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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密室逃生(三十八)

  阿皓的話是當著眾人面前說的,一點都沒遮掩的意思,於是這短短一句話跟炸彈似的砸進人群里,立刻驚起一片騷動,寧褒哈了一聲,眼神明顯是睨向離他比較近的曾毓芬,譏誚道:「你們把什麼紙人木偶人看成是屍體了么?」


  阿皓漠然地朝他看了一眼,他的面相俊美得緊,看人的時候卻跟冰渣子砸臉上似的,寧褒被看得臉皮一僵,就聽阿皓用毫無感情波動的聲音陳述道:「我不會看錯。」


  他這般作態,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他是因為見過太多而無法認錯,不過在場的基本都是靈異學界中人,見血見屍不是司空見慣也不會毫無接觸,聽著都不至於心生恐懼,分在第一組的諸妤不解地道:「這大禮堂就這麼點地方,你們在哪兒碰著的屍體,我們怎麼沒發現?」


  她這麼一說,倒真的有人去數有誰不在人群里,結果發現還真的有幾個落單的,不知道躲哪裡去了,蘭劍凝作為主辦方的人,有些不安地道:「阿皓你看到了什麼,不如帶我們去看看?」


  阿皓聽罷,也沒打算叫上顏米,轉頭就往大禮堂深處走,徐野則拉著他小小聲說了幾句話,看錶情似乎是在勸他少生是非。諸妤說是這裡不大,但其實還是比四五個籃球場還大的,中央有個大得十分誇張的舞台,足以遮擋住相對方向的視線,最後頭還有個樓梯可以上二層,將尖頂的位置隔出一塊作為俯瞰的平台,阿皓帶著眾人去的就是這個平台,只一眼,便能看到地面上躺著兩個「人」,一個靜靜躺著,一個腸穿肚爛,血肉模糊,看到的人都下意識停了腳步,好幾個人倒吸一口冷氣,惹得後頭還沒上來的人滿心疑惑,個別急性子的直接各顯神通跳到平台邊緣的欄杆上,結果被眼前的場景驚得差點翻下去。


  ——原因無它,正是因著那屍體不僅貨真價實,還死得凄慘,在場竟然沒有一個人有所察覺!


  阿皓之所以說是「一具」屍體,並且沒有人聞到血腥味,是因為死者是胡輝,一隻如假包換的鬼,而此時他的魂魄被人從寄生的屍體里拖了出來,生生拿鎖魂針釘在那裡,用法器製造出跟人身一樣的凌/虐效果,要不是看到那具毫髮無損的軀體,眾人還一時不能從那張被颳得亂七八糟的臉上認出這是誰的魂魄!


  鬼魂以軀體寄生,軀體被毀,魂魄尚有一線餘地,但是將魂魄直接折磨致「死」,連永不超生的機會都沒有,這種變態手段著實駭人聽聞——現在胡輝的魂魄就跟人被殺了什麼都完了結果還要被鞭屍一樣,明明已經死得乾乾淨淨,還要拔了鎖魂針才能灰飛煙滅。


  「怎麼會這樣?!」蘭劍凝一臉震驚地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又強笑道:「會不會是老闆安排給我們的……呃,遊戲道具?」


  「我倒不認為遊戲道具會逼真到這種程度,」封容面無表情地把他攔了下來,然後亮了亮自己從不離身的身份徽章,「根據靈異學界第一法第七條規定,這個命案現場由靈安全局接管了,所有人一律呆在原地別動。」


  林映空和鄂靜白很自然地站了出來,將所有想靠近的人攔在應當警戒的範圍之外,眾人立刻從震驚變得表情各異,也不知道心裡轉悠著什麼心思,封容不甚在意地對蘭劍凝道:「你能通知奇恩,現在把這個遊戲停下來么?」不撤掉陣法,他聯繫不到靈執法部的部員過來。


  蘭劍凝從聽到靈執法部部長確認這是命案現場開始就驚得回不了神,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封容一問,他下意識道:「遊戲結束指令是被動觸發的,我現在也聯繫不上老闆。」


  也就是說必須等到三天兩夜決出遊戲結果了才能離開?封容眉峰輕聳,指了指死狀凄厲的胡輝,「這個也是遊戲的安排?」


  蘭劍凝忙不迭搖頭,「不可能,老闆玩的派對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事!」


  封容聽罷,並沒有多說什麼,轉而看向林映空,後者似有所感,揚聲道:「有勞各位以之前的十個小組為單位,上報你們組現在沒有在場或者之前單獨離開的隊員名單,如果隱瞞的話……」他一臉遺憾,「我們沒法保證那個人是兇手,還是另一具屍體。」


  他的話音一落,人群里立刻傳來一陣嗡嗡嗡的交談聲,但是暗儡這個靈安全局移動標誌的威懾力可不低,就算不知道的人也會被身邊人警告,現場來看倒是沒多少不滿的情緒,不在場名單很快就總結了出來,單獨離開過的人不少,胡輝本身就是其中之一,倒是這會兒還不在場的倒不多——劉茜芸,陳絲婭,菱遙嘉,佘巡,仄徽,三女兩男,不見蹤影。


  按理來說所有人都不能離開大禮堂,那麼他們五個人現在應該還在這裡,封容正想讓鄂靜白走一趟找找人,平台下方就傳來一個陰柔的聲音,蛇族的男子微仰起頭,用一種懶洋洋的調子拖著道:「你們是在開武林大會,準備全員合作了么?」


  「合不合作不知道,」菱遙嘉從舞台背面繞了出來,不等眾人詢問,便率先對佘巡發難,她哼笑道:「聯合起來討伐某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大妖倒是有可能。」


  她的話裡帶槍夾棍,佘巡全然不把她放在眼裡,腳下一轉便出現在了平台上,含笑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目光忽然就掃到了地上的屍體,他眼睛一眯,緩了一會兒才如常道:「原來死了個人啊。」


  這話聽著,跟死了頭豬似的實在不中聽,立刻就有人把矛頭對準了他,正是和菱遙嘉要好的清嶸派的宗玉樂,她怪聲怪氣地道:「早就有人說你會無聊到跑去殺人,有人死了你一點都不驚訝,該不會胡輝就是被你弄死的吧。」


  奇胥宗的太杭挑起一邊的眉頭,「樂樂不要瞎說,」轉眼又話鋒一轉,「不過佘巡你剛才去哪裡了?」


  佘巡當真用一種看死豬的嫌棄眼神瞥了瞥胡輝,再把目光溜達到他們身上,乾乾地「呵」了一聲,「隨便走走,就算不是隨便走走,我也沒必要拿這種貨色練手。」說著說著,他的眼神又集中在了鄂靜白身上,雙眸因戰意而被激出豎瞳,看上去妖冶得很。


  寧褒咕噥道:「不是還有兩個沒回來么,誰知道她們幹嘛去了。」


  他說的是劉茜芸和陳絲婭,但事實上還有個仄徽沒回來,正在檢查屍體的封容頭也不抬地道:「致命傷是腹部被切開的這一刀,其它傷口更像是死之前弄的,胡輝是c級鬼族,能讓他一聲不吭就死在這裡,起碼也是b+的實力……」


  眾人頓時把意味不明的眼神落在十組人里實力超群的那幾個身上,甚至還包括總辦外勤組的三個,當然,不敢那麼明顯而已。但林映空卻知道封容的話看似是在為劉茜芸和陳絲婭洗脫嫌疑,實際上他只是把自己看到的推測說出來罷了,有疑惑也有試探,至於是不是事實……那就看後續了。


  被眾人懷疑的那幾個人還沒來得及上火,就見劉茜芸和陳絲婭雙雙回來了,看到他們圍在一起也是納悶,仄徽在她們回來后沒多久也到了,就算封容開了口,不過大家還是把懷疑的目光移了過去,三人聽說這事之後卻是如出一轍的驚愕,陳絲婭被屍體的慘狀嚇得尖叫,整個人腿軟地得讓劉茜芸和曾毓芬架著扶住才站得穩,喜歡針對她們的寧褒又開口嘲笑:「反應這麼大,該不會是做賊心虛吧。」


  劉茜芸微微蹙起雙眉,「吃完東西之後我們一直在洗手間那邊,我還站在門口和絲婭說話,很多人看到我們過去的。」洗手間和二層平台剛好一個東一個西,一定要經過在休息的所有人面前,說這個謊的話很容易就會被揭穿,事實上也的確有人知道她們去了洗手間,但沒人看到她們回來。


  寧褒不滿地道:「誰知道你們會不會繞路……」話還沒說完就被張立瞪了一眼,示意他少攪這趟混水。


  仄徽卻在此時站了出來,乾巴巴地道:「我剛才也在洗手間,我……」他看了劉茜芸一眼,臉色一瞬漲紅又一瞬變白,似乎有些難堪,「我能證明我一直有看到劉茜芸,也聽到她們在說話。」


  他這麼一說,大傢伙兒的反應就不一樣了,他們三個非親非故,仄徽就算對劉茜芸一見鍾情了,也沒必要冒著險幫她說謊,再說,也正因為有可能的一見鍾情,他去尾隨劉茜芸也不奇怪了。


  劉茜芸很是詫異地回頭看他,似乎不理解他為什麼會站出來做她們的不在場證明人。


  就在眾人差點沉浸在這兩個人莫名的八卦氣氛時,陳絲婭的聲音忽然哆哆嗦嗦地開口:「你們為什麼要找殺他的人……」


  林映空不明所以地看向她,很官方地道:「總不能讓他死得不明不白,不是嗎?」


  「可殺他的是鬼……」陳絲婭的聲音抖得更厲害了,「我看見了,離開鬼屋的時候……有鬼跟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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