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菩提古樹
……
……
又是一陣清風吹過,水面又皺將起來。
陸離看著眼前的這個大水瓮,彷彿魔怔了一般,過了片刻,方道:「三足道人,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株古樹,觀其樣貌,應該是菩提樹無疑。相傳當年佛祖就是在菩提樹下悟道七年,最終得悟佛道,是以菩提樹又稱為悟道樹。不過……佛祖所居的佛殿乃是『大雷音寺』,是在靈山聖境中,此地名為『普若佛寺』,這普若佛是何人?這株菩提樹又有甚麼來頭?……」
聽三足道人的言語,三足道人對此地也是所知不多。
陸離不由得大皺眉頭,沉吟道:「這水面上的圖像若是真的,倒也是一件幸事。」
「我能遇到徐若愚,則說明我最終能離開此地,參加弟子大比,至於肚腹被徐若愚捅了一劍這等事情,既然提前知道了,自然不能讓其發生。」
陸離殘忍的笑道:「徐師兄,看來今番師弟要在你的肚子上先捅上一劍了。」
「三足道人?」陸離沉聲問道。
「少年,何事?」
「我看這株古樹倒是個寶貝,不如將這古樹砍到,切成小片帶走,你說成也不成?」
「這個……本鳥覺得不妥罷,似乎沒有地方放呢?不如這樣,你採摘幾枚樹葉,或是切下一根枝椏,方是上上之選。」
陸離點頭稱是,道:「果然還是你聰明。」陸離說著「刷」的一聲,將「斷水劍」拔了出來,提劍來到那株大樹底下,選准一根枝椏,對著這根枝椏,「呔」的一聲低喝,用力將手中的「斷水劍」砍將上去。
這根枝椏長約三尺,枝椏上生著兩枚綠葉,模樣兒十分好看。
陸離這一劍劈下,風聲虎虎,勁力十足。
那知道,這一劍還沒有劈到枝椏之上,就彷彿碰到了一道柔和的力場之上,這道立場雖然柔和,但是其力量卻沛不可擋,陸離只覺的手中的寶劍倏然一震,再也拿捏不住,長劍竟然遠遠飛走,鐸的一聲插在地上。
陸離嘿的一聲,心中一股氣涌將上來,憤憤道:「你這棵古樹,倒是厲害的緊,今天小爺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你一個死物厲害,還是小爺我厲害。」說著,陸離將袖子挽起,跑到寶劍落下的地方,將寶劍重新拔起,運轉九轉霸體神功,只見渾身的肌肉隆起,大筋躁動不止,渾身的骨骼咔咔作響,陸離渾身大了一圈,他雙手執劍,大踏步的往古樹身前走去。
陸離一面走著,一面催動丹田的五個元力漩渦,那五個元力漩渦高速旋轉起來,鼓盪著渾身筋脈中的元力,元力奔流好似江河,滔滔不絕,連綿不休。那「斷水劍」上都隱隱映照著光華。
空氣中的元氣登時濃郁起來,一時噼里啪啦的如同帶著電弧一般,一時又濕潤細膩,一時烈焰奔騰似火,一時冰冷如霜。
三足道人細觀陸離的丹田,只見陸離的丹田中元氣雖然雲煙霧罩,流淌似海,但是還是氣態無疑。
這種狀態說明陸離依然處在元動境界初期。
然而若是按照陸離身旁元氣氣場來看,那些氣場已經可以擬態了,這卻是元丹境界修為才能具有的道法神通。
「這小子,居然能有如此修為,當真是叫本鳥訝異!」三足道人心中暗暗稱讚道。不過三足道人雖然心中稱讚,卻也是真的訝異的緊:按說陸離的資質,雖然也是上上之選,但是距離萬中無一的奇才還有相當的一段距離,卻不知道為何修為進步如此之快。
三足道人沉思片刻,斷然說道:「奇遇,陸離這傢伙運道極好,不管到哪裡,總是能碰到好事。」
不過,依照三足道人半吊子的天地境修為,也沒有看出菩提樹防護立場的來頭,陸離提著劍大踏步而來,雖然極具威勢,但是按照三足道人的推算,陸離多半是要屁股向下,倒飛而去。
三足道人壓抑住心中的期許,靜待陸離當頭一劍劈下。
「給我斷開!」陸離大喝一聲,手中擎著寶劍,對著那根三尺來長的樹枝砍下。
波的一聲,長劍還沒有砍到那根樹枝,又砍在之前的那道柔和力場上。
陸離此番將寶劍擎的極緊,那寶劍被柔和的立場反彈飛走,陸離執著那寶劍,死死不肯撒手,卻被寶劍帶的倒飛而去,啪的一聲,摔倒在地。
陸離被摔的七葷八素,仰面躺在地上,只覺腦中昏昏沉沉的。
卻在此時,三足道人只覺一股沛然莫之能御的威壓滔天而來,這種威壓乃是低階生命對高階生命天然的尊崇與敬畏。
「菩提樹的生命層次居然這般高階?」三足道人心中思忖,片刻后三足道人愕然的發現,原來這威壓並不是菩提樹散發出來的,而是來自陸離體內。
「那顆金色的珠子!」三足道人第一時間聯想到暗金色圓珠。
三足道人內視陸離丹田,果然見那枚金色的珠子浮出陸離丹田中的,在元氣的籠罩之下若隱若現,那金色的珠子上似乎比之前還多了一些花紋,那花紋卻極為黯淡,只有淡淡的一絲,若非三足道人也算是半吊子天地境的修為,決然不能看見這些花紋。
這股沛然莫之能御的威壓彌散在小小的院落中。
那個小小的佛殿,在這股威壓的壓制下,散發出淡淡的柔光,若是仔細去看,能看到那柔光的邊緣時強時弱,支撐的十分勉強。
佛殿中的石佛,簌簌而動,表面上的一層石皮都脫落下來。
這尊石佛赫然乃是玉石雕琢而成。
石佛也散發出淡淡的光芒。
石佛前面的一尊青銅油燈無火自燃,不是發出噼啪的聲音。佛燈的火焰瑩瑩如豆,十分黯淡。
「扣」一聲輕響。似乎是木魚的敲擊聲。
扣。
扣。
扣。……
木魚的敲擊聲越來越密集。一聲似有似無的佛音禪唱傳來:
嗡(ong)嘛(ma)呢(ni)唄(bei)咪(mi)吽(hong)。
佛音禪唱誦念不止,整個院落在這佛音禪唱的籠罩下,變得古意盎然起來,頗有些出塵的意味。三足道人登時覺得渾身的威嚴減輕不少。
撲簌撲簌,一陣奇怪的聲音傳來。
三足道人抬眼望來處去望,卻見那株菩提樹渾身的枝葉抖動不已,竟然變成了一株樹人,樹榦上生者一張人臉,有眉毛、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唯獨沒有耳朵,古樹的根系從泥土中拔將出來,這些根系便如同埋在土中的樹冠一般,極為高大,分成兩捋,便像人的腿腳一般。
那株菩提古樹顫顫巍巍的往陸離處走了幾步,方才說道:「不知大人到來,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陸離哼哼唧唧的爬了起來,恰好看到眼前的一幕,他極為震驚,悄聲道:「三足道人,這棵樹……莫非是成精了?」沒等三足道人說話,陸離又道:「想不到你的名聲這般響亮,這山旮旯里的一個樹妖也認識你。」
三足道人苦笑道:「恐怕這個樹妖是認識你……」餘下的話,三足道人住口不言。
陸離奇道:「是么?」
陸離大聲說道:「兀那妖怪,你是什麼鬼?!」
那菩提古樹哈哈笑道:「大人既然不肯出面,那麼就是默認你為代言人了。」那株古樹又道:「不過你這少年倒是有趣,既然已經當我是妖怪了,卻還問我是什麼鬼,我如果是妖自然不能是鬼,如果是鬼自然不能是妖。少年,你這番話,倒是前後矛盾的緊。」
陸離聽得那菩提古樹說道「大人既然不肯出面,那麼就是默認你為代言人了。」心想這大人自然就是三足道人了。陸離當即含糊的應承下,感覺這株菩提古樹頗為客氣,又說道:「那你到底是妖是鬼?」
那株菩提古樹說道:「少年,我非妖非鬼,委實是古樹得道呀!」
「這番話卻是什麼意思?」
「是這樣的,我本是釋迦牟尼佛祖的悟道樹,也是釋迦牟尼佛祖的伴生聖葯。原本,我是應該生長在靈山聖境大雷音寺的,可是數萬年前的一天,忽然有個少年大人來到我大雷音寺,跟釋迦牟尼佛祖辯法,兩人口吐蓮花,辯說了九九八十一天九九八十一夜,那少年大人終究是邪魔外道,在這佛法的參悟上不及佛祖,終於敗下陣來。佛祖當時便坐著一朵蓮花,在我的樹冠之下講道辯法,佛祖將那少年大人說服,心中也是極為高興,手拈一朵天花,說道:『檀越,我今天雖然僥倖勝了你……』可是佛祖一句話還沒有說完,那少年大人忽然哈哈大笑,道:「如來,你著相了!」又說將來與我還有大用,便伸出一支大手,將我硬生生的從靈山聖境上提溜起來,一個跟斗,竟然來到無盡的虛空之地,那裡混沌氣流瀰漫,少年大人將我栽種在那裡,那少年大人還給了我一封手書,說道付給後世的有緣人,我想……這個有緣人大約就是大人罷,不過大人既然不願現身,這手書交給你也是一樣的。」這株古樹說話的時候,口中四處漏風,口音十分獨特。古樹的一根枝椏彎曲過來,便跟人的手臂一樣,遞給陸離一封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