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六章 年老的絕色美人
梅花庵門外,華陽侯府的馬車停下,衛洛文匆匆的下了馬車,熟練的往後面香客的院子而去。
最後一個院子,也正是當初衛月舞因為住不下時,據說一位老夫人讓出來的那個院子。
衛洛文上前輕叩了門,門開了,一個中年女尼恭敬的沖著衛洛文雙手合十,行了一禮之後,讓在一邊。
衛洛文大步走了進去。
正屋的門口,也有一個女尼守在那裡,看到衛洛文過來,同樣恭敬的一禮,然後把身後的帘子掀起。
衛洛文走了進去。
屋子裡的擺飾並不華美,和衛月舞之前離開時一樣,香爐里檀香裊裊,一個六十歲左右的女尼就坐在案前,提筆寫著什麼,聽到帘子的聲音,抬頭看向衛洛文,手中的筆放了下來。
衛洛文上前行了一禮,神色淡淡的問道:「這麼著急著讓我過來,有什麼事?」
他之前原本要上馬的,就是看到路邊梅花庵的女尼,才匆匆過來的。
「你先坐下!」女尼指了指一邊的椅子,道。
那張臉雖然蒼老,皺紋極多,但卻依稀可以看得出精緻的眉眼,既便現在歲數大了,也有著淡淡的風華,可見年輕的時候,必然是一位絕色的美人。
「什麼事,您先說吧,我一會還要去給舞兒找大夫。」衛洛文卻沒有依言坐下,神色之間雖然恭敬,但卻是極冷淡。
見衛洛文這麼堅持,女尼也沒說什麼,皺了皺眉頭問道:「聽說靜德要嫁給燕國公世子?」
「您聽說的沒錯,舞兒明天就要大婚了!」衛洛文淡淡的道。
「明天就大婚?這麼快?不是說燕國公世子要娶的不是三公主,就是四公主嗎?」女尼不解的道。
「話是這麼說,但舞兒現在的情況特殊,塗皇后那邊提的意,燕懷涇答應了下來。」衛洛文其實並不想說這件事,所以說的很含糊,這只是一件私事,他最不願意把自己的私事跟其他事扯上一起。
「燕國公世子居然答應了下來?他難道不知道若是舞兒這次沒事,於他娶公主的事便有了個其他的講究?」女尼驚訝的道,眼睛卻驀的一亮。
「不管您想什麼,請別打擾到舞兒!」衛洛文抬起眼睛,認真的道。
「怎麼會打擾到她,只是想為她更好的謀劃一下,既然燕世子能為舞兒做到這一步,那麼……」
女尼站了起來,神色之中透著幾分慈和,微笑道。
「她現在不要什麼謀划,只想好好的活下來!」衛洛文定定的看著女尼,臉上沒有任何喜色,很不客氣的打斷了女尼的話。
「洛文,你怎麼說話的!」女尼不悅的沉下臉。
「是!」衛洛文低下了頭。
「你的大女兒顯然己經不行了,臉都被抓傷了,現在又被你送到鄉下,這輩子算是毀了,原本還想保保她的,但看她的樣子,也著實的上不了牆,一個丫環生下來教養的女兒,果然是沒什麼出息,把個好生生的前程給白白的誤了。」
見衛洛文低頭,女尼臉上的神色又和緩了起來,嘆了口氣,低聲道。
這樣的話對於衛洛文沒有半絲震動,依然只是低著頭,不言不語,心裡打定主意,不管怎麼說,他也不會把衛月嬌放出來,至於四皇子那裡,四皇子如果還願意讓衛月嬌進府就進,不讓進就讓衛月嬌一直老死在莊子里,再不讓她進京。
「可她雖然毀了,但冬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可總是你的孩子,你總不能任冬姨娘就這麼真的自生自滅吧?」女尼的臉色越發的和善起來。
「冬姨娘生下的孩子會養在莊子里,不會讓他受委屈,但也只是如此!」衛洛文揚了揚眉毛,冷靜的道,「既便是個男孩,他也只是一個無官無爵的普通孩子,需要什麼,自己可以奮鬥,而不必尋找祖宗的蔭護。」
「這怎麼行,皇家的血脈,豈能隨便流失在外!」女尼斷然拒絕道,「我會找你們府上的太夫人說說此事,總是讓她出面,把這事擺平一下,冬姨娘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重要的是孩子?」衛洛文勃然大怒,驀的抬起頭來瞪視著女尼,「這話,您說了這麼多年了,但孩子呢?孩子在哪?誰又是平平安安,無憂無慮的呢?」
因為激動,衛洛文臉上的神色幾乎是扭屈的,眼角含淚。
「你……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他們不都很好嗎?」女尼被嚇了一跳,但隨既臉上也泛起怒意,手在桌面上重重一拍,「我做的哪裡不對了,讓你這麼生氣,我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你們嗎?難道這樣我都錯了!」
「可他們快樂嗎?」衛洛文握緊了拳頭。
「他們難道不快樂嗎?他們現在的一切都是我在籌謀,我做的一切還不是全為了你們,你們居然一個兩個的不領情。」女尼的臉色氣的鐵青,「我知道你怪我當初做的事情,但如果當初不這樣做,你何時才能有個出頭之日。」
「不出頭又如何,我只想做一個普通人!」衛洛文僵立在那裡,神色暗淡的道。
「普通人?你的出生就註定了不可能是個普通人,也不可能是個普通人!」女尼冷聲嘲諷道,「你不要忘記,這華陽侯其實也不是你的!」
「我知道,所以我會把華陽侯的爵位還出去的。」衛洛文冷聲道。
「還出去?這爵位又豈是你想還就能還出去的。」女尼厲聲喝斥道,「如果沒了這個爵位,你也活不到現在,你以為那時那種情況下,如果沒有老華陽侯護著,你真的能活下來?如果沒有我拚死護著你,你現在哪裡還能好生生的站在我面前,這麼對我說話,早知道你這麼忤逆不孝,我當初就應當直接把你掐死了事!」
衛洛文的人僵直在那裡,臉色有些發青,額頭上火叉頭青筋暴了暴,但終究忍了下來:「若沒有什麼事,我先走了,舞兒的身體擔誤不起。」
「你走吧,靜德的婚事,需用心一些,如果能得到燕地的支持,對太子殿下只有好處。」女尼道。
衛洛文轉身大步就走,但走了幾步卻停了下來,頭也沒回的道:「舞兒是我的女兒,我是她的父親!」
說完繼續往外走。
「我當然知道你是父親,可你不只是一個人的父親!」身後女尼的聲音雖然不高,但顯得很冷情。
衛洛文腳下一踉蹌,差點摔倒,但還是徑直離開。
待得衛洛文離開,門口的女尼才走了進來,看到坐在裡面一臉怒氣的女尼,才勸道:「侯爺可能因為靜德郡主的身體,才會這麼焦急上火的,主子還且請寬懷。」
「我其實也不想這樣,但這又有什麼辦法呢!皇室雙生子的命運,從一開始便是己經註定,而我當時就錯了!」女尼重重的坐了下來,臉上湧起一抹悲苦,「他是父親,而我也是一個母親,我又怎麼會願意看到自己的血脈出事呢!」
「那眼下……」
「多注意靜德,聽說她的身體也不好,幫她找一些好的葯來,一定要讓她活下來。」女尼的眼睛疲倦的閉上了來,之後那句話幾乎是喃喃自語的。
「是,主子!」女尼恭敬的退了下來。
迎親的花轎比一般的花轎寬了好幾個尺碼,據說這還是這兩天馬上連夜趕工出來的,誰都知道靜德郡主病的要死,到現在也還昏迷不醒,根本不可能現在馬上醒過來,這花轎也是坐不上的。
寬大的扎著鋪著大紅色禮綢的床板被抬了出來,這也是新做的床板,不是很大,正巧衛月舞一個人躺在上面,頭上蒙著一塊華美的蓋頭,就被這麼抬入了花轎,金鈴是隨侍的丫環,原本是應當在花轎外的,但衛月舞這種情況,顯然不能就這麼一個人躺在花橋里。
於是金鈴也跟著進了花轎。
花轎晃悠悠的抬起,衛月舞才氣悶的掀開頭上的蓋頭。
她這裝著暈,實在難受的很,其實不吐血的時候,她就稍微身子弱一點,也不需要專門躺著。
「郡主,您沒事吧?」金鈴伸手過來扶了她一把,讓她可以坐起來。
「我躺的都僵了!」衛月舞道,別的新娘或者一大早被拉起來折騰,困的不行,她這一天到晚的躺著,這會卻是躺的整個人僵直,倒一點也沒什麼睡意。
扶著金鈴的手坐起,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側頭想去掀一下窗帘,卻把金鈴嚇了一大跳:「郡主,您現在可別亂動,這會所有人都看著您哪,您這稍稍掀一下帘子,可不就引起別人的注意了嗎?」
平日固然沒什麼人可以注意,但這會因為這樁奇怪的婚事,幾乎所有的人都關注著這事。
「好吧,可真是悶啊!」衛月舞無奈的道,臉上卻莫名的泛起紅暈。
「就一會就好,燕國公府住的地方並不遠,就前面幾個街口,一會就好!」難得看到自家一向冷靜的主子,露出這種小女兒的嬌態,金鈴看著衛月舞掩唇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