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眾神訓練營（三十五）
被人拖進兩棟樓房之間寬不過一米的夾縫裡的時候，寒露的第一反應就是想反擊的，他之前是沒有想到會有人公然在大街上襲擊他，這會兒戰鬥本能就覺醒了，自然就是想動手的，但是他還沒來得及動彈，背後就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小聲地說：「是我，寒露。」
寒露愣了一下，隨即立刻就反應過來這是焦書音的聲音，扯了扯她的手臂示意她把手鬆開，寒露長了個心眼，往前走了一步才轉過身去，不過焦書音沒有再次襲擊他，似乎還因為脫離了他這個支撐點，所以身體不由地靠在了旁邊的一面牆上，這條夾縫是平時住在後排樓房的人進出的，路燈都照不進來，只有其中一扇防盜門上掛著一個小燈泡可以照明，遠遠地照亮了焦書音的半邊側臉，寒露看到她身上還是穿著那條煙灰色的長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夜深了，夜色凄迷，衣裙貼身鋪陳下來，顯得她整個人的骨架都有一些空蕩蕩的，寒露動了動鼻子，他剛才就依稀聞到血的味道了，這會兒正面和焦書音對上，就發現那股血腥味更重了，寒露覺得她似乎不想碰見其他人，於是走前一步，同樣壓低聲音道：「焦書音，你受傷了么？」
也就是走了那麼一步，從這個角度就能看到小燈泡的光亮可以照在焦書音整個人三分之二的部分了，也就是在這三分之二里，可以看到焦書音面對寒露的另一邊的長裙上從腰部開始沾滿了褐紅色的已經乾涸了的血跡，而她的臉色也極為蒼白，甚至蒼白得不像是個真人了，寒露看得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想去看她的傷口，「你到底怎麼了？！」
焦書音卻攔住了他，搖了搖頭，「沒事，皮肉傷，我已經包紮過了。」
寒露只好把手收回來，他想到之前宗少賢說看到顏皓的事情，皺著臉道：「……是不是有人襲擊你了？」
焦書音沉默了一會兒，沒回答，只是說：「我是來找你的。」
寒露一愣，「找我的？」所以才會被顏皓襲擊了嗎？還是襲擊焦書音的是另有其人呢？「抱歉，我應該早點出來的。」
「不是你的問題，長話短說吧，」焦書音並沒有詳細給他解釋的意思，「你把光碟給了你組長了是么？」
「嗯，」寒露點頭，看出了她的意思，也沒有逼著焦書音回答他的問題了，「謝謝你，我們組都覺得那個光碟裡面的東西很有用。」
「不用謝，我也只是為了我自己而已，」焦書音淡淡地道，「你再跟你們組的人說一下，冬花大街56號，那邊會有一個眾神聯盟的聚會，他們打算在那裡發展成員，你們自己想想怎麼辦吧，個人建議不要打草驚蛇，因為他們手頭上很多人質，你們應該也看到他們成員身上的自爆裝置了，如果眾神聯盟的boss被驚動，說不定他會直接將所有人的自爆裝置都啟動了。」
寒露再度倒吸一口冷氣，「你說的是真的么？」
「告訴他們，讓他們自己去判斷，如果你能不參與……」焦書音搖了搖頭，「不，多見識見識也好，知道外面的世界大了，才不會那麼狂妄。」
焦書音這麼說的時候，語氣里透出了一股荒漠一樣的荒涼乾癟的悲哀，她的妹妹焦書媛不可一世，最終毀滅了整個焦家，不正是因為無知引來的悲劇么？
寒露認真地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我會轉告他們的。」
焦書音又道：「還有一件事，你告訴他們，今天的銀行搶劫案是那幾個人自己私自行動的，跟眾神聯盟沒有關係，眾神聯盟現在也因為他們的被捕而一團亂，你們要小心他們會變成棄子，那你們就什麼都審不出來了。」
寒露再一次點頭，「我明白了，我會跟他們說的。」
他的話音未落，外面就傳來了宜令有些擔憂地喊著他名字的聲音，焦書音聞言，笑了笑，笑容很淺很淡，但是比起她冷漠著眉目的樣子好多了，「是宜令吧，你快出去吧，他在找你。」
「那你呢？」寒露急忙問道，「我們帶你回去休息吧，如果有什麼人追殺你，我們也會幫忙的。」
「不用了，我能應付得來，」焦書音緩慢地搖頭，她站直身子，整個人背光站在寒露面前，頭髮散落下來，遮住了半張臉，寒露也看不清她此時的表情了，她只是淡淡地道：「去吧，他找到你了。」
寒露下意識地回頭，卻看到宜令在夾縫外面三五米的地方背對著他東張西望，還喊著他的名字，等到寒露再次把頭轉回來的時候，焦書音已經不在夾縫裡了，她的動作居然如此敏捷，連寒露都沒有感覺到她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宜令正好轉了個身，一眼就看到了在兩棟樓房夾縫之間的高大熟悉的背影，頓時鬆了一口氣，快步走過去，道：「寒露，你怎麼跑到這裡……」話到一半，他突然就頓住了，有些著急地把寒露扯過來，然後警戒著四周的情況，帶著黑色手套的手已經放在後腰的槍上了，「為什麼會有血的味道？誰襲擊你了？」
寒露訥訥地道：「是焦書音，她沒有襲擊我，但是她受傷了。」
宜令一愣，鬆了一口氣，但還是問：「她受傷了？那她人呢？」
寒露搖頭表示不知道，「你出現的時候她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裡了。」
宜令內心大呼失策，要是他快一步看到焦書音就好了，513連環案陷於僵局，焦書音明顯是個知情人，而且比他們先一步要追查到那群什麼眾神後裔的線索了，要是把焦書音攔下來，讓她和靈安全局合作，說不定513連環案的僵局就能夠打破了……
宜令拉著寒露出了那個窄小的夾縫，心裡諸多想法，但是面上並不顯，他問道：「焦書音怎麼會受傷了？跟你們晚上在我們分部對面超市找的那個人有關係嗎？」
寒露很認真地頷首，道：「好像是那個人打傷了她，不過焦書音不肯說，她只是讓我跟你們說兩件事。」
宜令的表情一凜，「哪兩件事？」
寒露把焦書音說的話一字不漏地跟宜令說了，宜令聽罷之後，二話不說就拉著他去追趕前面的大部隊，讓他們現在趕緊回去睡兩三個鍾，天不亮就要開始工作了——目標就是冬花大街56號！
焦書音的出現以及又消失給513調查組帶來了新的線索，眾人在宗少賢的高壓命令下休息了三個鐘頭，凌晨五點半的時候就緊急爬起來布置工作了，這是他們第一次那麼準確地提前預知到那群所謂眾神後裔的行動方案，而從焦書音的話語之中也透露出來了那個犯罪團伙的名號——他們自稱眾神聯盟。
說實話，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祝孟天趴桌大笑了三分鐘，魔性的笑聲把整個辦公室里的513調查組成員們都笑得清醒了，但是他們沒有懟祝孟天，個個兒臉上都是要笑不笑的，沒辦法，眾神聯盟這個名字實在是太過狂妄太過中二了，連靈異學界特殊安全局這樣跨越三界、許可權凌駕於任何私人組織之上、內部成員有權有勢者佔據二十個百分點的大型組織都不敢號稱眾神聯盟，即使靈安全局內部還有像是白叢丘、莫飛松這樣的上古大神鎮場子，可是一群中二少年自稱自己是什麼眾神後裔就算了，很多所謂的神也很花心，沒看龍族的龍子龍女都是他們到處留種的結果么，可是他們這樣一群所謂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神二代」居然就敢號稱自己是什麼眾神聯盟，還真的是笑掉人的大牙了。
「講真的，我們有必要這麼大陣勢地來對付一群中二少年嗎？」祝孟天笑完之後，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吐槽道，「我覺得我們這樣特別像是幼兒園託管老師，然後一群小屁孩惹了禍，我們就要跑去收拾爛攤子。」
宗少賢涼絲絲地道：「你家的中二少年能有這麼大的殺傷力，扛著上百斤的炸彈跑去搶劫銀行，還差點兒親手來了一場大樓爆破？」
祝孟天的嘴角抽了一下，「好吧，殺傷力是有點大……」好像也不是「有點」這麼簡單了……
乘小呆突然臉色古怪地道：「你們知道那個地址是什麼嗎？」
「是什麼？」祝孟天好奇地問道，「難道是什麼酒吧風情一條街？」
宗少賢毫不猶豫地把他一巴掌糊在桌子上，「你的腦子裡裝的都是水和黃色廢料嗎？！」
鄂靜白才不想搭理那兩個打情罵俏的，看向乘小呆，「是什麼地方？」
「冬花大街56號……」乘小呆慢吞吞地道：「是一個廣場，而它今天被出租出去來開漫展了。」
鄂靜白動作一頓，懷疑自己聽錯了，「漫展？」
乘小呆憐憫地看著他，「對，就是你和顏教授六月份的時候去約會看到的那種漫展。」
鄂靜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