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孤男寡女

  通話結束，書房裡的氣壓隨之降低。


  帝璟。


  「來來來，李秘書，喝酒！生意嘛，有的是時間談，難得遇到知己，不喝個盡興怎麼也說不過去吧？」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勾著身邊人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


  一杯又一杯的酒被灌下肚，李秘書已然有些暈，但還是勉力支撐著，想著要先把合同簽了：「彭總……」


  只不過他的話還沒說完，包廂里忽的陷入了詭異的靜默中。


  幾秒后，有人驚喜喊出聲：「厲少？霍少？」


  霍少？


  大腦瞬間清明，李秘書端著酒杯的那隻手微微發顫。


  霍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


  恍惚間，他絲毫沒有注意到包廂里的人在頃刻間消失的乾乾淨淨，而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傳說中冷情冷心殺伐果斷的男人在朝自己走來。


  他的手指間夾著根煙，明明滅滅的煙霧繚繞下，襯得他愈發的神秘莫測難以接近。


  空氣似乎都因為他的出現隱約變的稀薄起來。


  「霍少……」李秘書惶然回神，迅速穩定了心神，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恭敬的打招呼，「不知……霍少找我什麼事？」


  他能成為夏政陶最器重的秘書，揣摩人心是他的本事，他可不會認為這位低調的霍少只是走錯包廂。


  霍清隨沒說話，只是靜默的睨了他一眼，順便漫不經心的抽著煙。


  李秘書端著酒杯的手卻是猛的一顫。


  「霍少，您……」背後不知何時升起了一股涼意，在面前人強大又冷冽的氣場下，他只覺有些承受不住，可剩餘的話，卻在觸及到那雙幽沉狠戾的眸子時，全都硬生生堵在了喉嚨口。


  他艱難的吞咽了下口水，再開口的時候，聲音不知不覺就帶上了畏懼的顫意：「霍……霍少……」


  菲薄的唇邪肆撩起，霍清隨吐出煙圈徐徐淡淡陳述：「夏氏公司在上半年有個項目，本來勝券在握，卻在最後一步功虧一簣，原因，是李秘書泄露了重要數據給當時的秘密女友，也就是競爭對手公司，之後李秘書把事情推給了某個同事，逼的他在行業里呆不下。」


  眼底蓄著沒有溫度的笑，刻意停頓了兩秒，他繼續：「夏董個人名義下有家西餐廳，交給李秘書打理的這兩年裡，李秘書從中賺的錢，大概能在青城最好的地段重新開家新的西餐廳。」


  每聽一個字，李秘書的臉就白上一分，到最後毫無血色。


  「霍……」


  「另外……」


  「霍少！」再也控制不住心底躥出的那股冰冷的恐慌感，李秘書猛的驚恐抬頭不顧一切打斷了他的話，呼吸說不出的急促紊亂，打顫的雙腿一個不穩，他差點就摔倒在地上！


  霍清隨自是看到了他的神色變化，當下不屑勾唇，眸色冷淡。


  李秘書大氣不敢出。


  片刻后，他喪氣垂頭，沙啞問道：「霍……霍少，您……想知道什麼？」


  霍清隨瞥了他一眼，冷漠中暗含狠戾的嗓音隨之幽幽響起：「讓人三番兩次給我太太發微博私信誤導她的人，究竟是誰？」


  所有的神經都在一瞬間被緊緊攥住，李秘書面如死灰，嘴巴張了又張，最後才勉強擠出話來：「我……我不知道……我沒有見過他，一向是他電話聯繫我，每次號碼都不同，所有的事都是他告訴該怎麼做的。霍……霍少，我……我沒辦法，我也是被逼的，我要是不那麼做，他就會讓我身敗名裂，我……」


  冷汗涔涔，他急於解釋，然而被那雙猶如浸了冰錐的清冷眸子看著，他再一次很沒出息的僵住了。


  心中的感受，早已不是惶恐兩字能描述的了的了。


  深怕不信，他又急急保證：「霍少，是……是真的！我全都說了，我……」


  「一直有聯繫？」


  「一……一直。」


  霍清隨瞥了他一眼，目光如利刃：「那麼，下一次聯繫你的時候，知道該怎麼做？」


  李秘書有短暫的大腦空白。


  直到厲佑霖嘲諷的冷嗤聲在一旁響起，他才恍然大悟，抹著冷汗連連點頭：「明白，明白！霍少我知道該怎麼做。我……」


  「你可以滾了。」霍清隨冷聲打斷他的保證。


  「是，是……」李秘書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直到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他才驚覺自己身上全部的衣服都已濕透。


  「就這麼個人，也值得你親自來問？」厲佑霖似笑非笑的目光從門口收回，「不過倒沒看出來，那個傢伙居然吃裡扒外，我還以為真的是你岳丈動的手。」


  「他不會。」霍清隨淡聲分析，「他是夏晚的父親，關係再不好，都不會用這種手段，何況他還在想辦法修復關係。再者，他根本不會知道當年的事。」


  他其實清楚，他的晚晚是聽到和自己父親有關，太心急，一下亂了陣腳，這才正中下懷。


  厲佑霖聞言嘖嘖了兩聲，笑的隨意：「果然，只有遇到夏晚，我們老四才變得不像老四。」


  霍清隨懶的理會他話里的挪揄，重新點燃了根煙，而後才涼聲道：「和前兩天操控微博輿論的人，應該是同一個幕後黑手。」


  稍顯安靜的包廂里，他低冽的嗓音充斥在空氣中，顯得格外的冷。


  斂去嘴角的輕佻，厲佑霖面無表情接過話頭：「但很明顯，幕後人不僅勢力不比我們差，且很狡猾。我們所有人加起來都竟然都查不到一丁點線索，這本身就很匪夷所思。」


  霍清隨吸了口煙，神色愈發的冷漠深暗：「佑霖。」


  「怎麼？」


  「幾件事，牽扯到的，都有綰煙，都和她脫不了關係。」


  厲佑霖臉色控制不住的沉了下去。


  「老四……」


  霍清隨看了他一眼：「她是最有用的突破口，李秘書次之。我曾經問過她回國之後見過誰，她的表情告訴我，她至少有一秒鐘的震驚。」


  厲佑霖沉默了很久。


  他其實有些排斥這話，然而細想之下，他真的發現，每一次，都和她有關係，而且，她的行為……


  「別喝太多酒，我先回去了。今晚的事，謝了。」霍清隨意味深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厲佑霖久久未動，直到包廂里安靜的只剩下自己的呼吸聲時，他才忍不住勾唇自嘲了下。


  很快，他的唇角又重新噙起了一貫的痞雅笑容，好似不甚在意的走了出去。


  回到原來的包廂，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到最後，他只隱隱約約記得陪他回家的是前兩天認識的一個剛出道不久的小演員。喝的太多，他瞧著身旁小演員害羞的姣好面容，心念一動，俯身直接吻了上去。


  「佑霖。」


  熟悉的冷淡聲音就是在這個時候想起來的。


  身體微僵，厲佑霖眯起眼循聲望去，兩秒后，他輕扯了扯領帶，痞痞的笑了起來：「在等我？」


  趙綰煙一襲長裙站在別墅門口，她冷冷的看著厲佑霖摟著小演員的親密樣子，到底沒忍住心底的煩躁加重了聲音道：「是，我們單獨談談。」


  厲佑霖望著她的笑容不變，直到瞧見她微蹙眉頭的動作時才側首輕佻的捏了捏小演員的臉蛋：「乖，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厲少……」到手的鴨子就這麼飛了，小演員著實有些不甘心，但想到他的脾氣，到底沒表現出來，而是乖巧笑笑，「那，厲少晚安哦。」


  「晚安，寶貝兒。」


  依依不捨的調情結束，厲佑霖微晃著身體走向大門口，正要輸入密碼，手指頓住，忍不住笑出了聲：「不是知道密碼，都不進去？」


  趙綰煙冷著張臉，沒說話。


  「呵。」薄唇扯了扯，厲佑霖不再急著開門，而是隨意倚在了門上，弔兒郎當的笑著，「這麼晚來找我幹什麼？孤男寡女的，上床？」


  趙綰煙揚聲就想打上去，只不過她的手才伸到半空就被截住了。


  厲佑霖眯著眼，冷笑：「綰煙，不是每次你都能打到我。」


  「非要這樣？」趙綰煙盯著他，情緒有些失控。


  「我哪樣了？」


  「厲佑霖！」


  厲佑霖似笑非笑的睨著她：「沒事？那我要睡了。」


  趙綰煙眼睜睜的看著他擦肩而過，滿心的希望瞬間被一盆涼水澆滅，她想叫住他，然而骨子裡的自尊心和驕傲讓她開不了口，今晚來找他已是極限。


  但誰會想到，換來的是他的羞辱？


  「砰！」


  別墅門在眼前被甩上，強行壓下胸膛起伏的情緒，她終是控制不住的冷笑，而後再也不留戀的轉身離開。


  一切都變了。


  自從夏晚出現，不僅搶走了她的愛情，連她的友情都不放過。


  呵……


  都是夏晚。


  屋裡，厲佑霖聽著她車子離開的聲響，怒從心起，隨手就將玄關上的一隻花瓶扔了出去。


  「啪！」


  碎片四濺。


  「呵……」自嘲垂下頭，他冷笑連連。


  翌日。


  夏晚一臉呆愣的盯著手裡的手機，因為震驚，她都覺得自己都快呼吸不過來了，很快，酸熱的感覺席捲眼眶，突然間，她很沒出息的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