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醫仙花歧
水鏡台。
遙兒站在籬笆外,探著身子,望著來時的路,久久不見幾人歸來,而合歡正昏迷不醒,焦急得一直在踱著步子,嘴裡還一邊不知道在嘟嘟嚷嚷著什麼。惹得一旁的景然一直衝著遙兒翻白眼。
而花歧則顯得淡定自若很多。
花歧坐在屋前的躺椅上,一手拿著書卷翻得「嘩——」一陣響,一手端起手邊翻騰的茗茶輕嘬一口,然後又放下茶將書卷翻得「嘩——」一陣響,彷彿合歡的生死於她而言只是一個數字而已。
就這樣,漸漸地,森林裡的百鳥已然紛紛展翅歸巢,路邊的小野兔也鑽進了林子深處,轉眼就不見了蹤影。夕陽的餘暉將遙兒的身影拉得斜長而又無奈……
「怎麼還不回來!不會出什麼事兒了吧?」遙兒焦急得一直打轉,天知道,她已經在腦袋裡腦補過多少次的可能性了!
「你別轉來轉去了好不好!繞得我頭都暈了!」景然抱著腦袋對遙兒抱怨著。
而花歧則悠然自得地收起書卷打算回屋內,似乎絲毫也沒顧及到幾人的安全問題。
「回來啦!」遙兒遠遠地看見了幾個身影,欣喜若狂!
遙兒忙上前奔了過去,遠遠地彷彿看見了那個男子對她笑得如同冬日裡的陽光般溫暖!
遙兒開心地想要靠過去,卻見景然突然往展軒懷裡一撲,像個小孩子一樣地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開始訴苦:「少爺您要是再不回來我真的要去搬救兵啦!到時候又少不了一頓毒打了!」
遙兒停在了展軒面前,看著他關問著景然,不知怎的,欣喜若狂的心情涼了半截,一時間覺得寒風透過她的衣襖直穿進心骨!
遙兒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展軒笑得一臉陽光卻不是對自己,一時間耳邊所有的聲音彷彿被淹沒!只有她的心,在漸漸地,冷卻!
「遙兒?遙兒!」白肅簫拍了拍遙兒的肩膀,遙兒這才晃過神來,忙拭去眼角的淚,回道:「白大哥,怎麼啦?」
白肅簫見遙兒這般神態,只道是遙兒喜極而泣,也未曾多想,便對遙兒一笑道說:「這是海精靈之血,趕緊拿給花前輩去給合歡解毒吧!」
遙兒緩過神,小心翼翼地接過瓶兒,只見瓶子里流動著藍色晶瑩得如同淚珠般的血液,煞是好看。
遙兒自是知道這瓶兒對於合歡的重要性,便雙手捧著瓶,強忍著心中的難過,一路小心走到了花歧的小屋。
眾人也隨後跟進了小屋。
合歡依舊躺在榻上一動不動,彎彎的睫毛上掛著些許霧氣,顯得如同一個沉睡的娃娃。
莫天走近了,想給合歡把被子往上拉一拉,沒想到已被白肅簫搶先一步。
白肅簫輕輕用袖口替合歡拭去了睫毛上的霧珠,並且又細心地往上拉了拉被子。
莫天望著這一幕,眼神里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漸漸地,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花歧則毫不憐香惜玉地拉過合歡的手指,手拿一根細銀針,對準合歡的中指一紮,只見黑色的血液一點點地低落在裝滿海精靈血液的瓶兒里,一點一點地滲了進去。
而此時,裝滿血液的瓶兒里竟然傳來了「嗞嗞!」的聲音!並且開始一縷一縷地冒起了白煙!不一會兒整個瓶內已經變成了白色的煙霧,像被合歡的血液點燃了一般,彷彿這些精靈要掙脫而出!甚至,開始有「嗤嗤!」的類似精靈的叫聲!
花歧的臉上也閃過一絲驚詫和不解,但來不及她想太多,她快速地將一味葯加進去讓合歡服了下去!
一秒過去了,一分鐘過去了,莫天站在眾人後面,已然低下了頭。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等待審判的人是他而不是合歡?
一時間,他被這個想法嚇到了。說好的不近女色的呢?
「花前輩,請問這葯下去多久才能讓合歡蘇醒?」白肅簫看著合歡許久也未曾有反應,有些焦急地問道。
「急什麼,少則一個時辰,多則十年半載吧。」花歧抬起眼,輕描淡寫地拋給白肅簫這麼一句話。
「十年半載?」白肅簫頓時叫了出來。確定不是在誆他?
花歧見白肅簫這副表情,「咯咯」地笑了起來,走到白肅簫面前,輕拍了下白肅簫的胸膛,又湊到白肅簫的耳邊,充滿挑逗地說了句:「公子莫不是愛上她了?」說完又用袖口捂住嘴「咯咯」地笑了起來。
奇怪的事,白肅簫雖然感覺一陣羞澀,卻未曾反駁花歧的話。
而他的心,反而因為這句話,而跳動不止。直到用自己的手按著才能平復下來。
「花前輩!還望您大仁大德救救七哥!」籬笆外傳來了媚娘的聲音。
原來,莫天等人怕花歧脾氣古怪,不願救治七哥,便先前一步來到水鏡台,而讓媚娘在籬笆外等候,這樣好裡應外合勸說花歧替七哥醫治。
花歧看了眾人一眼,很顯然,已經將眾人的計謀看穿。花歧輕笑了一聲,踏出了屋外向籬笆外走去。
待花歧走近了,只見那媚娘懷中真真是個絕色美男子!而跪著的媚娘也不由得讓人心生妒忌。
花歧輕嘆下二人的美貌,柔和地說道:「本來依照我的規矩,人我是必須要救的。因為我的規矩是只救美男子,而他已經夠美。但,恕我直言,姑娘似乎與這位公子都不是普通人……只怕……」
媚娘深深一拜,幾近哭腔地說道:「我和七哥的確並非普通人,而是狐族。只因七哥中毒已深,我求遍天下名醫不得方。慕名前來尋花歧前輩。還望花歧前輩念我苦心一片,搭救七哥!媚娘萬死不辭!」
說完,媚娘連連磕頭,直至額頭上已有淤青和血漬!
花歧望了一眼天空,彷彿思緒飄到了遠方,良久,說:「姑娘請起。一切皆是緣也是劫。我答應救你七哥,是感念你一片痴心。屋內說話吧!」
眾人皆大喜過望,皆未料到事情如此順利。
媚娘更是急忙抹去眼淚,喜極而泣地抱著七哥往屋裡走去。
而花歧站在籬笆外,望著展軒手中的劍,又望向了東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怕是此生無緣了吧……
媚娘將七哥輕放在榻上,不顧自己一身狼狽,急忙找了條被子給七哥蓋上。
花歧則替七哥一邊把脈一邊眉頭緊鎖。良久,花歧開口道:「你七哥已然毒入灶心,想來已非一朝一夕之事?」
媚娘聽此話,淚如雨下,默默點頭。
花歧又沉思了下,說了一句:「他似乎心智已亂,能撐到此刻,實屬不易。只是筋脈已經受損,怕是……」
媚娘聽之頃刻跪下,一直磕頭說道:「求前輩救救七哥!救救七哥!」
花歧忙拉起媚娘,輕聲說道:「姑娘快起,也不是沒有辦法。但是我需要一件東西。」
「需要什麼?我去討!」媚娘一陣大喜,眼淚卻不由自主而落下。
花歧停頓許久,終於說出:「罌血城噬魂草。」
罌血城噬魂草?
而花歧此時卻如丟了魂魄,面無表情。
是緣還是劫?原來,終究還是躲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