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眾神訓練營（七十七）
丘纓交給芩計和阿澤他們的那張內存卡被阿澤帶到了搶劫銀行的任務現場，然後在被晉世鎧擊斃的過程中和他互換了手錶，內存卡便轉移到了晉世鎧被調換的手錶里，藏在裡面，最終被總辦外勤組找到了，並從中破譯出了很多眾神聯盟的機密文件，但是封容和林映空他們都沒有想到這居然會是丘纓送出來的「禮物」！
別說是總辦外勤組，就是芩計本人當時看到內存卡里的內容時也是嚇了一大跳，一是被裡面的殘酷的神裔計劃嚇到的，也明白了他們如今的現狀是因何而來，二是完全不明白作為眾神聯盟如今的掌權人丘纓為什麼要把這樣的機密送出去，難道說丘纓殺了眾神聯盟的創始人，當了新的主人，就會為了毀滅這個罪惡的地方嗎？
芩計沒有亂猜也不敢猜，在和他的小團隊商量過後，阿澤堅持帶著那張內存卡去執行搶劫銀行的計劃了，當時和他一起去的還有很多個眾神聯盟的成員，芩計就是其中的一員，但是只有阿澤一個人露面，其他人只在緊急關頭輔助——其實是代表著阿澤已經成為了註定犧牲的棄子，但是眾神聯盟的高層忽悠所有人說這樣的任務最高調最出風頭，很多被洗腦的眾神後裔都爭著想做，最後被阿澤搶到了，很多人不明所以，但是芩計明白是高層的人覺得阿澤潛力不夠，遲早會被廢棄，那就廢物利用好了。
於是乎，芩計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阿澤被晉世鎧一槍斃命，臨死前，還掙扎著把晉世鎧身上的手錶換了下來，芩計強忍著淚把他換下來的手錶帶走銷毀，當時也是一片茫然，不知道未來究竟會如何。
封容問：「是你們選的晉世鎧，還是丘纓選的？」
芩計道：「是丘纓，他給我們制定的計劃，手錶也是他給我們的，原本阿澤只是想看看能不能趁機逃出去搬救兵。」但是怎麼搬，誰才是救兵，他們完全不知道。
封容又問：「那你們知道晉世鎧是誰嗎？」
「大概知道，」芩計想了想，「丘纓說他是軍方的高層，我們都沒有接觸過這方面的事情，除了相信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他們也覺得丘纓應該不可能拿那些那麼機密的文件來當誘餌。
林映空和封容交換了一個眼色，林映空便問道：「那丘纓為什麼不自己把東西送出去？他應該比你們行動方便吧？」
芩計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不知道，但是看他的處境，他可能是被那些高層盯死了，他看起來也挺可憐，那時候我就是覺得他如果一直都是這樣，想要毀掉眾神聯盟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說到底，丘纓即使說是眾神聯盟如今的主人，但是他們之間的處境似乎也並沒有差得太遠。
林映空還是有點不理解，「但是我們和丘纓見過，他看起來……似乎也沒什麼不好的地方。」當時有沒有人跟蹤他們，他和部長大人還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芩計卻說：「四天前，丘纓突然處理了一批跟他對著乾的老成員，所以我們才會在漫展那天物色新的合適的人選，丘纓每次行動都很突然，他那次好像殺了很多人，大家都嚇到了。」
封容挑眉，「四天前？」算起來，正好是第二次銀行搶劫案的時候，那天總辦外勤組抓住了七個擅自行動的眾神聯盟的神之後裔。
芩計點了點頭，「你們應該查出來了吧，有人私下又去做銀行搶劫那個任務了，上一次沒搶到錢，他們挺不甘心的，丘纓又殺了很多人，他們沒敢正面和他杠上，那就只能用這種辦法來跟他叫板了。」那七個人的確是擅自行動，可如果他們把錢搶回去了，那麼對於熱衷於各種犯罪事件的眾神聯盟來說，他們只能算是功臣，而不是違反命令的人。
封容和林映空頓時瞭然，難怪那七個眾神的後裔被捕之後一直沒人來救他們，如果現在眾神聯盟是丘纓在管事，那麼他不想救人的話就太簡單了，而且他幫了芩計，是不是也意味著……他對眾神聯盟這個組織的存在很不滿意呢？
總辦外勤組猜不透丘纓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想法，他對著部長大人還一直獻殷勤呢，看似是對「張寅」這個角色一見鍾情，處處卻流露出似乎在某個時刻認識封容的樣子，偏偏沒人記得有這麼一個他的存在，還真是讓人捉摸不清的一個人物……
至於眾神聯盟上頭是不是還有什麼人，芩計就不清楚了，他只知道前兩天在眾神聯盟里，丘纓突然就把最厲害的那十幾個眾神的後裔都叫走了，似乎給他們交代了什麼任務，他們回來的時候臉上都帶著相當興奮的表情，彷彿馬上就要去大戰一場似的，芩計不知道他們要去做什麼，只知道接下來丘纓就秘密地出現在了他面前，要他帶著他所知道的東西離開眾神聯盟，去找靈安全局v6分部「自首」。
說實話，芩計並不介意會不會被靈安全局抓起來判刑之類的，比起眾神聯盟那個地獄，恐怕讓他去真正的地獄都比較輕鬆自在，丘纓給了他一個解脫的機會，芩計幾乎是在丘纓的掩護下，迫不及待地找到了潛伏在眾神聯盟據點附近監視他們的v6分部成員，要他們把他抓回去，目的就是為了把這些事情都告訴靈執法部的最高領導人，傳說中的暗部長暗儡。
林映空的表情有點微妙，「你以前……認識部長？」
芩計老實地搖了搖頭，「我不認識，但是丘纓認識。」
封容的眉頭動了一下，林映空暗地裡磨了磨牙，但還是不得不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芩計看了封容一眼，他大概是不清楚封容和林映空之間的情侶關係的，只是覺得林映空周身的氣場跟他笑眯眯的表情相比起來不太一樣，好像他說錯了話就容易倒大霉似的，「……呃，丘纓身上有一張相片，就……是暗部長的，不過看起來要年輕很多，大概就二十齣頭的樣子。」
封容有點意外，八九年前？那時候他都才剛剛加入靈安全局沒多久吧，，怎麼會有相片留在別人身上？
林映空聽到丘纓隨身帶著部長大人的相片，醋罈子簡直都掀翻了一排又一排了，眼睛差點兒就冒出了火來，「是、么？」
芩計覺得周圍的氣氛明顯不對勁了，有點茫然又有點忐忑不安，「丘纓說暗部長是個好人，除非我見到本人，不然就不能隨便把這些事情告訴別人。」
林映空還在糾結著情敵隨身攜帶自己男朋友的照片的事情里，封容聞言卻是皺了眉頭，靈安全局v6分部內部出了問題，總部那邊也混進去了一些雜碎，丘纓這麼交代，究竟是出於他對靈執法部部長這個人的人品的信任……還是他的確知道了什麼事情呢？v6分部的確是有眾神聯盟的人，但是他們已經在這次刺殺羅成的行動中暴露了，芩計叛逃進入v6分部的時候更和對方的部門八竿子打不著干係，不可能那麼巧撞見，丘纓應該不至於為了那些人而刻意警告芩計別亂說話吧？
封容想不明白，但是沒有糾結著在當場要和這個問題死磕，而是換了個話題，他從帶來的資料里拿出一張焦書音的照片遞過去，問芩計：「你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誰知芩計只看了一眼，就奇道：「這不是之前潛進訓練營的那個女人么？她驚動了好多人來抓她，但是她受傷了之後都跑掉了，很多人都生氣了，覺得她是在挑釁眾神後裔的尊嚴……好吧，挺無稽之談的，我沒這個想法，不過我剛好和她打過照面，記得她的樣子！」
「潛進訓練營？」封容有些意外，他以為焦書音最多就是潛進了一些眾神聯盟的據點，沒想到連大本營都已經闖進去了，那麼焦書音到底是接受了多久的強化劑改造，才能有這樣的能力來做這些事情？！「什麼時候的事情，她被你們抓住了？」
芩計搖了搖頭，報了一個時間，然後道：「她跑掉了，丘纓沒說什麼，但是那天我去見他的時候感覺到他的房間有血腥味，可能是丘纓幫了她。」
這下連林映空都沒有空來糾結吃醋的事情了，他和封容再度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自己眼中的驚訝之情——原來前幾天顏皓追著焦書音來到v6分部附近，然後寒露就見到了受傷的焦書音，還得到了漫展的消息，總辦外勤組都以為是顏皓打傷了焦書音，沒想到她居然是在擅闖眾神聯盟大本營的時候受的傷。
為了慘死的焦家眾人，這個女人……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封容和林映空都覺得有些唏噓，焦家人的慘劇也算是他們一路看著發生的，只可惜他們當時並沒有及時察覺和阻止，說來也是有些對不起焦書音——或許以後他們可以考慮一下，不把人界的事情和靈異學界的事情分得那麼清楚，也許就會減少一些悲劇？但是這也不太可能，天道有輪迴，擅自干預太多也不是什麼好事。
封容把焦書音的相片也收了回來，又推了另一張相片給芩計，也不知道他到底帶了多少這樣的東西過來，連林映空都不知道，「那你看看，你見過這個人嗎？」
芩計盯著照片，一下子就陷入深思之中，林映空看了一眼，然後就皺了眉——這是奇恩的照片，總辦外勤組都覺得他可能已經被羅成五馬分屍了的奇恩，曾經在林映空失明期間舉行光棍節party、結果弄出一個超級圍獵場遊戲的party主人，戮血盟曾經的第三號掌權人物。
他……真的還沒死嗎？
芩計足足盯著照片看了五分鐘，才有些不太確定地道：「前段時間訓練營里來過一個神秘的老師，說是來教我們怎麼樣進行術法微操控制的，他當時戴著墨鏡和帽子，沒說名字，弄得很神秘兮兮的，很多人都不太滿意，不過他是真的很厲害，也跟這張照片里的人有點像，但是我不太確定。」因為他也沒有那個神秘老師的全部相貌。
林映空的心裡咯噔了一下——奇恩還真是打不死的小強啊，他居然真的沒死嗎！？
封容的表情看起來卻不怎麼意外，「那你知道他現在在那裡嗎？還在不在訓練營里？」
芩計搖頭，「他只呆了一個星期就走了，我們都不能隨便對外聯繫的，也沒人有他的聯繫方式。」
封容頷首表示明白，把奇恩的照片收回來之後，把最後的兩張照片遞給了芩計，「還要繼續麻煩你了，你再看看，你見過這兩個人嗎？」
芩計只隨便看了幾眼，就肯定地道：「眾神聯盟創始人還沒死的時候，他們就是眾神的後裔之一，不過後來說是出去殺人的時候被反殺了，屍體都沒有找回來，我就沒再見過他們了。」
林映空聽得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在封容把照片收回來的時候用眼角的餘光略微一掃，然後心裡就有一塊石頭沉了下去，堵得胃都有點不舒服了。
那兩張照片上的人……是靈安全局總部里的部員之一，不起眼，但是有經常去靈執法部總辦公室送一些不太重要的文件，林映空經常和他們打照面。
可是沒想到，他們居然會是眾神聯盟的人……
部長大人究竟是早就猜到了，還是在這次行動之中揪出他們的馬腳的呢？
一直跟在封容身邊但是也對這次羅成被放走的過程中的引君入瓮計劃不太清楚的林映空皺起了眉頭，隱隱察覺到他的部長應該在進行著總辦外勤組任何一個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但是自始至終，連近在咫尺的林映空都不能說……
林映空想，恐怕還是跟戮血盟有關吧。
可是抓到羅成是意外，撞見丘纓也是意外，芩計的出現更是意外，他的部長究竟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布局，什麼時候開始察覺到如今的靈安全局內部也出現了問題呢？
一直等到離開了芩計所在的審訊室，林映空看起來還是一副若有所思心事重重的樣子，封容看了他好幾眼，他都沒有及時察覺到，這可不是助手先生平時的狀態，封容也有點緊張了，又多看了他兩眼，但還是沒有按照慣例那樣瞧見林映空關切地回頭問自己怎麼了，封容的心跳都亂了一拍，忍不住喊道：「映空。」
「嗯？」林映空從沉思中回神過來，立刻看向封容，但是卻看到一張眉頭微皺的臉，他頓時就有點小擔憂了，部長大人這是在苦惱什麼嗎？
結果封容卻是盯著他好片刻，這才撇開目光，看著地面，小小聲地說：「拿羅成的出逃計劃當成釣魚計劃的……是神君和我商量好的。」
林映空條件反射地問：「你們什麼時候商量過？」
封容眨了眨眼睛，意外地看起來有些無辜的樣子，林映空懷疑他這是跟著顏米那個扮豬吃老虎的傢伙學的，「抓到羅成的當天晚上。」
林映空有點納悶了，「我們那天晚上分開過？」
封容乾咳了一聲，有點不好意思地道：「我中途有走開……」
故意避開他去跟白叢丘聯繫？林映空臉上的微笑頓了一下，「所以？」
封容難得有幾分心裡惴惴不安的感覺，「你知道的，關於戮血盟的事情，以前是神君一個人管著，現在我是跟這些事情扯不開關係的了，但是總辦外勤組這邊……」他有點猶豫地道，「我和神君都覺得暫時還是先分開比較好。」
林映空沉默了幾秒鐘，才道：「你覺得……我也不能參與？」
封容露出幾分尷尬，但是神色之中並沒有動搖的意味，「暫時沒有必要，這是我目前覺得最好的決定。」並不是覺得林映空或者是總辦外勤組的組員們會妨礙他和白叢丘，也不是出於什麼他們知道得越少越好之類的理由，總辦外勤組或許並不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但是他們也不需要這種無謂的「為你好」，純粹是封容和白叢丘都覺得這不是他們介入的最好時機。
林映空聽罷之後，瞭然，「嗯，行，我明白了。」
「我的意思是……」還想再解釋幾句的封容一下子就卡住了，愣愣地看著他，「啊？」
英明神武的部長大人還真的很少試過露出這樣類似傻乎乎的表情，林映空看得心都要化掉了，忍不住把他按在走廊的牆壁上著著實實地親了一頓，非得把人親得七葷八素了才肯罷休，他猶然沒有退開，把額頭抵在封容的額頭上，笑吟吟地道：「部長你真好。」
「……什麼？」還擔心林映空在生氣的封容被這句話砸懵了。
林映空輕輕地用自己的腦袋撞了撞他的腦門，「你不是說了么，這是你覺得的最好的決定，既然是這樣，那我肯定聽你的話。」
封容有點遲疑，「你不介意？」
林映空笑了，「於公，你是我的上司，於私，你是我的戀人，你說，你的話我是不是應該無條件贊同？」
他的笑聲聽起來又暖又寵溺，封容的耳根微微發紅，「……你不介意就好。」
「不過呢，」林映空突然話鋒一轉，封容的心又提了起來，林映空卻道：「我還是覺得，下次部長再有什麼事情需要獨自行動的話，就跟我說一聲吧，不需要告訴我內容，但我想知道你大概準備做什麼……」
林映空微微低頭，親吻他的眉心，輕聲道：「我真不想再看到你難過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