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突然有隻鬼(三十二)
這一切說來話長,其實就那麼一個眨眼的時間,狄冰巧怔在當場,愣愣地看著一道光從鄂靜白的身體里穿過去,她猶豫地移開手裡的機器,發現那道光也跟著移開了,鬼影在半空中跟著移動,幾秒鐘后光芒熄滅,鬼影也跟著消失了。
狄冰巧獃獃地看著鄂靜白寒著臉轉過身來,問:「……這,是什麼玩意兒?」
費家果園裡。
費蓉心滿意足地摘下一個盯了許久的胖乎乎的桃子,就聽見丁有藍詫異/地道:「蓉子你幹嘛呢?」
「摘桃子啊~」費蓉堂而皇之地俯視他,笑嘻嘻道。
「太危險了……」丁有藍頭疼地仰頭看著爬到樹上去的費蓉,忽然能夠理解部長大人平時看他們那種欲言又止的表情是怎麼出來的了。
「這句話是部長的專利,」費蓉撇撇嘴,見費家人和鄭睿都在不遠處,便往下爬了一些,不那麼驚世駭俗地跳了下去,輕輕鬆鬆落到地上,「再說,我又不是你,難道還會摔到么?」
丁有藍聞言,臉微微一紅,很快又道:「我剛才幫忙改造了一個鉤子,可以用來把高的地方的桃子摘下來,你不用爬來爬去的。」
「……」費蓉嘴角抽了抽,「好端端的你改造什麼鉤子?」搞得她跟傻子似的「爬來爬去」。
丁有藍道:「不是我想的,這鉤子本來就是這裡的東西,創意很不錯,我稍微改進了一下而已,對吧,費戈?」
他的最後一句話是轉頭對不遠處朝他們走來的跛腳少年說的,後者手裡拿著一個形狀有些奇特的長鉤子,似乎可以自由伸縮,費蓉不由得湊上去研究研究——雖然她研究不出個所以然來。
費戈把鉤子遞給她,細聲細氣道:「這是丁有紫的同學上次來的時候做的。」
費蓉正準備拿來試驗一下,一聽就是一愣,「你說的是杜汝寧嗎?」
「……嗯,」費戈遲疑地點了點頭,「他很厲害,還幫我家修了好幾個電器。」
他的表情看起來似乎和杜汝寧挺熟的,不過杜汝寧已經死了,而且死訊還沒擴散到鄭家村來,費蓉同情地看著這個和她同姓的少年,覺得不忍心再多說什麼了。
傻大個兒鄭睿見他們三個人聚在一塊兒又不說話,還以為是費戈又靦腆過頭了,趕緊過來救場,結果被乘小呆用笑臉收買,樂呵呵地被拉走去做苦力摘桃子了。
而在鄭家村南邊的那座山上,一行四人已經走到了半山腰,太陽越升越高,他們暫時在一處大岩石背後休息一會兒。
祝孟天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用礦泉水洗了把手后才拿出背包里備好的食物,一臉糾結地望著四周崎嶇的岩石地貌,「這山不小,我們就這麼沒頭蒼蠅似的找上一天?」
封容在觀察四周的地貌,其實他也覺得這麼亂走一通效率不高,但是他們已經上了山很久了,也沒有發覺到有什麼邪氣鬼氣聚集的地方,實在是無從找起。
林映空把麵包遞給封容,問:「下午要不要分開兩組來找?」
毛岩喝了一口水,然後看看他們兩個並肩的樣子,有些彆扭——杜汝寧和袁閔捷也老是站得這麼近……
「到山頂再看看吧。」封容皺了皺眉,接過麵包后道,分組並不是很好的選擇,他現在沒有靈力,雖然林映空和祝孟天的實力不容置榷,但是他們一行人里還有個普通人,出了點問題的話不好收拾手尾。
「那就先吃點東西。」林映空點頭,拉著他坐到剛剛弄乾凈的岩石上面,順便遞過一盒牛奶給他。
毛岩忍不住又看了他們一眼——上個山需要帶這麼多東西?明明背包看起來裝的東西不多……
祝孟天不懷好意地撞撞他的肩膀,小小聲道:「小子,沒見過秀恩愛啊?」
「……?!」毛岩再一度愣住了,「秀、秀恩愛?!」
他的聲音有點大,惹得封容和林映空都看了過來,祝孟天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巴,尷尬地沖林映空和封容笑了笑,「你們繼續,繼續~我和毛岩同學聊聊人生!嗯,聊聊人生~」
聊人生?封容不解地看著他,「你捂住人家嘴巴做什麼?」
「……」祝孟天側頭一看,毛岩已經被他捂得快翻白眼了,他趕緊鬆開手,學著乘小呆的樣子眨巴眨巴眼睛,怎麼看怎麼無辜,「頭兒,我只是想請他認真傾聽。」
封容:「……」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他很難和他的這群屬下溝通,這到底是物種問題呢,還是物種問題呢?
第一卷:突然有隻鬼(三十一)
休息了一會兒之後,一行四人頂著毒辣的大太陽繼續往山上走,本來以為會繼續在崎嶇的亂石和隨處可見的裂縫間穿行,結果他們走了沒一會兒,就發現這裡的地形變得更奇特了,參差不齊的各種小斷層錯落在各處,不是很高,也就兩三米的樣子,但是爬起來也是夠嗆的。
祝孟天一臉糾結地站在一個斷層上面,道:「他們大半夜的敢跑來爬這個?」連他都覺得這事兒獵奇無比了。
毛岩有些氣喘,聞言,遲疑,「他們可能不一定會走這麼遠……」他看看旁邊並沒有露出疲態的三個人,心道他們的體力真好。
「難說。」封容突然道了這麼一句,走前一步跳下斷層,然後蹲了下來,戴上手套在地面上翻動著什麼東西。
林映空也緊跟著落到他旁邊,「怎麼?」
封容起身,手裡拿著一個煙頭,明顯是最近留下來的,「我記得袁閔捷和陳炳都抽煙。」
祝孟天順手將不情不願的毛岩提了下來,看到那煙頭時嘖了一聲,「還有空抽煙,看來他們玩得挺悠閑的。」
「他們應該還往前走了。」這個煙頭有被腳跟碾過的痕迹,顯然不是隨手丟下來的,說明他們來過這裡,林映空在封容動身之前先行去四周查看了一番,然後帶路又翻過了兩個小斷層,在第三個斷層邊緣上的血跡頓時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是人血,應該是掉下去的時候刮傷了。」血跡在一塊石頭的尖銳邊角上,這塊石頭有些鬆動,完全可以想象當時的人從這裡滑落,本能的反應就是抓住某些攀附的東西,但是尖利的石塊劃破了這個人的手,傷口還不小,刺骨的疼痛讓這個人只能條件反射地鬆手……
祝孟天站在這個意外高聳的斷層……不,已經能叫斷崖的邊緣,目測了一下,道:「起碼有十二米高,」又看看下面亂七八糟的石頭,「掉下去的話……運氣好是鼻青臉腫,運氣不好就是頭破血流。」
堅持要自己爬來爬去的毛岩正在拍著身上蹭到的塵土,聞言便是一愣,「上次待在鄭家村的時候,沒有人受傷。」
封容看向他,「身體不舒服的也沒有?」可能只是弄傷在了身上看不見的地方……
毛岩很肯定地搖頭,「沒有,大家白天都呆在一起,不可能看不出來。」
的確,這個斷崖實在太高了,掉下去不受傷的幾率太低,封容等林映空拍好照又採集完了血樣,才道:「下去看看。」
祝孟天已經轉了一周回來,道:「那邊有路,可以繞下去。」
這繞還真的是十分繞,一行四個人足足走了十分鐘才抵達直線距離不過十幾米的斷崖底下,祝孟天簡直怨念,要是沒有毛岩這個普通人的話,他們完全可以直接從斷崖上下來——雖然靈執法部的第一條規定就是執法過程中儘可能使用貼近人類生活的辦法,避免一切會引起人界普通人注意力的行為。
等抵達斷崖底下,看清楚了亂石之間的痕迹,眾人的表情都不由得凝重了起來。
——血。
很多很多的血,斑斑點點散落在四周,凝固成了暗黑的色澤,混在色澤很深的岩石之間,像是在深色的土地上開出了黑紅的妖冶之花,這樣的失血量,怎麼可能不是重傷或者已經身亡?!
毛岩難以置信地瞪著這一地血跡,到底還是沒有怎麼踏進社會的學生,他的雙唇微微哆嗦起來,「不,不可能的,我們十幾個人都沒事……」
……那麼,血跡是怎麼來的?
封容皺著眉盯著這堆血跡,好一會兒之後才問:「鄭家村裡的其他人呢?有沒有失蹤或者受傷的?」
毛岩片刻后才反應過來,道:「沒有,村子就這麼點兒大,有事的話沒一下子就能全村人都知道了,鄭睿也是鄭家村的人,出了事的話他不可能不告訴我們。」
封容看向林映空和祝孟天,他們兩個都同時對他搖了搖頭——沒有發覺到有鬼氣的存在。
那就奇了怪了,鄭家村的人和loki社團的人都沒有受傷也沒有失蹤死亡,那麼這些血跡只是巧合嗎?!
封容不解地順著血跡走了走,正準備叫林映空過來拍好照片帶回去研究的時候,他的目光忽然定住了,然後往前走了一步撥開一叢蔫蔫的雜草,其他三人被他的動作驚動,立刻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結果紛紛看到了半個浸滿血跡的腳印落在了雜草縫隙間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