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眾神訓練營（四十五）
「你小子跑哪裡去了？」電話那頭一接通，羅成就忍不住低聲喊道：「我馬上都要被包餃子了！」
電話那頭的顏皓語氣平板地道：「你包的餃子不好吃。」
「……吃個球！」在任何人面前都能笑談自如的羅成嘴角猛地一抽搐，恨不得把顏皓從手機里揪出來，「我被暗儡的人盯上了！」
顏皓「哦」了一聲，「加油。」
「……」羅成一邊跑一邊扶住額頭咬牙切齒地道：「加你個毛線啊，快過來d3區接我！」
顏皓的語氣依舊平淡無波：「不去，」頓了頓，似乎覺得拒絕得太堅定了，他補充了一句：「我在買漫畫，沒空。」
這補充了還不如不補充呢，羅成先是被他前一句話噎得差點兒想翻白眼，然後就被后一句話弄得一口氣沒喘上來，險些一個踉蹌把前面在cos漩渦鳴人的高中生給撞飛了，氣得半死的羅成壓低聲音咆哮道：「要不是來接你，我怎麼會被堵個正著，你個小沒良心的還不快點滾過來！」
顏皓沉默兩秒鐘，然後不情不願地道：「哦，等我付個款。」
「……」還付款，其實你丫的是想等我被總部外勤組給分屍才過來收屍吧？羅成氣得心肝肺都在疼，餘光忽然掃到前方有點不對，他下意識猛地從旁邊的一個展示櫃下的空檔誒之鑽了過去，避開了在前方攔截他的乘小呆，隨即一個拐彎從兩個扮演雙胞胎和服姊妹的女孩子中間穿過，對她們擠了一下眼睛拋了個飛吻，兩個和服妹子立刻就臉紅呆住了，正好把乘小呆卡在那裡，羅成趁機換了個方向溜走，急剎車的乘小呆還是差點兒撞上兩個突然怔愣的和服妹子，等他跟她們道了歉，羅成早就消失在茫茫人海里了，乘小呆在原地恨恨地一跺腳，對著耳麥道：「a3區攔截失敗，追擊目標逃往d3區，完畢。」
「收到，a3和b1都到d3區匯合，完畢。」林映空已經去追擊羅成了，一身蓬蓬裙的封容跑動起來目標體太大，所以他一直在慢慢地循著羅成逃跑的線路走過去，總部外勤組和513連環案調查小組的成員們為了堵住一個羅成可謂是耗盡心力，一條條信息往封容這邊飛來回饋，而且為了避免羅成用心理戰術蠱惑他們，封容還特意交代對羅成「見必殺」，不用聽他的任何廢話，看到他就直接想辦法弄暈他，後續的掃尾工作自然有人會負責，唯一的難題在於羅成並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他比靈安全局要張揚多了，他當然不怕在大庭廣眾之中使用靈異學界的手段引起民眾恐慌，靈安全局卻不得不考慮人界的想法，故而封容才想速戰速決。
「部長，」一直跟著顏皓的鄂靜白忽然彙報道：「顏皓在朝著d3區移動，他剛接了一個電話，應該是羅成聯繫他了！」
封容眉頭一蹙，「攔住他，別讓他和羅成匯合。」
鄂靜白的語氣變得有些凝重：「攔住他不難，但是……」他緘默了一秒鐘，才道：「但我覺得顏皓可能比羅成還難控制。」如果鄂靜白去攔顏皓的時候，顏皓一個不耐煩，鄂靜白都不確定他會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來——就像是他經常不知道顏米在下一秒又會有什麼驚人的舉動一樣。
封容也跟著沉默了一下，道：「盡量拖住他……不可控的時候，酌情解決。」
鄂靜白沉聲道：「我明白了。」
鄂靜白那邊的話音剛落，耳麥又接進來了新的對話，林映空的聲音在信號傳輸中顯得有細微的失真：「我們在d3區形成包圍圈了，我擔心羅成會狗急跳牆。」
封容淡淡地道：「找不到視線盲角？」
丁有藍插話道：「沒有，會場是方形空地廣場，還是露天的，到處都有人，除非我們能拖上一個小時，那個時候就會有大批的人離開漫展現場，但是……」
丁有藍沒說完的話大家都明白，他們不可能拖得住狡詐如狐的羅成足足一個小時的，如果現在動手的話，實在是太明顯了，現場至少四五千人擠在這裡，大部分人手裡都拿著拍照和攝像或者相關的器材，靈安全局的後勤部再神通廣大也不能一個一個找到他們把那些拍到的東西全刪了，靈安全局的外交部再舌燦生花，也沒辦法在一群人親眼目睹的情況下用這是幻覺或者是集體夢遊之類的來敷衍人界的民眾，羅成被逼急了，大不了就暴露身份然後溜走，剩下的爛攤子就是他們靈安全局收拾的，哪怕封容是靈執法部的部長，到時候也非得寫個一萬字檢查扣三個月工資不可，還得東奔西跑地打掃戰場收拾首尾。
「暗部長，」宗少賢的聲音也通過耳麥接了進來，顯得有些沉凝，「總部外勤組的行動太明顯了，已經有普通人類注意到不對勁了。」就算他們沒有做什麼奇怪的動作，但是在這樣的漫展上急速奔跑或者是追人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事情了，展會上的人因為人流量的問題，基本上不會出現奔跑的情況，哪怕是再緊急，一般人都會注意步速，更何況這樣輕鬆的漫展現場一般來說也不會出現什麼需要跑來跑去的緊急狀況。
自由行動的晉世鎧不清楚他們在抓一個超級犯罪分子，很快也給封容打了電話，第一句話就是不滿地道：「暗部長，你的部下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好了不要打草驚蛇也不會驚擾普通民眾的么，你們現在是在做什麼？」
「抱歉，我們這邊有點突發情況……」一邊接收各種消息一邊朝著d3區趕過去的封容抬起頭看了看不遠處好幾個狀似在閑逛著的513連環案調查小組成員，他們已經把各種出路都在無形之中給封鎖起來了，儘管他們並不知道總部外勤組到底在抓一個什麼樣的人，但是他們接到了命令，就會全力做到最好……封容的目光繼續朝著遠處移動過去，最後定格在了某個地方，他緊皺著的眉頭微微一舒展，對著電話那頭的晉世鎧輕聲地道：「處理起來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但是請放心——我們不會傷害到無辜的人。」
他的聲音那麼輕，卻是那麼篤定，好像只要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承諾最終都會成真一樣，晉世鎧那邊頓了幾秒鐘，然後就默不作聲地掛斷了電話。
和晉世鎧結束通話之後，封容再一次連接了總部外勤組的耳麥內部在線通訊頻道，問道：「小藍，d3區是不是有個表演舞台，可以隨時讓現場的人上去表演？」
丁有藍對現場的各種結構早就研究透徹了，一聽這話，那頭飛快就回復道：「是的，不用提前報名，只要直接過去說明節目內容然後排隊上台表演就行了……」他查了一下目前的情況，「現在排了兩個節目，一個唱歌的一個表演舞台劇的。」
「讓他們調換順序！」封容的聲音不可違抗地道：「把羅成引到舞台上。」
丁有藍愣住了，「為什麼？」
「因為啊，」林映空含笑的聲音響起：「我們要給大家表演一出即興的舞台劇啊。」
總部外勤組的在線頻道里沉默了幾秒鐘，然後眾人集體抽了一口氣，費蓉壓抑著聲音大喊道：「那我就可以在舞台上直接幹掉羅成嗎？！」
「……」封容淡淡地補充：「除開重火力武器，你能弄得死他，你就試試。」
費蓉頓時陰森森地道：「呵呵，那就讓我好好地、招、待、他、吧。」
狄冰巧無可無不可地道：「算我一個。」
祝孟天笑了，好像很輕蔑的模樣，「這種好事，怎麼能夠漏了我呢？」
丁有藍嘟噥道：「雖然我不能上場，但是我可以給你們提供戰術分析……」
「還分析什麼，直接跟那個混蛋杠上唄！」乘小呆興奮地道：「快快快，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林映空也笑著說：「部長，你快過來，就差你一個了，靜白，你在外圍截住顏皓就行了。」
「我知道，」鄂靜白在d3區的外圍，看著顏皓拎著一堆漫畫書朝著裡面走進去，他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會的。」話音剛落，他就已經擋在了顏皓面前。
顏皓被迫停了下來，有些茫然地歪著頭看了他一眼，疑惑地問道：「怎麼了？」
他的神態和顏米都是一樣的，哪怕滿是疑惑，表面看起來依舊是那副孤高清冷的模樣，鄂靜白靜靜地看著他，然後道：「抱歉，你可能不能繼續往前走了。」
鄂靜白攔住了顏皓，而在漫展的d3區里，總部外勤組聯合513連環案調查小組的成員一起收攏包圍圈，漸漸地將無路可逃的羅成逼到了表演舞台附近，羅成這個時候已經察覺到了他們的意圖，對著出現在d3區門口的顏皓大力地招了招手，示意他趕緊滾過來幫忙，誰知道顏皓忽然被鄂靜白攔住，兩個人就這麼站在那裡說起話來，顏皓完全就沒把自己的一個眼神朝著羅成這邊看過來，可把羅成氣得青筋直蹦，一身華麗動漫禮服的祝孟天正好在這個時候一甩披風，沖了過來瀟洒地一個鏟腿鏟向羅成的下身，羅成急忙跳開，依稀間聽到主持人在報幕什麼「即興舞台劇」，正巧這個時候祝孟天和羅成打了起來，舞台下的觀眾們立刻呱唧呱唧興奮地開始鼓掌歡呼。
在這樣的掌聲歡呼聲中，成年版的乘小呆臨時換了一件小西裝踩著擋住觀眾進入的鐵欄杆帥氣地飛身跳了進去，從背後一記飛踢踢向羅成的後腦勺，羅成急忙避開，卻又遭到了祝孟天的追擊，總部外勤組眾人朝夕相處的時間都快超過和家裡人聯繫感情的事情了，祝孟天和乘小呆的默契配合使得他們的戰鬥酣暢淋漓毫無破綻，哪怕是比他們高一個等級的羅成也一時找不到他們的漏洞，反而被一逼再逼，最後不得不一個翻身落在了舞台上，下面的觀眾馬上又開始興奮了。
終於把羅成逼上舞台之後，乘小呆和祝孟天並沒有第一時間跟上去，現場的觀眾們只看到剛才在台下被圍攻的那個年輕男人剛站上舞台，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爬到舞台上空的支架上的穿著一身西部牛仔裝的女孩子拽著一根繩子飛身而下，動作驚險，又流暢得簡直像是經過千錘百鍊，在現場觀眾的一片倒吸一口冷氣之中，牛仔打扮的女孩子從腿部的綁帶之中抽出一把匕首，猛地朝著那個年輕男人揮舞而去，刀鋒險險地劃過年輕男人的喉嚨，但是被後者一個後退跟斗躲開了，女孩子揮舞著匕首追著男人的動作而去，打鬥效果簡直堪比好萊塢大片，看著下面的觀眾們都睜大了眼睛，生怕遺漏了任何一個精彩的畫面——只不過他們不知道，在他們眼裡驚險刺激的一幕幕其實都是真實的，連那把匕首都是開了刃百分百能見血封喉的。
羅成看著這個追著自己猛砍的女孩子——費蓉，眉頭一挑，他語氣輕鬆甚至帶著調笑地道：「暗部長手下的小貓咪，也長成大野貓來撓人了啊。」
費蓉「呵呵」兩聲，內心罵了句不要臉的傻逼，「那你乖乖站著別動，等著老娘直接撓死你！」
羅成頓時一臉地為難，委屈地皺著一張臉道：「這可不行，我只能讓我的另一半撓我，別的貓都不可以哦，蓉子小姑娘。」
「別用你那張臭嘴喊我的名字，」費蓉狠狠地一刀刺破他的袖子，然後可惜於沒有挑破他的手筋，冷笑著道：「另一半？羅成你作盡罪孽，你還覺得你能結婚生子長命百歲嗎？」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誰讓我是禍害呢，」羅成頗有自知之明地道，「我說不定真的會活很久呢，」他看著費蓉布滿仇恨的雙眼，嘴角深深地彎了起來，惋惜地道：「可惜邢鈞大半輩子都在做好人，但是也沒什麼好報，他的葬禮沒有出席，我也深感抱歉呢。」
費蓉差點兒被他的話挑起怒火來，還是封容在耳麥另一頭說了一句「冷靜」，費蓉沸騰的大腦一下子就降了溫，她寒聲道：「不需要你假好心，不來最好，免得你看一眼髒了他的屍骨！」
「小姑娘，你可不能把邢鈞的死怪在我身上，」羅成避開費蓉削到他的頭皮上的匕首，然後直起身子注視著她的眼睛，半笑不笑地道：「你忘了么，如果不是覃邊海死了，邢鈞就不會死。」
「邊海還不是被你……」
「噓，冷靜，你好好想想，邊海真的是我害死的么？」羅成直勾勾地看著她，迷人的眼睛里像是藏著無數的秘密，「如果不是為了和邢鈞長相廝守，覃邊海怎麼會答應和我合作呢？」
費蓉下刀的動作一頓，他記得邢鈞的日記里寫著覃邊海當時試圖接近羅成試探初始研究所的秘密，用的理由就是希望作為異能力者的他可以和普通人的邢鈞白頭偕老，那麼讓普通人同樣變成異能力者就是羅成當時的研究所的課題之一。
羅成緊緊地看著她，小小聲地道：「難道你不覺得，其實是覃邊海害死了邢鈞嗎？」
他的聲音簡直像是惡魔的低語，鑽進了人的大腦里，一遍又一遍地回蕩著，費蓉的動作猛地滯住，羅成微笑著道：「小姑娘，你的大叔那麼喜歡一個人，可是他啊，被那個人害死了。」
被那個人害死了……
害死了……
死了……
費蓉的瞳孔微微一縮，身體和精神上的防禦都出現了一瞬間的漏洞，羅成就抓住這個難得的一剎那狠狠地把費蓉一腳踹開，這個體重輕巧的女孩子像是一個不重的沙袋擦著舞台飛了出去，台下的人聽不到上面兩個「演員」的對話，祝孟天在費蓉滯住的時候就驚覺不對，這個時候正好撲過去接住了飛出來的費蓉，暗暗地把一張符拍在她身上，穩住了她浮動的靈力——羅成的那一擊其實沒有造成多少皮肉傷，但是卻是用靈力重創了費蓉！
費蓉咳出一口血來，只是在觀眾眼中她是在演戲而已，費蓉咬著后槽牙恨聲道：「別讓他跑了！」
祝孟天示意她冷靜，「別衝動，我們會攔住他的。」
而舞台上的羅成擺脫費蓉之後就想往顏皓的方向趕過去，但是下一秒，一片像是乾冰效果的霧氣便飄上了舞台，迅速地把整個舞台籠罩在其中，只有羅成感覺到這股霧氣的冰冷，他迅速後退一步，然後發現自己的腳差點兒就被凍上了。
而在這個時候，乘小呆一個翻身跳上了舞台，看著羅成的雙瞳像是有一瞬間像是金黃色的獸瞳，下一秒又恢復成了人的眼眸，羅成挑眉，迴轉過頭，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像是閑庭信步一樣從後台走了上來，他穿著一身和祝孟天他們風格相似的衣服，只是更加簡單幹練，可是他的氣質很好，微微笑著信步走在雲霧之中的時候，彷彿在九天仙人從天而降。
他看著羅成，輕聲道：「正正噹噹來一場吧，還是說……」嘴角的弧度加深，「你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