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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密室逃生(四十)

  眼前一暗再一亮,封容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靜悄悄的房間里,身邊已經空無一人了,明明是組隊形式,卻突然弄不見了林助手的部長大人有些措手不及地皺了皺眉,片刻后才沉下心來打量自己身處的環境。


  這是一個約摸十個平方米的房間,像是八、九十年代的那種廉價租房,只有孤零零的一個房間,沒有廁所和洗浴間,一張書桌,一張床,兩張凳子,已經把整個空間佔滿了,看掛著的衣服,這裡住著的應該是個年紀不大的男性,生活用品不少,連被子都是凌亂地堆在床上,好像房間的主人只是暫時出去,待會兒就會歸來一樣。靈識毫無疑問地又被阻隔了,但又不像是之前的那種陣法阻隔,封容摸了摸牆面,懷疑這裡面加了什麼特殊的材料——不過,這裡是鳴鏡度假區的哪裡?

  封容惦記著林映空,雖然心裡裝著疑問,但還是第一時間去開門,不出意料的,那扇門果然打不開,門上有個鑰匙孔,四周圍卻沒看到鑰匙的存在,封容透過門縫往外看,只能看到對面昏暗的視線里的另一扇門,上面有油漆刷上的「302」的字樣,字跡歪歪扭扭的,暗紅色的,像是未乾的血跡。封容退後一步,試著攻擊大門,外放的力量居然被它無聲無息地吞進去了,他挑眉,轉身去窗戶那邊拉開窗帘,看到的卻是被紅磚頭砌得嚴嚴實實的牆,同樣攻擊無效,封容回頭環顧整個房間,用一根電線吊著的白熾燈晃晃悠悠地拽長了他的影子——這是要他逃出這個密室么?


  既然是能用技巧解決的,封容就沒有打算暴力出去了,他估計同組人可能都被分散到各個密室了,就對林映空現在的情況放心了很多,畢竟他家助手基本上是能動腦就不動手的。


  屋子裡除了他之外就沒有活物,無人可問,封容只能翻箱倒櫃地找鑰匙,找著找著倒是在書桌里找到了一本日記本,字跡清秀工整,前面看著都是一些瑣碎的事情,封容直接翻到後面,後頭幾頁的字跡明顯亂了起來,字裡行間也透著一股驚惶之意,他找出一根鉛筆,在需要留意的句子做了標記。


  「1992年7月5日,陰。302的肖敏說芮芮不是因為不能上學所以自殺的,而是被推下去的,我問她是什麼人乾的,可是她說,那不是人……那會是什麼?肖敏不肯說,」


  「1992年7月9日,小雨。401的寧老伯去世了,大家都說他是歲數到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寧老伯死的樣子很詭異,誰壽終正寢會露出那麼驚恐的表情呢?」


  「1992年7月11日,陰轉多雲。寧老伯的大女兒不見了,今天應該是送寧老伯出殯的日子,之前她因為葬禮出錢的事情剛和她的兄弟們鬧完,所以她家裡人都認為她是偷溜了,不過她為什麼沒有帶走自己的行李?」


  「1992年7月12日,多雲。我在天台看到了寧老伯大女兒的鞋子,周圍還有像是血的液體和一些奇怪的符號……這意味著什麼?我有點害怕。」


  「1992年7月14日,陰。101的林嬸也不見了,最後一次看到她是她說要去天台曬被子,可是天台上沒人,之前我看到的符號、鞋子和血也不見了。」


  「1992年7月16日,陣雨。林嬸還沒找到,404的李叔也失蹤了,他很孤僻,要不是房東催租,大家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發現,儘管都在嘀咕一個大男人不可能輕易不見,但看得出來他們心裡也很不安,我有點想去天台看看,可是肖敏不准我去,卻不告訴我原因。」


  「1992年7月18日,大雨。兩天……每隔兩天就會出事,我的預感應驗了,204的章南半夜溜出去打遊戲就沒再回來,他爸媽在樓道口找到了他的大拇指,警察說不知道是不是他得罪了什麼人,被砍了手指又把人抓走了……我懷疑樓里藏了個東西,從天台到樓里,它在……移動!」


  「1992年7月20日,小雨。雨已經好多天沒停了,201的恆仔失蹤了,那些不見的人都沒有找回來,我覺得他們都死了。」


  「1992年7月21日,中雨。我把我的推測告訴了肖敏,堅持要去天台查探,因為從芮芮在天台跳下去開始,樓里就變得不太平了。肖敏還是阻止了我,她說,吳證,別去,魔鬼就在那裡。除了這個,她就什麼都不肯說了,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我只知道,我很怕。」


  「1992年7月22日,陰。雨終於停了,我去找了附近的老人問過,他們說,魔鬼只會出現在大奸大惡之地,如果不是,那隻能被人召喚而來,樓里,誰在召喚惡魔?」


  「1992年7月23日,陰。301的富哥清晨起床上個廁所就失蹤了,不到一個月,樓里死了兩個人,六個人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警察來來回回地跑,都沒什麼好消息傳來,大家都有點崩潰了,想搬走,可一時半會兒怎麼走?肖敏一個人住,我擔心她出事,可是我也在想,下一個,會不會就是我?」


  「1992年7月24日,陣雨。肖敏不見了!為什麼!明明還不到兩天,它改變規律了么?!」


  「1992年7月25日,陣雨。我看到了它!在肖敏的房間里,我看到了它的眼睛,紅色的,那是魔鬼的眼睛!那肖敏呢,肖敏死了嗎?!」


  「1992年7月26日,大雨。今天沒有人失蹤,可是我有預感,要輪到我了,它在盯著我……不,我不能坐以待斃。」


  日記到這裡就結束了,甚至最後一個「斃」字都沒有寫完最後一筆,不知道是太匆忙還是沒機會寫,上面字跡尚新,連椅子都維持著一個被人起身拉開的姿態,好像就正處在日記的主人吳證離開后的不久,封容習慣性地想讓林映空去查查1992年的記錄,旋即又想到這可能只是一個遊戲背/景,但他還是有些恍惚地看了看手邊的位置,其實他早就習慣了身旁有一個人從不離棄,也是因為太習慣了,所以反而不曾細心留意,或者說他不願意留意。


  但他現在也沒什麼好遺憾的了,不是每段深情都不會被辜負,六年前的他絕對不比現在來得平和自然,現在的他和林映空也算圓滿了,至於將來……將來再看吧。


  把日記本來回翻了一遍,確定沒夾層之後封容就把它塞背包里了,繼續找出去的鑰匙,可惜翻來覆去,他至多能確認這裡的環境的確是模仿九十年代,其它有用的東西……封容拿著一張黑白照看了好一會兒,照片上是年紀估摸二十齣頭的一男一女,男的看起來有點靦腆,衣著樸素卻很乾凈,女的打扮明顯要時髦一些,整個人的氣質卻略顯陰鬱,無框眼鏡下的眼神總覺得讓人看了毛毛的,封容懷疑這上面就是吳證和肖敏,從日記本上的描述來看,他們兩個的關係應該不錯。


  封容拉開背包拉鏈,把照片放進夾層里,就在這個時候,門外走廊的一絲動靜突然在寂靜的室內被放大,封容一下子繃緊了神經——外面,為什麼會有腳步聲?


  那腳步聲不重,卻也不是異能力者的那種輕盈,似乎只是個普通人,落腳的頻率很謹慎,像是怕驚動了什麼,封容化出長鞭,無聲無息地貼到門邊放緩呼吸,這扇門雖然能攔住他的人卻擋不住聲音的傳遞,他聽到腳步聲在三個地方都停頓了一下,其中還在對面的302門前滯留了片刻,最後停在了封容所在的房間前面,不走了。


  隔著一扇門,封容也嗅到了淡淡的血的味道,這可不是好的預兆,他正思索著這是遊戲派對里的人還是這樓里的「人」時,外頭輕微的金屬碰撞聲讓封容頓時一愣,難道是……來人有鑰匙可以開門?是吳證回來了?!果然,下一刻便傳來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隨著「咔嗒」一聲輕響,封容閃到門后貼牆的位置,而門,也被緩緩地推開了。


  來人似乎也在警惕著周邊環境,推開門之後等了差不多一分鐘才抬腳踏進來,一直維持著同一動作的封容猛地出手,卻在鞭子勒住對方脖頸之前驟然收手,長鞭打了個旋兒從對方的耳邊擦過,細碎的發被勁風掃起,來人停住,舉起雙手表示無害,「暗部長,是我。」


  「邢鈞?!」封容意外。


  邢鈞顛了顛手裡的一串鑰匙,微笑,「看來我的運氣還是不錯的。」


  封容的表情卻沒他這麼輕鬆,「你受傷了?」靠近之後那股血氣對於經歷過戰爭的人來說更明顯了。


  「嗯,一點小傷,處理過了。」邢鈞抬手示意了一下,手臂外側的衣服上的確沾著血,不多,他倒是更樂意趕緊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大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總算碰到活人了,不容易啊。」


  「你被什麼襲擊了?」封容皺眉,「邊海呢?」


  邢鈞苦笑了一下,「他沒跟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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