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嚇唬
刮痧之後便不可再受涼。
沈晴停下動作,忙將半掛在莫桓身上的上衣提了起來,幫他穿好。
“把衣服穿好吧。記住了,這個地方可不能再受涼了。如再受涼,你這一輩子都歪著腦袋去吧!”
沈晴輕輕放下玉梳,但嘴裏的話可不輕。
她就是要嚇唬嚇唬他,這麽大人了,一點兒都不會照顧自己。
莫桓聽得心裏一驚,想不到隻是夜裏吹了冷風,便會有如此嚴重的後果。
沈晴應該對此病深有了解,看她幾下便治好了自己的疼痛,而且說得如此嚴肅,這丫頭應該沒有亂說,
又左右扭了扭脖子,雖還有些拉抻感,但完全沒了早上的那種僵硬與酸疼。
“想不到一把小梳子也能治病。小晴,你跟誰學的呀?是民間土方子嗎?”
莫桓很好奇,他一直以為,治病無非就是切脈,喝藥,或是針灸,想不到梳子還有這個用處。
這在他眼裏隻是小梳子?
沈晴可憐地看了看靜靜躺在茶桌上的玉梳。
那可是罕見的紫羅蘭種翡翠好不好!
沒見識的家夥。
“就算是民間土方子吧。不過一般是用刮板,牛角做的。沒有的話,用梳子的梳背也行。再沒有的話,銅板也行,隻是那個有點兒疼。”
沈晴念叨著,把自己知道的說了說。
這通常都說: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現在,他們便是如此。
莫桓本來還在享受這變舒服了的脖梗和肩膀,突聽用銅板,隻覺得牙齒又開始疼了。
又酸又疼。
忙抬手捂腮幫子,斜眼恨恨地瞪了眼沈晴。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好好的,說什麽銅板。
現在自己一堂堂瑞王世子,外加天下聞名的天下客家大東家,居然聽到銅板這二字心裏會害怕,這豈不要貽笑大方了。
沈晴餘光看到莫桓的動作,疑惑地轉頭去瞧。
他又怎麽了?
脖子不疼,又開始牙疼了?
牙疼?哈哈!
她明白了,這家夥吃帶銅板的餃子吃出心理陰影了。
不厚道地笑了笑,看得莫桓更是恨得牙癢癢。
不,是又酸又疼又癢癢。
這時,沈晴突然意識到,自己最初是為何上的這輛車。
收斂了那不合時宜的笑,嚴肅地問向莫桓:
“你說你有要事相商。是何要事?”
莫桓還揉著腮幫子呢,聞言一愣:相商要事?
把手拿了下來,認真回想,自己有說過嗎?
早上那種情況,自己疼得要命,有沒有說過還真記不清了。
不過被沈晴這一打岔,牙倒是好了。
又看了看沈晴,見她一臉嚴肅,想必自己是說過了。
“是有要事。我脖子都疼成這樣了,難不成還不是要事?這可是天下最緊要的事情了吧。”
莫桓當初讓沈晴上這輛車,便是為了脖子,好像也隻有這個事情了。
沈晴一聽這是個,根本不是什麽自己這輩子的親人,氣得揮得拳頭就砸向了莫桓。
他肉太硬,不解氣,手還疼。
再上腳踹。他坐在身側,踹著不得勁。
轉過身,麵向他,踹一腳說一句:
“你個混蛋,就這破理由也叫要事。我讓你要事!我讓你要事!”
“哎呦哎呦!君子動口不動手,你怎麽連手帶腳的都上來了。”
莫桓也知道,八成是自己或白勁把她給忽悠過來的,看在她為自己忙活了好半天的份上,由著她鬧吧,反正又不疼,還能解解悶兒。
連踹了幾腳,沈晴發現,莫桓沒怎麽著,自己卻累得夠嗆。
收了動作,喘了幾口粗氣,又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問道:
“我還以為是你想起了跟我長得相似的那位夫人,真是白讓我高興一場。”
“你很想知道她,嗯,或是想找到她?”莫桓調侃地笑問道。
“這不廢話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根本不是沈家人,那我和石頭也就不是。誰不想知道自己的根兒在哪呀?”
沈晴覺得,自己好像在對牛彈琴。
他是吃飽了不知道啥叫餓。
自己這輩子就算不靠著別人活,也得知道自己和石頭是怎麽回事吧。
就算不為自己,至少也要為了讓出這具身子的可憐女孩兒。
既然替她活著,就要活個明白。
“這個我得好好想想了。”
莫桓見沈晴是真打算知道這件事,便也不再嬉皮笑臉,又認真地回想了幾遍。
“晴,這應該是我小時候見到的。我小時隻在京城呆過,這說明那位夫人也一定是在京城。什麽時候隨我回京城再去找找吧。我讓皇上把畫像貼滿大街小巷,一定會有消息的。”莫桓邊想邊出著主意。
“你是不是出門沒帶腦子呀!”
沈晴被氣得都快無話可說了,“你把她畫像貼出來跟抓通緝犯似的,是我的家人還好解釋,如若不是呢,你有沒有想過這會給人家帶來多大的困擾。”
“嗯······沒想過。“
京城那可是他的地盤,他想辦到的事,就沒他辦不到的。
尋人而已,又不是什麽難事。
不過莫桓還真沒想過這一層。
莫桓沉思,她也不再說話。
馬車晃晃悠悠一直走著。
沈晴感覺自己都快被搖晃得睡著了,突然身子猛得往前探去,慌亂下急急扶住車廂,這才穩住身子沒讓自己往前栽去。
再看莫桓,一副穩若泰山的樣子,絲毫沒有因為突然停車而產生任何不穩。
看來他是坐慣馬車了,或者是坐慣白勁趕的馬車了。記得前世剛學開車的時候,爸爸告訴她,好的司機有一個重要表現,那就是在起步和刹車時,都會讓乘客沒什麽感覺。
所以在自己這麽年的駕齡中,每每開車都想著這句話,而自己每次開車,都會受到同乘人的讚揚。
說坐自己開的車穩當,不會暈車。
沈晴挑開窗簾向外望去。
刺眼的陽光透過車窗照了進來,恍得她忙眯起了眼。
長長的睫毛輕輕覆於眼上。
待適應了光線,睜開眼,展現眼前的,完全是另一番景相。
四周巍峨聳立的連綿群山,由於是冬季,整片山被白雪覆蓋,高大枯黃的樹木立於雪中,連成一片,黃白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