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他站起來了
氣氛驟變！
霍嶸盯著夏晚，內心從未有過的挫敗和憤怒。
上一次如此，還是當年他找到霍清隨並決定將他帶回霍家的時候，那一次，他也是和面前人這樣差不多的神情，那麼的桀驁。
那麼的……不屑自己，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那一次啊，差一點，他就被他氣到心臟不舒服。
逆子！
而現在，他竟覺得兩人的面容在漸漸重合。
一樣的……
額角那倏地突突直跳，憤惱湧出，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吼出她的名字：「夏晚！你……」
「咚咚咚——」
不疾不徐的敲門聲毫無徵兆響起。
「爸。」
霍東庭的聲音。
一貫聽著令人舒適的聲線，猶如一盆水，神奇般的澆滅了霍嶸心上的怒火，下一秒，他緊皺在一塊的眉峰不自覺的舒展了開來。
夏晚微眯著眼，捕捉到了。
呵。
「爸，我可以進來么？」霍東庭溫和的問。
「咔嚓——」
不多時，門被打開。
「爸，」霍東庭推著輪椅過來，走的近了，似乎才發現書房內的低氣壓，以及落在地上的兩份文件，他當即皺了皺眉，「發生什麼事了？」
霍嶸面露疲憊，嗓音突然變得極啞：「沒什麼。」
「弟妹，怎麼了？」霍東庭不信，下意識看向了一旁一聲不吭的夏晚，「你的臉色……怎麼了？你和爸……發生爭執了？」
夏晚神色淡淡，沒有說話。
霍東庭見狀眉頭皺得更緊了，但也不過短短一瞬，他便恢復了正常，不再多問，而是不著痕迹的換了話題：「爸，可以吃晚飯了，都準備好了。」
頓了頓，他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重新看向夏晚，語氣和神情都是說不出的溫和：「弟妹，不管……你和爸剛剛有什麼不愉快，不過我想，今天是爸的生日，是不是……可以暫時放下這些不愉快，留下來吃一頓晚飯？」
「抱歉，我還有事，要走了。」夏晚回答的極快，毫不猶豫。
她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你！」霍嶸一張臉頓時沉了又沉。
霍東庭不著痕迹朝他搖頭，隨即看向夏晚的背影道：「如果清隨今天在，必定會留下，弟妹，就當……代替清隨陪爸過這個生日，可以么？」
夏晚腳步未停。
眼看著，她就要走到門口。
「弟妹，」霍東庭不緩不慢重新叫住她，「盛世今天的消息，想必你也知道了，清隨如今不在，你是他妻子，留下來吧，一起商量下對策，難道，你真的要眼睜睜的看著盛世易主？」
他故意在易主兩字加重了音，他知道，夏晚能聽懂。
果然。
夏晚回過了頭！
霍東庭嘴角勾起，溫潤如玉的和她對視，再說出口的話，也是無比的讓人如沐春風：「對了，我還無意間得知另一件事，是關於你的密友紀微染紀小姐，我有能幫她的證據，弟妹，不……談一談么？」
「什麼證據？！」夏晚故意瞳孔明顯的一顫，死死的盯著他。 沉默蔓延。
幾秒后。
夏晚冷笑，強壓著憤怒：「好，我留下，希望你能把證據給我！」
霍東庭嘴角的笑容瞬間蔓延至英俊的臉龐：「那是自然。弟妹，我們下去吧，該吃晚飯了，別讓大家久等了。」說罷，他又安撫性的對霍嶸說道，「爸，走吧，注意身體。」
霍嶸的臉色稍稍好轉。
「哼。」看著夏晚，他輕哼一聲，隨即率先邁開步子走出。
一下子，書房裡便只剩下了夏晚和霍東庭四目相對，像極在了對峙。
「弟妹，」霍東庭始終笑臉迎人，只不過那笑容，絲毫沒有達到眼底，眼底有的，只是對獵物的勢在必得，「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最好是！」夏晚憤怒冷笑，隨即厭惡收回視線，不再看他一眼，轉身跟著下樓。
身後，霍東庭眼底笑意漸漸漸深。
直到書房只剩下他一人，他才拿出手機，心情頗好的撥通了趙綰煙的電話。
而他也沒有發現，更不知道，夏晚在走出書房門的那一剎那，嘴角微不可查的扯了扯，全然沒有剛剛在書房裡的憤怒和急切。
樓下。
夏晚由傭人領著進入餐廳的時候，餐桌上人已經坐了不少人，比來時多。
除了見過面的霍峰和霍芷薇，還有一個看起來書生氣很濃的年輕男人，以及其他兩個不認識的同輩。
夏晚無意認識，除了書生男人看過來時自己微微喊了頷首，便沒有主動打招呼。
「哼！」梅無雙一雙眼睛一直盯在夏晚身上，瞧著她的樣子，頓時發出了輕蔑的不屑聲，「沒家教就是沒家教，一點禮貌都不懂！連招呼都不知道打！」
夏晚懶得理會，根本不看她一眼。
梅無雙更怒了：「你……」
「媽。」霍彥博微皺著眉不悅打斷她，稍稍壓低了聲音，「你這是做什麼？別鬧了，行不行？」
話落，他又飛快看向夏晚，歉意點頭，語氣真誠：「四嫂，抱歉，我媽就是這個脾氣，你別放心上。」
媽？
原來這個書生氣很濃的年輕男人，是梅無雙和霍峰的兒子？
夏晚有些微微的詫異。
她沒想到，那樣的夫妻生出來的孩子倒是沒遺傳他們兩人的不好地方。
梅無雙眼見著兒子當眾這樣說自己，臉一熱，更氣了，當即狠狠剮了夏晚一眼。
禍害！
夏晚自然接收到了，覺得好笑，她故意揚起唇，有些傲慢的迎上了她充滿怒意的眼神。
「夏……」
「四嫂！」霍芷薇難得收起驕縱的大小姐脾氣，眼中閃著光站起來極其自然熟的拉著夏晚讓她坐到了自己身邊，「跟我一起坐吧！」
一聲略帶親昵和崇拜意味的四嫂一經出口，餐桌上頓時神色各異。
率先陰陽怪氣叫出來的，還是梅無雙。
「芷薇，二嬸沒看錯吧？你不是向來都不服家裡幾個哥哥姐姐的嗎？怎麼一見著這個夏晚，這麼痛快的叫她四嫂？」變低的眼神在夏晚身上掃過，她嘲笑，「她也配？」
霍芷薇有點不高興：「二嬸，你這是什麼意思？」
梅無雙向來說話不經過大腦，聞言眉梢一弔，像是找到了發泄口一般開始數落：「二嬸的意思，當然是這個人不配了，你不知道，她啊，沒教養，沒禮貌，你可別被她帶壞了。」
眼底笑意閃過，她又得意洋洋道：「什麼樣的人配什麼樣的，這話是一點都不錯，你這個四嫂啊，人不怎麼樣，你那個四哥，也是一樣，你看，明知道今天是大哥生日，不出現也就算了，還把盛世弄得一團糟，讓外面人看笑話。」
說著說著，她又憤慨起來：「現在所有人都在看盛世的笑話，看咱們霍家的笑話，我早就說了，盛世不能交給他，就應該交給我們彥博，我們……」
「媽！」
「二嬸！」
兩道聲音不約而同響起，皆帶著濃濃的不悅，甚至是責怪。
梅無雙臉色頓時變得不好看起來：「你們……」
「四嫂，別管她！」霍芷薇高傲的扭過頭，看向夏晚的眼神里又帶上了崇拜，只是到底這些年的變扭作祟，她再說話的時候，也變得別彆扭扭起來，哪怕是關心，「四哥……沒事吧？啊不對不對！四哥肯定沒事的，你……你別擔心啊。」
她的有意接近，甚至是小心翼翼的討好，夏晚自然感受的到。
大概，霍芷薇這個外人眼中壞脾氣的高傲小姑娘，是這麼多人中唯一一個真心關心霍清隨的人了。
斂了斂眸，夏晚想著該怎麼回答。
「啪！」
杯子被有意重重擱在餐桌上的聲音驀地響起。
而方向……
夏晚微的勾了勾唇。
「薇薇！」郁君陶著實不悅，但礙著這麼多人在，只能保持自己一貫的形象，「你大哥下來到現在，怎麼也不見你關心一下？你爸爸今天生日，怎麼也不見你把準備好的禮物拿出來？從小教你的禮貌呢？」
禮貌？
夏晚有些好笑。
她怎麼會聽不出，郁君陶其實是在諷刺自己？
呵。
這霍家人，也真是有趣呢。
「媽……」霍芷薇悻悻的撇撇嘴，「禮物早就準備好了，我本來打算……」
「等等。」霍東庭在此時出聲，直到除了夏晚的眼神都落在了自己身上，他才繼續，「爸，媽，薇薇，我有個禮物想要送給你們。」
到底是自己最疼愛的兒子，郁君陶一整天不悅瞬間消散，臉上的笑容都變得真切起來：「我也有份？」
霍東庭微笑著點點頭，視線慢慢掃過在座的各位，而在掃過夏晚時，眼底一閃而逝了一抹誰也看不到且看不懂的幽暗。
「大哥，是什麼呀？」霍芷薇好奇。
霍嶸先前被夏晚氣到鐵青的臉色也好轉，多了寬慰的笑容：「東庭啊，別賣關子了。」
霍東庭笑了笑：「好。」
話落，他推著輪椅往後退了幾步，直到保證所有人都能看到他。
「爸，媽。」他溫和的叫著他們。
而後……
鬆開扶輪椅的手，放下踏在踏板上的腳，他……站了起來。
時間好似靜滯。
「爸，媽，我好了，能站起來了。」一字一頓，他的嗓音裡帶了些別樣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