寨的六個人所中之毒是在城中時,偶然觸動了某處機關釋放的,此毒無色無味,及其不易被察覺,且連發作也是循序漸進的,起先根本不會又任何的感覺,慢慢就只會感到釋放術法時莫名的有所阻滯,但也只是輕微,多數人都並不在意。
但接著,這種阻滯變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愈加的強烈,到後來,打半的修為都會被其壓制,而這時,才是毒素正式蠶食肉身,致人死命的開始。
月鷙苗寨諸人不查,一個不小心居然就集體招了此道,等到察覺為時已晚,又見大批的敵人包圍過來,拚死拼殺之中已經折了不少的人手,甚至是所帶的書名長老中,也莫名憋屈的隕落了兩名重傷了一名。
倒是讓妲怛私下分析個八九不離十,他們此番出來,到真的是因為十分的不信任和竹音閣所做的交易。
這買賣眼看著是他月鷙苗寨佔了大便宜,但數月內,竹音閣卻是傾巢出動,合著那取了地卜星盤、玄凰蠱的一夥年輕人,分做幾批向著西南去了,就連一向不出麒麟山的古辛也忽然神龍見首不見尾起來,行動詭異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