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百鳥鳴
吸收了風雷之力的范錚，自覺搞出了大動靜，連忙躲回了山洞之內。
范錚盤坐在床榻之上，緊咬著牙關，額頭上，冷汗淋漓。身上的衣物，已被他盡數脫去，僅留下一條白色的褻褲。
「再這樣，牙口要崩壞了。」范錚深感口中風雷之力的狂暴，雙手運作修鍊手印，催動體內的靈力，試圖把風雷之力壓入經脈之中。
誰知這桀驁不馴的風雷之力，竟不服從范錚的引導，往范錚的血肉中飛竄而去。
范錚嘴角一陣強烈的哆嗦，牙齒縫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股風雷之力，先是自頸部而下，翻過右肩膀，順著後背蜿蜒向下。
這下子可苦了范錚，他只覺得自己的肩膀似乎忽然間麻木了下來，一陣陣火辣辣的疼痛直鑽入心，在這股劇烈的疼痛之下，范錚就是連腳尖都有些發軟，要不是此刻是盤膝之狀，覺得是一頭栽倒了。
在劇烈的疼痛過後，范錚體內的炎靈力似乎被喚醒起來，歡快的流淌在肩膀和後背的脈絡與穴位處，一絲絲溫熱，如春風入骨般滲透進骨骼肌肉之中，悄悄的進行著強化…
半日之後，風雷之力已消耗殆盡。
不同的是，區別於靈破境靈師將風雷之力煉入靈力之中的做法；
范錚體內的風雷之力，盡數化入周身的血肉之中，增強他體魄對雷靈力承載極限的同時，也再次對其經脈進行了強化！
范錚微微閉著的眼睛陡然睜開，一絲銀色雷芒在眼眸中閃過，雙掌緊握，體內比原來洶湧了好幾倍的靈力歡快的流動著。
「終於達到靈馭境了呀…」范錚的嘴角挑起一絲喜悅，不過很快收斂，「還是不能放鬆，那夫差都已經靈聚境了！」
范錚卻沒有想到，像夫差那等天賦上佳的靈師，在九歲覺醒靈力，如今十七歲，才有靈聚境的實力。
而他修鍊不到半月，已然是靈馭境的靈師，說出去讓那些三四十歲的靈馭境靈師知道他還在嫌棄修鍊的太慢，估計會氣的吐出一口老血。
吃下一些乾糧，填飽肚子，撐著下巴思索片刻，范錚眼珠轉了轉，忽然想到：自己不會一招靈技，在先前的幾次戰鬥中只能取巧或硬碰硬，實在是吃了不少苦頭，是時候去修鍊千鳥步了。
走到山洞口，范錚縱身一躍，直接從五米高的山洞跳下，輕巧的落了深潭邊，簡直比一隻猿猴還敏捷。
「不錯，力量和體魄確實增長了不少。」范錚滿意的點點頭。
正值正午時分，烈日當空，范錚站在這瀑布之下，水流衝擊於巨石之上，激蕩起瀰漫的水霧中，很是清涼。
范錚眼眸再度緩緩閉上，心境緩緩安寧，但是這一次，閉眼沒有陷入黑暗，反而是猶如進入了那創出千鳥步的老者先前所在的山巔雲海之中，而在范錚面前，浮現出一張張姿勢各異的動作分解圖，圖像閃掠速度雖然極快，但是每一張，都是被范錚牢牢的印在心中。
認真觀察這些動作分解圖，范錚發現，每個身影，都好似飛鳥展翅，或收翅俯衝，或展翅翱翔。
「以身化鳥，憑心御空！」
在范錚牢牢記住最後一張圖像時，忽然間萬千飛鳥之影急速匯聚，在其面前凝固成八個靈動飄逸的古樸字體。
半晌之後，范錚似有所悟，靈隨心動，火紅色的炎靈力開始從體內滲透而出，最後形成一縷縷火光覆蓋在其身體表面上，最後連雙腳也包裹住了。
瞟了一眼包裹雙腳的火焰光芒，范錚身體微微前傾，雙手平行張開，最後形成了和先前一副圖像中完全相同的姿勢。
耳邊響起急促的飛鳥掠過之聲，范錚眼前一閃，驚愕的發現自己只跨剛剛的一小步，已到了深潭上空！
范錚的姿勢僅僅維持了片刻，身形輕落了下去，隨著身形的落下，范錚右腳在荷葉上一踮。
可惜並沒有如范錚所願那樣借力騰空，反倒是薄薄的荷葉被一腳踩入水中，連帶著范錚也失去重心，「噗通」一聲落入潭水之中。
「再來！」范錚游上岸，脫掉衣物，再次擺出架勢。
「嗷嗚～」怒海龍鯰浮出水面，燈籠般的眼睛好奇的瞪著范錚。看著他不知疲倦的在深潭上來回閃掠，又一次次掉入潭中，這是幹嘛一次次變著花樣跳進水裡？
轟鳴的流水聲中，朝陽燃燒著瀑布下的晨霧，一道黑影，似磐石一樣，安靜的端坐在山洞口，看著早晨覓食的鳥群或急掠而過，或盤旋翱翔。
「向下俯衝時，他們往往收攏翅膀，縮小體積，像炮彈一樣；快落地時，他們往往在接近地面的一剎那張開雙翅，以空氣反作用力降低速度；左轉時，常常收攏左翅，身體向左傾斜，呈圓周運動之勢……」黑影嘴裡念叨著。
黑影忽然站起，雙臂如鳥翼般展開，縱身一躍，化為火紅色的身影飛掠而下。
火紅色身影的速度極快，在深潭水面一路奔掠而過，嗤嗤聲音響起，帶得身影的身後濺起一道長長的波浪。原來，火紅色身影每次掠過，腳掌踐踏在荷葉之上時，由於著力過猛，使得荷葉寸寸碎裂，故發出嗤嗤的聲響。
在來回急速奔掠十多次后，火紅色身影猛然一滯，雙膝微曲，上身前傾，雙臂飛展，在一聲水花爆開聲中，衝天而起，腳掌處紅光閃過，像飛鳥一樣掠回了山壁上的洞里。
「就像飛鳥掠空一樣，千鳥步，不求靈力強勢，但在著力點凝聚。」一個小女孩靠坐在山壁邊，俏皮的晃動著白皙的雙腿，淡淡道：「你剛剛看似氣勢十足，其實完全是靠著一開始的沖勢，一旦轉彎就要失去力量，這可於千鳥步的修鍊旨意不符。比起飛鳥的話，還不如說你剛剛是一頭橫衝直撞的野豬。」
見到小臉蛋隱隱帶著厲色的天天出言指導，范錚不敢插嘴，暗自記下，自己第一次修鍊靈技，迷醉其威勢，確實修鍊不當。
「由於你靈魂強大的緣故，你對自身靈力的控制也應該極強。所以對你來說，剛才那些錯誤完全不該犯，記住，壓抑住靈力那無必要的釋放，令得它們集中於腳掌和臂展，藉此爆發出來的力量，你更能如指臂使。」天天沉聲道。
范錚聽得一席話，結合自己多日的觀察，點點頭，若有所悟，想了一會，返回深潭繼續練習。
「此子天賦極佳，性情堅毅，或許將來能替我，逆道換……」天天看著范錚，低不可聞的聲音滿是滄桑。
……
近五天的時間，匆匆而過。
深潭之上，范錚雙臂微張，腳掌踏在薄如紙片的青荷之上，卻是猶如踏在地面一般四平八穩，沒有絲毫下沉的痕迹。奇異的一幕，令得人頗感詫異，細細察看而下，原來在其腳掌外面，包裹著火紅色的光團。
范錚嘴角微撇，緩緩踮起右腳，遲疑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氣，腳掌和雙臂紅光閃過，頓時，一股急促的飛鳥掠空之聲響起，在山谷間回蕩激昂。
聲音響起，紅光閃爍，范錚的身體的出現了了一種詭異的虛幻感覺，只有實力遠強於范錚的人才能發現，在范錚身體虛幻的那一霎，一道火紅色光線從空間之中閃掠而過……
緊接著，鳥鳴之聲愈加變多，漸漸的竟似百鳥齊鳴，范錚身形越來越難以捕捉，身後留下一條的火紅色光線。
片刻后，范錚停了下來，在潭水邊現出身形，回頭一看，十多米外的深潭中心，竟有一道左臂收於腋下，右臂上揚，似飛鳥在空中轉彎時的火紅色影！
「成功了？」
望著那道淡淡的火紅影子，范錚蒼白的臉龐上忍不住的湧現一抹狂喜，將近五天廢寢忘食的苦練，不知道掉進潭水中多少次，也數不清摔在地上狗吃屎多少回，不過在少年那令人驚訝的韌性之下，絲毫未讓得他有半點退縮。
今天，終於達成了這特階上品身法靈技飛鳥步的第一重——百鳥鳴！
范錚回想著半月多的修鍊，雖然苦不堪言，但也收穫頗豐：境界上突破到了靈馭境，又初步習得千鳥步，還得到了風雷石這快寶貝疙瘩。
「也該回家看看了，這麼久，怕父親一定也著急了。」范錚化為一道火紅色魅影，飛快的掠入森林之中。
范錚回到了家門前，「爽！」范錚額頭微微見汗，雖然耗盡了體內的靈力，但他只用半刻鐘就完成了平日大半天的行程！
鏢局內的人來往進出門口，十分忙碌，在搬運著各色各樣的貨物。范錚靠門口站著，只見苧蘿鏢局的男女老少都已上陣。
鏢局中的婦女們，人手提著一個竹篾編織成的大籮筐，范錚向籮筐看去，既有腌制了大半年的臘腸臘肉，也有白色紗布包裹著的熱氣騰騰的糕點。
鏢師們兩人一杠，扛著一壇壇黃酒，聞著壇身上新鮮的泥土氣息，顯然是剛挖出來沒多久的陳年佳釀。
正瞧著，范錚感覺膝蓋似是撞上什麼，低頭一看，一個粉雕玉琢般的頭扎衝天辮的小男孩一頭撞在他身上，手上捧著的桂花散了一地，正淚盈盈的看著他。
范錚看著他，心中頓時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親切感，一把抱起，笑著擰了擰他的臉蛋，對小男孩道：「你是誰家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