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你們能不能避下嫌
圍在兩側的眾人面面相覷,看著風宇詢此時的境況,無人敢做出任何的決定,萬一他若有個好歹,得罪了風相不說,連自己小命保不保的住還要另說。
「郎中來啦!」此時不知道誰那麼好心竟然知道去請個郎中,眾人抬頭望去,只見一身穿灰色長衫,身挎藥箱的老者顫巍巍的走過來。
眾人自發的讓開了一條道,老者眯了眯眼睛,蹲下身,將藥箱放置在身側,伸手就要掀開風宇詢的盔甲察看傷勢,衡祥忙拉住他的手,「哎,慢著!肉都熟了,粘上了不能硬扯。」
「那這不好辦了。」看著地上幾乎要奄奄一息的風宇詢,老者露出個詭異的笑容,接著講道:「我看你們還是找個地方把他埋了吧,都烤熟了還治什麼病!」說著站起身就要離開。
衡祥手一伸擋住了他的去路,「沒治你怎麼知道救不活!」
「哎,你將我留下也沒用。」
「為何?」
「我是個獸醫,剛給街東頭的老陳家的黑底白花的老母豬接生完,剛走到這門口就被人拽了進來,我還以為這家的母豬也要生了呢,哪知道是個人。」說著老者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是想讓我按照給畜生看病的架勢給他治療嗎?」
衡祥聞言臉色隨即黑了下來,看向剛才喊『郎中來了』的小兵,那小兵立刻將頭低下,自己剛出門就看見他挎著個藥箱,還以為他是江湖郎中,誰知道他是個獸醫呀!
「哎呀,你們也別黑著一張臉了,趕緊抬他到外面的醫館治療吧,不然真的要沒命了。」說著老者躬身顫巍巍的就朝外走。
此時眾人心焦,那還有功夫管個獸醫,老者走出院子,朝後看了眼見沒人跟來,瞬間腰桿挺得筆直,快速的跑出山莊,溜進了一條小巷,刺啦一聲將嘴邊的白色鬍鬚撕下,深吸了口氣,道:「哎,嚇死我了。」
「怎麼樣?」鄒凌風一臉焦急的問道。
「丫頭看來沒事,有事的倒是風宇詢,全身皮肉與盔甲粘連,臉也被燒毀了大半,不死也沒好了。」說著將身上脫下的灰色長衫,一把丟在地上,「以我多幾年的行醫經驗來看,風宇詢這小子不死可有的受了!」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那自稱小神醫的江湖郎中彥寧。
「沒有看到波兒嗎?」鄒凌風皺眉問道,雖然鄒波兒執意要回去救褚洛瑄,但怎麼說她也是自己至親的妹妹,血濃於水,鄒凌風也不會真的丟下鄒波兒不管。
「沒有,放心,那丫頭機靈著呢,不會有事的!」說著拉著他就要離開,鄒凌風朝山莊內又看了眼,無奈只好隨著彥寧先離開再說。
衡祥將大批官兵留下,挑選了五六個身強力壯的,拆下個門板將風宇詢放上,風風火火的朝外面的醫館跑去。
街上的行人見官兵抬著一木炭般的人迎面疾馳而來,紛紛躲避讓路,過後在後面指指點點,「這人誰呀?竟燒成這般模樣了。」
衡祥等人抬著風宇詢走進一家醫館,命人將木板帶人直接放置在床上,拉過一旁嚇得顫抖的大夫,「趕緊給我們將軍治療。」
大夫顫抖的走到風宇詢跟前,看了眼那傷勢,不用檢查也知道這人傷的太重了,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上前雙手抱住衡祥的大腿,哭喊道:「軍爺饒命呀,小的可沒有那麼大的能耐,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都靠小的養活呢!」
衡祥一腳將他踢開,「趕緊治療,不然別怪本將不客氣!」說著唰的一聲抽出腰間的長劍。
大夫一看那泛著白光的利劍,一屁股坐到地上,差點嚇得暈死過去,連滾帶爬的來到衡祥的腳下,扯著他盔甲一角哭喊道:「軍爺,您大恩大德就放過小的吧,不是小的不肯醫治,實在是小的醫術短淺,若是強行醫治,若是醫治不好,小的賤命一條死不足惜,豈不是白白枉送了這位將軍的一條性命嗎?」
衡祥看了眼那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大夫。輕嗤一聲,就這出息,醫術也高明不到哪去,遂命人將風宇詢再次抬走。
大夫見官兵離開,鬆了口氣,癱坐在地上,還好……還好,小命保住了。
連走了三四家醫館,無人敢醫治,衡祥看了眼門板上的風宇詢,嘆了口氣,不是我不救你,是你的傷勢太重了,要怪就怪放火燒你的人吧。
密道內,鄒波兒後背貼著牆壁緩慢前行,身後的麻子也照鄒波兒的姿勢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嗖」一聲,鄒波兒動作迅速的蹲下身,閉著眼,感覺身上沒有預期的疼痛,睜眼抬頭望去,只見麻子雙臂伸直,背靠著牆壁,雙腿不停的顫抖,雙唇哆嗦,嘴裡發出「啊……啊……」的顫聲。
鄒波兒鼻頭一皺,聞到一股腥臊味,轉頭朝麻子的下身望去,只見他雙腿間一股黃色的液體順著褲腿往下流,浸濕了一片地面。她不敢置信的站起身,看著雙眼緊閉的麻子,輕笑一聲,「你……不會吧!」
麻子嚇得五官幾乎擠到一塊,聽到鄒波兒的笑聲,緩緩的睜開眼,感覺頸間一片冰涼,連頭也不敢轉,瞥眼看向插在頸旁的飛刀,「你還笑,要不你試試到鬼門關轉上一圈的感覺。」
「好好,不笑你了,」說著鄒波兒將麻子頸旁的飛刀用力拔下,扔到地上,看似玩笑的說著,「早就跟你講了,在原地等我,你非要跟來,這下嚇得尿褲子了吧。」說著忍不住又想笑,揉了揉鼻子,強忍住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麻子滿腹委屈的看向鄒波兒,吸了下鼻子,即羞又怕的哭著講道:「我不是怕你在這兒找到了公子萬一再迷了路,找不到我了怎麼辦!」
「好了,男子漢大丈夫,不是說要保護我的嗎?怎麼還哭起鼻子來啦!」說著鄒波兒伸手推了下他的肩膀,無奈的看了他一眼。
「走吧,我在前面,你不要跟的太近,感覺安全了你再跟上。」鄒波兒轉身沿著牆壁繼續朝前走。
麻子抹了下眼淚,看著鄒波兒的身影,嚇走了一半的魂魄慢慢轉回,定了定神緩緩跟上,這次他沒敢離得太近,就像鄒波兒說的那樣,感覺安全了他才會小心的將一隻腳踏出。
「褚公子,我們這是要走到何時才能找到出口呢?」
聞聲,鄒波兒大喜,四下回顧,但只聽到聲音,卻看不見人影,麻子好似也聽到了聲音,高興的講道:「波兒姑娘,是趙天的聲音,公子肯定也在他身旁。」
「叔叔!叔叔!」鄒波兒大聲喊道。
褚洛瑄聽到鄒波兒的聲音,滿心的歡喜,「波兒,我在!」
聽到褚洛瑄的回答,鄒波兒忙拍打著兩旁的牆壁,「叔叔,你聽的到嗎,你在哪邊?」
褚洛瑄聽到鄒波兒拍打牆壁的聲音,感覺他們正置身在兩條相鄰的密道內,「波兒,朝前走。」
「好。」鄒波兒扶著牆壁慢慢前行,但是越走感覺越不對勁,遂喊了聲:「叔叔?你還能聽到嗎?」鄒波兒見沒有了回聲,頓時急了,「叔叔,你在嗎?叔叔?你怎麼樣了!」
「我沒事,你再往前走,前面有個石門,但是這邊打不開」。
鄒波兒感覺褚洛瑄的聲音好似在前面傳來,忙快走幾步,果真看到有個緊閉的石門,「叔叔,你在裡面對嗎?」
「嗯!你看下那邊有沒有開啟的機關。」
聽到褚洛瑄的回答,鄒波兒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她快速的四下尋找,但這棟石門似乎與別的不同,以往的機關不是安置在門旁,就是安置在門腳,可是這幾處都沒有發現異常。
鄒波兒來回找了幾遍,片刻便急的滿頭大汗,聲音沙啞的講著:「叔叔,我怎麼也找不到,怎麼辦?」
「你不要急,慢慢找。」褚洛瑄的聲音使鄒波兒慌亂的心緒平復了不少,她定了下心神,用心仔細尋找。
最終在頭上方發現一個不起眼的小突起,用手按下后牆壁上彈出個圓形的轉盤,鄒波兒雙手慢慢轉動,便聽見轟隆隆的聲音,原本緊閉著的石門裂開了一條縫隙。
隨著縫隙的開大,緩緩露出一身白衣的褚洛瑄,鄒波兒喜極而泣,快步上前,一下撲到褚洛瑄的懷裡,哭道:「叔叔,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褚洛瑄雙手緊緊的將鄒波兒摟在懷裡,一種失而復得的感覺,下頜抵在鄒波兒的額頭上,「波兒,你真的相信我嗎?」
「不相信叔叔,我還能相信誰呢?」鄒波兒說著,抬起頭無比認真的講道:「叔叔,就算天下的人都懷疑叔叔,我也不會。」
褚洛瑄一笑,看著她嚴肅認真的表情心裡忽覺一暖,「波兒,我從不曾騙過你,但是十三金蠶衛是我的人,他們也從沒有集體離開過京城。」
聽著褚洛瑄的解釋,鄒波兒笑了,只要與他沒有關係,她什麼都不在乎,誤會總有澄清的一天。
鄒波兒雙手摟住褚洛瑄的脖子,踮腳吻上他的唇。
站在一旁的麻子顯然感到無比的尷尬,看不是,不看又忍不住,隨雙手捂住眼,但是雙眼卻透過指縫悄悄望向二人,嘴裡小聲咕噥著:「也不知道避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