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喝茶

  說完穆空谷便在前面帶路。


  陸離、美杜莎跟隨在後。


  將要離開的時候，陸離只見穆空谷頓住身形，又回過頭來。


  陸離心想，這又是怎麼啦?

  只聽穆空谷聲音威嚴道：「柳一刀，你將這些看熱鬧的閑雜人等，給我打出白玉堂去，還有，去看看張鵬的死活。這張鵬最近越來越不是東西了。眼光不成，打人也不成。留之何用？我看你也不用管他傷勢如何了，還是快些給他些撫恤金，將他打發了便是。」


  「是，是。堂主吩咐的甚是。」


  人群中，有個不起眼的圓臉，渾身肥嘟嘟的中年胖子躬身說道。


  陸離聽得這話，心想我還以為這穆空谷很好說話，卻沒有想到也是殺伐狠辣的人物。至於這個叫柳一刀的中年胖子，也不是一般人物。從穆空谷跟他的對話來看，他應該是穆空谷的心腹，卻沒有想到隱藏的這麼好，我居然沒有察覺到一絲一毫。而且……堂主這個稱呼，也值得推敲。


  一般來說，堂主是武林門派中的稱呼。這白玉堂，乃是樓蘭城數一數二的丹藥販賣中心，柳一刀應該稱呼穆空谷為掌柜的才是。


  穆空谷咳嗽一聲，道：「柳一刀，事情交給你辦，我甚是放心。」


  柳一刀道：「為堂主分憂解難，正是我的本份。」


  穆空谷微微一笑，說道：「如此甚好。」轉過身來，又跟陸離致歉：「不好意思，怠慢貴客了。還請隨我來。」


  就在這個時候，原本湧進來看熱鬧的人，可是傻眼了，他們紛紛抗議。


  「掌柜的~~~~你怎麼判斷我們到底是過來買丹藥的，還是過來看熱鬧的。」


  「就是就是。我們原本就是過來買丹藥的，但是你們的護院鏢師卻無故襲擊前來賣丹藥的那位……」說話的人一指陸離，繼續道：「……白衣公子。我們只不過是無意間遇到，你卻居然要安排人將我們打將出去，未免太過於不講道理了吧？」


  這些看熱鬧的人中，有不少人正跟穆空谷據理力爭，卻也有一些人趁著這個機會，悄悄的往門口挪移腳步，想要偷偷跑出去。孰料，還沒來到門口，就見人影一閃，那柳一刀居然憑空將身形挪移到了門口處。臉上表情似笑非笑，望著這些想要趁機逃跑的人。


  穆空谷聽了這兩個人的說話，冷笑連連，她冷聲道：「想要分辨你們到底是過來買丹藥的，還是過來看熱鬧的，甚是好辦。這唯一的分辨標準，就是你們到底買了丹藥沒有，倘若買了丹藥，自然就是過來買丹藥；不買的話，哼哼，可不就是過來看熱鬧的？」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道：「我們是買丹藥的，這就買。——剛才的時候，不是還沒來得及嗎。這就買……」


  陸離眉毛一挑，心道：「這不就是強買強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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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後院。


  這後院甚是寬廣。


  來的時候，陸離早就注意到，白玉堂的地理位置，甚是接近樓蘭城的城市中心。想必此地的地價、租金，應該十分昂貴。然而，白玉堂卻在這裡擁有這麼一個大的院子，並且鬧中取靜，在院子里栽種了不少的竹子。院子當中又有一塊巨石，這塊石頭，造型獨特，宛如大山。雖然只是一塊石頭，卻能給人壓迫之感。


  還有清泉從巨石上流下，嘩嘩有聲，就如同瀑布一般。


  而且，此地的元氣濃郁，一進來就神清氣爽，想必這裡也會有聚集元氣的大陣。


  陸離當即讚歎道：「好地方，真是好地方。」


  穆空谷微微笑道：「陸公子謬讚。」


  說著，穆空谷引著陸離來到客廳。


  陸離游目四顧，發現這裡的建築，用料多事木頭，極少用到石頭等物。


  「兩位，請坐。」穆空谷在主位上做好，又示意陸離跟美杜莎坐下。


  兩人也不推辭，當即坐下。


  「兩位且請稍待，妾身去給兩位泡茶。」


  陸離連忙阻攔道：「掌柜的，這可萬萬使不得——你隨便安排人端上一碗清水就好。你我一見如故，何必這麼客套、見外？」


  穆空谷解釋道：「正是因為一見如故，更要好生招待。再者說，陸公子是牧羊城主安排的貴客，妾身豈能怠慢。——況且，待會妾身還有重要的事情，有求於陸公子。」


  陸離微微一笑，說道：「既然掌柜的執意如此，那就恭敬不如聰明了。叨擾了。」


  穆空谷嫣然一笑，滿室生光：「還望陸公子不要嫌棄我慢待。」


  接著，穆空谷來到隔壁木屋之中，只聽得屋子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片刻后，穆空谷重新從屋子裡走了出來，手裡還端著一個木製的托盤。托盤上擺著一些茶杯、茶壺等茶具

  「今天這喝茶的陣仗，可真是大~~~~」陸離心中默默說道。


  「這茶水中會不會有毒？」美杜莎看向陸離，口.唇微動，雖然沒有出聲，但是卻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表達出來。


  陸離微微搖頭。他想，穆空谷鬧出這麼大的陣仗來，一定不會做這麼煞風景的事情。況且，他本事身具「霸體九轉神功」，雖然近期以來，一直沒有什麼進展，但是早就將軀體煉的百毒不侵。


  穆空谷端著托盤，來到陸離、美杜莎身前，跪坐下，道：「年年春自東南來，建溪先曖冰微開。溪邊奇茗冠天下，武夷仙人從古載。新雷昨晚發何處，家家嘻笑穿雲去。露芽錯落一番榮，綴玉含珠散嘉樹。終朝采掇未盈譫，唯求精粹不敢貪。研膏焙乳有雅制，方中圭兮有賀中蟾。北苑將期獻天子，林下雄豪先斗美——兩位，今天我們就品嘗一下這明前龍井。據說這是母樹上的茶葉，一年也採摘不到一斤，我還是好不容易，才弄到了半斤，一直珍藏著，不捨得喝。今天貴客來臨，我也沾沾兩位的光，喝一喝這好茶。」


  「這……俗話說無功不受祿。掌柜的拿出如此好茶，我真是承受不起~~~~~」陸離動容說道。


  穆空谷笑道：「什麼承受得起，承受不起的。陸公子稍等，茶水片刻就好。」


  穆空谷拍拍手，說道：「水來！」


  穆空谷話音剛落，就見到有幾個少女抬著一個小火爐走了進來。那幾個少女將小火爐放下，隨即退後幾步，侍立一旁。


  火爐裡面炭火燒的正旺，火爐上面，一個銅壺正嘩啦啦作響。


  水剛剛沸騰，白煙翻滾，水汽瀰漫。


  茶仙陸羽《茶經.五之煮》說：煮茶，其火用炭，次用勁薪。


  像是沾染油污的炭、木柴或腐朽的材質都不能做為燃料。


  畢竟不重小節，難出精品。


  銅爐水開，咕咚咕咚的冒著泡泡。


  穆空谷離開座位，走過去揭開銅壺壺蓋仔細地觀察著壺中開水。


  一沸，沸如魚目，微微有聲。


  二沸，邊緣如湧泉連珠。


  三沸，藤波鼓浪。


  三沸之後，穆空谷立即提起壺柄，讓銅壺遠離炭火。


  銅壺很大，但是穆空谷提起來的時候給人感覺她毫不費力，輕描淡寫。


  陸離心想，這穆空谷雖然表面上看去乃是一介商人，但是背地裡，恐怕卻沒有這麼簡單。


  「封爐。」水沸騰之後，穆空谷喝道。原本侍立在一旁的那幾個如花少女，立即用一塊鐵片封住爐口，然後幾個人再次抬著碳爐離開。


  點茶用水的沸滾程度，是點茶成敗的關鍵。


  如是嫩芽毛尖，自然需要用度數低一些的開水。避免傷到葉質，破壞味道。今天所用茶葉乃是明前龍井的嫩葉，那麼，所用之水自然不能過於灼熱，否則的話，茶湯就會有些發紅，不是那種嫩黃的綠色，茶水的味道，自然也會受到影響。


  陸離恰好也讀過《茶經》。書上也有記載：水在剛剛三沸時便要烹茶，再煮下去，水老，不可食也。


  穆空谷將銅壺之水注入杯盞之中進行沖洗，這叫熁盞。令熱，茶盞冷卻的話，茶不浮。


  面前托盤上面備有小號茶壺，穆空谷卻並沒有將銅壺之水倒入小壺中方便使用。因為她清楚，過一次水，這滾水便多接觸一次空氣。多更換一次器皿，也就有可能會多摻入一次味道。水的溫度和質量都會發生細微的變化。如玉佳人，纖纖玉手，卻提著十幾斤的古樸銅壺。這一幕即讓人覺得古怪，又讓人覺得唯美。最讓人驚嘆的是，她單手執壺，滾水注入茶杯竟然沒有一滴噴洒出來。僅此一項，便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這個時候，茶水已然沏好，滿室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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