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大明帝崇禎困擾,農民軍又舉義旗
崇禎十二年之春,崇禎之情為尤陰鬱之。大內西苑仍如往年同冰泮,柳綠桃紅,春水與天爭藍,燕子與黃鶯同來,而崇禎無心弄戲。往年春,身為一國之君雖事冗,平時亦當於閑時來此游西苑陪慈兒。自慈兒去后,崇禎不來矣,皇后和妃子自不至,西苑則清之。前年不知怎的得力助明軍,時打了兩次勝仗,又捉獲張獻忠、殺之李賊僅餘數十騎入其商洛山不敢出亂。可自今年春,張獻忠復叛,且李賊亦愈,加清軍又在邊境狂釁,視我兵勢亦衰矣。農民之死灰復燃並釀新之烈,紫禁城裡又一年失春。
農民革命戰之兵使崇禎的精神中增悲痛,而此無法與朝臣言之心、獨感,一齊化為謂思太子之心,或換句話說,因謂子之親思遣之不能告人之心與孤獨。近數年,崇禎帝身上之變化實大。及其即位初數年,國家雖有內、外患,而大局尚未糜爛,且自剪除閹黨,權衡朋黨之爭,其願為一代「中興英主」之心甚強,銳氣盛,至思等大明復平靜與繁榮再將那國器與帝位傳於太子,永保明國萬年昌榮,則其於日食、星變、怪風、霪雨等事雖亦心惕,不如近年則懼。八九年前,有一朝臣以旱災上疏言事,誹謗朝政,措詞太急。使崇禎帝怒,在朝時訓曰:「堯有九年之水,湯有七年之旱,不聞堯湯有何失德!」其實,則數年之有怪都是那天仙之所為法,因此以警崇禎帝,當時崇禎帝不聽。至今之二月五日,時清兵正在山東也,京師有了一次地震,此事帝之心深矣。崇禎以京師為大明國之都,則在天子之下,自其踐阼至今遂為兩次較大之地震,可不預兆其江山不穩?時巨門星君在明國為皇太子太師,知那地震者為天仙也,乃議崇禎帝以其國器復歸於太祖廟,以鎮國本,當時崇禎即頑。時此次地震,其知八九不吉之,彼即欲以彼國器亦不可,那國器已請尊者為慈兒守,亦增其憂。雖其口上曰「中興英主」,心而漸悟「中興」無望,至常有可亡之感。
其愈是覺人事務難望,已是欲以神運。今春,他瞞著朝臣,命僧道錄司陰選數十位道者名德法師在南宮建醮,又傳旨召江西龍虎山張真人來建醮,但因遠,尚未至;自三月中旬以來,其時忙裡偷閒,攜周后和田、袁二妃,去南宮燒香禱;然此事如何瞞住群臣?不免有些言官上疏諫,請之不信僧道,為此無益之事。其心甚苦,或念其既一位英主,自不當通道神,使後世議。而又念國事日非無術救。若天見憐,有何可危,否泰?有一次之謂曰:「嗟乎,建醮,建醮!此言官豈知朕之苦!朕非庸主,但勢不得已,為民請命於天耳!」
后又有一位言官上了一本,措詞較直,曰南近廟,日鐘鼓饒錢之聲聒耳,以祖宗為不安。祖宗不安,何能祈福禳災?崇禎不怒,提起硃筆道:「朕之苦心,但願佛、天宗知,不願人知。」經宿,為此一奏本欲出宮時,其更看看御批,自議不雅,不似王者,乃塗去,改批「留中」二字,不複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