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拜見公婆（九）
遺憾的是，總辦外勤組非常勤快地查了木無施一個多月，把他的生平記事查得比他本人還要清楚了，但是也沒有查出一個究竟來，木無施的資料看不出什麼大問題，木家作為靈異學界里比較出色的一個異能力者隱世家族，大家多多少少也比較關注他們，看不出他們有和戮血盟牽扯的跡象。
至於奇恩說戮血盟的第三方勢力孔先生每年來和木無施見一面的事情，總辦外勤組也是摸不著頭腦，木無施作為一個出色的投資家以及木家現任的家主，他每年見過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行蹤也不可能完全對外透明化，他們查來查去也沒查到孔先生的痕迹，加上之前冬至會在即，靈安全局又忙起來了，總辦外勤組只好先把這件事押后再說，打算在年後仔細盯著他，卻沒想到這還沒過年呢，居然在鬼界看到了木無施以及他的未婚妻。
這麼一來，總辦外勤組幾個成員就不急著回去了，拎著大包小包的，在附近轉悠，看看這個店鋪逛逛那個小攤，全方位地監視著木無施以及他的未婚妻。
「他未婚妻叫什麼來著？」費蓉的嘴唇都沒動，用很低的聲音問旁邊的小夥伴們。
「好像叫夏筱筱？」乘小呆轉頭問丁有藍。
丁有藍點頭，把她的資料大概地總結了一句：「夏筱筱，二十六歲，木家上任家主收養的養女，先天性遺傳病，身世沒有問題。」
二十一歲，看起來十六歲沒什麼區別……
因為夏筱筱罹患絕症，所以一直都是深入簡出的，總辦外勤組盯了木無施一個多月，也沒有親眼見過這個讓木無施一擲千金的女孩子，這會兒見了，倒是看得出來她命不久矣的傳言是真的了。
「生氣太弱了……」狄冰巧觀察了片刻，小小聲地道：「保守估計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情了。」
意思是夏筱筱活不久了？總辦外勤組的成員們對視一眼，覺得有點奇怪，之前奇恩說羅成劫走孫璟之後，應該會把他輾轉送到木無施手裡，那麼是孫璟都對夏筱筱的病有轍了，還是羅成還沒把人送過去？
哪怕是為了把孫璟救回來，總辦外勤組也得把木無施盯緊了不可。
但是觀察了好一會兒，木無施和夏筱筱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兩個人似乎就是出門來逛一逛的，夏筱筱可能是出門得少，看到什麼都覺得挺驚奇的，木無施也隨著她去，但可能是因為夏筱筱常年纏綿病榻，吃什麼用什麼都矜貴得很，所以他們兩口子也只是到處看看，很少上手買點什麼。
祝孟天看到木無施之後，就找了個僻靜地方打電話去打聽怎麼回事了，這會兒走回來，跟總辦外勤組的幾個人小聲地道：「沒聽說有什麼大動靜，就說是過年出來走走，他未婚妻上個月進了一次急救室，說是病危通知書都放下來了，估計是過一天算一天了。」
生老病死的事情總會讓人唏噓，哪怕是他們現在在盯著木無施，聽到這話，內心也是一陣感慨。
「那還要盯著他們嗎？」丁有藍問了一個很實際的問題，「還是先問問部長再說？」
祝孟天想了想，「留兩個人盯著他，其他人先回去。」
就算要盯著，也不能六個人一起行動，這樣的話目標太大了，木無施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分分鐘都會被他抓包的，對方現在也不是什麼大奸大惡的人設，在他們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監視人家被抓住了，扯皮起來也是理虧。
總辦外勤組的成員們個個都是有主意的，再加上祝孟天在做指揮，他平時不著調，但是關鍵時刻總是派得上用場的，所以當即就決定留下狄冰巧和乘小呆來盯梢，剩下四個人回去通知封容和林映空。
雖然狄冰巧在總辦外勤組的定位啊後勤人員，但是他們組裡人不多，真忙起來的時候都是物盡其用，也沒十分詳細地分工，而且狄冰巧的身份是醫生，如果想要和木無施、夏筱筱接觸，相對來說也多了一個切入口，多做一手準備也是好的。
可是祝孟天也特別損，讓乘小呆變回十歲小正太的模樣，跟著狄冰巧身邊，說他們正好可以扮演母子倆，氣得狄冰巧在沒人看到的角落拿針使勁扎了祝孟天一下，祝孟天痛得內心嗷嗷叫都不能表現出來，還要保持微笑。
這招是損了一點，不過狄冰巧和乘小呆也照著做了，畢竟這樣的「母子」組合容易降低外人的警惕性，真的被抓包了，他們還能打同情牌呢，狄冰巧和乘小呆兩個人把算盤打得那叫一個啪啪響。
等祝孟天他們四個人回到第十殿，雲靜正坐在門口嗑瓜子翹著二郎腿，一點兒都不介意自己是第十殿女主人的形象，看到他們的時候高高興興地打了個招呼，然後就發現不對了。
「怎麼少了兩個人呢？」雲靜不解地問道，因為林映空喜歡封容的關係，所以地府十殿的人早早都和整個總辦外勤組打好交道了，說話也是挺隨意的。
祝孟天聞言便道：「外頭有點事，所以就沒一起回來了，部長和林助手起來了么？」
雲靜一聽，就知道是公事了，也不打聽，直接就道：「應該起來了，中午他們那屋沒動靜，應該沒折騰。」
總辦外勤組的成員們：「……」敢情您老人家還去聽自家小兒子的牆根啊！
雖然很無語，但是祝孟天還是進去找人了，費蓉他們則是把自己買好的大包小包交給雲靜，雲靜笑眯眯地直說他們太客氣了，還說改天再給他們下個廚露一手，費蓉、丁有藍和鄂靜白差點兒臉都綠了。
他們還不想這麼早來地府定居，真的！
再說封容和林映空這邊，他們倒是踏踏實實睡了個午覺，一點多就起床了，祝孟天敲門的時候，封容正在仔細看他家助手從小到大成長的房間，林映空陪著他，聽到敲門聲的時候還有點意外，按理來說不到點，應該是沒人會來催他們，打擾他們的二人時光的。
結果一打開門，看到是祝孟天，林映空就知道可能是有正事了，便把他放了進來，問道：「怎麼了？」
祝孟天好奇地看了兩眼林映空的屋子，林映空一問，他也不賣關子，直接道：「木無施和他的未婚妻夏筱筱在酆都城裡。」
封容立刻轉過身來，問：「原因？」
祝孟天搖頭，「目前來看，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可能就是兩口子出來走走，冰巧說夏筱筱的身體看起來不行了，最多就熬個一兩年。」
林映空卻是一下子凝重起來，看向封容，問道：「馬上就要跨年了，奇恩上次說他這一年多被趕出戮血盟，也不清楚那個孔先生的日程，但是按照習慣來說，他每次都會在年底那兩個月抽時間去見木無施……」
封容理解他的意思，但是沒有第一時間贊同，只是道：「你是覺得孔先生有可能來地府？理由？」
林映空組織了一下語言，道：「看木無施的行程就知道了，如果一個人秘密和另一個人固定每一年都見面，不可能十幾年一點蛛絲馬跡都不漏，但是我們查了這麼久也沒有收穫，那就證明孔先生很有可能是單方面去看了木無施，說不定木無施都沒有見到他，而最近幾個月里，木無施呆在木家的時間很長，出門也是在各個醫院和研究所來往，人多眼雜，想遠遠多看他幾眼就會被人注意到，除非他真的打算只用望遠鏡看幾眼就算了。」
祝孟天順著林映空的思路往下想了想，「也就是說，木無施這次和夏筱筱獨自出門，帶的人不多，反而方便了那位孔先生近距離接觸他？」
林映空先是點頭，然後又搖頭，「這只是我比較理想的猜測，也不排除他們見過面了，但是我們沒查到的可能性。」
祝孟天挺樂觀的，「這麼巧被我們撞上了，那是老天爺都在幫我們，不盯白不盯，反正我們要在地府呆好幾天呢，輪流去盯梢就好了，就算沒碰上那個什麼孔先生，看看木無施這個人有沒有問題也好。」
據稱木無施是因為他未婚妻夏筱筱的絕症，所以四處投資各種醫院各種生物科技研究所，感人是挺感人的，但是總辦外勤組見多了羅成用生物實驗來害人，看到木無施這麼積極推動這個產業，內心總是有點不放心，覺得他有可能是跟羅成聯手了，亦或者是被那個人渣洗腦了，趁著這會兒觀察一下木無施和夏筱筱到底是不是真的感情那麼好，倒是也對他們後續的調查方向有很大的幫助。
等他們討論完了，封容才點頭道：「那就先盯著吧，有別的動靜了，再來安排後續的行動。」
林映空和祝孟天一起點頭，「是。」
木無施的事情暫時先放在一邊，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總辦外勤組要準備出發去跟十殿鬼王碰個面了，他們是主要任務是來公幹的——好吧，其實在他們心裡，部長大人見林映空的家人的事情更重要——所以不能懈怠，今天下午得把一些大方向的事情先定個綱領，接下來幾天就是互相扯皮的事情了，封容多年不沾手，但流程還是熟悉的，而且地府和靈安全局和平合作了這麼多年，這次還是他以靈執法部部長的身份親自過來了，就算沒有和林映空談戀愛這層關係，相信事情也不會太複雜的。
封容想得挺對的，十殿鬼王們的確都不會花很多心思放在年度工作會議上，他們都巴望著趕緊見一下這個他們家林小子追了那麼多年的「侄媳婦兒」呢……額，好吧，侄婿也行，反正看身高不好說，看氣場，絕對是那位暗部長完爆他們家的林映空，一方水土一方人，這個還真不能比較，畢竟這個世界上能出幾個暗儡這樣的人物啊！
公事歸公事，私事歸私事，十殿鬼王和封容打交道這麼多年，還是很摸得清他的脾氣的，所以輪轉王早早地就先出了門，和自家九個兄弟先匯合了，要是他邀請封容他們一起出席，和他們坐一輛車過來，就顯得有點倚老賣老了，私事上他們是長輩，公事上……呃，說來都是淚啊，他們勞勞碌碌幾千年，也沒人家一個小輩活了二十多載來得轟轟烈烈。
當然，這種事情也沒什麼好羨慕嫉妒恨的，大家都是做老大的人，自然明白地位越高責任越大，別看封容這麼風光，真要摔下來，想把他五馬分屍千刀萬剮的人不要太多才好，一人分一口肉，他們都能把封容食肉寢皮得乾乾淨淨。
故而，十殿鬼王的心態都很好，他們在公事上要對一個小輩低頭，哪怕這個小輩要進他們家的門了，他們也一點兒都不為此覺得尷尬，平時和封容吹鬍子瞪眼的，也是在維護地府的利益，人之常情，無可厚非。
第二殿的楚江王年紀最大，輩分最高，見輪轉王一來，便問道：「老十，中午你們處得怎麼樣？」
其實輪轉王在十殿鬼王中年齡排第五，但是為了不弄混，他們還是會按照第一殿到第十殿的次序來喊人，輪轉王見是大哥開了口，便走過去老老實實地道：「還不錯，人家暗部長挺放得下架子的，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樣。」
因為對外的靈執法部部長實在是太強勢高傲了，輪轉王還一直擔心他們需要多謙讓對方呢，他還對雲靜和林映晨囑咐了好幾遍，讓他們對人家客氣點，沒想到雲靜一下子就來了個奔放的大招，但是那位暗部長也沒生氣，輪轉王就覺得安定了不少。
第四殿的五官王聞言，倒是有點不信，他脾氣暴躁，沒少跟封容拍桌子叫板，每回都給封容收拾得雞毛鴨血的，其他兄弟們見狀都愛莫能助，林映空也是掩面表示「四伯我救不了你」，他算是怕了封容了，「還能怎麼不一樣？對老十你客氣點倒是應該的吧？」
輪轉王擺手，「何止是客氣點，完全就是小輩上門的禮數，我和阿靜都有點嚇到了。」
第一殿的秦廣王有點壓抑，「真這麼客氣？」
輪轉王想了想，「反正禮節是做到了，你也不能指望那位暗部長對你笑臉相迎吧？」
十個鬼王坐在一起集體想象了一下，如果封容像是林映空那樣子對他們笑眯眯的……然後他們集體打了個冷戰。
太可怕了，畫面無法想象。
「這麼說來，你們家應該也鬧不起什麼婆媳大戰翁婿不和來了吧？」第三殿的宋文帝是最小最年輕的，長著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拿著把摺扇像模像樣地搖了搖，因為九個哥哥寵著他，他說話也沒什麼顧忌。
輪轉王聽了，嘴角一抽，「就算他不客氣，我們還能跟他計較不成？」那位主兒稍微任性一點，他們都得把他供著不可。
第五殿閻羅王摸了摸自己的鬍子，若有所思地道：「我倒是覺得暗部長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我們每回跟他拍桌子，也沒見他什麼時候不搭理我們。」偶爾碰了面也會寒暄幾句，只是封容一貫都是冷著臉的，看起來不怎麼熱情就是了，但是靈異學界的人都知道他不怎麼愛應酬，能耐下性子來跟你打招呼，那都表示對你這個人的印象還可以。
第八殿的都市王老神在在地道：「那是工作，這一家人關起門來相處，還是得看他平時的樣子。」
第六殿的卞城王也附議都市王的說法，「對啊，既然十哥說他禮數做得挺好，那就說明他生活中不會太難相處，總之別為難十哥和靜嫂就好了。」
第九殿的平等王點點頭，「如果能夠順帶照拂一下映晨就好了，雖然說映晨比他大多了，可是那處事的手段真不是看年齡能比較的。」
第七殿的泰山王琢磨了片刻，有點糾結地道：「我覺得還是看他的想法比較好，誰不知道他一向不喜歡走後門鑽空子的事情，他能指點映晨，那是他自己樂意，我們沒必要自己上趕著提。」
宋文帝笑了，「人家這還不算正式進門呢，你們想這麼多幹嘛？都快成老頭子了……」
五官王立刻揪住他的腦袋使勁蹂躪，「就你年輕，敢埋汰我們這群老頭子了是吧！」
宋文帝死命掙扎，「我明明說的是實話……」
作為老大的楚江王立刻道：「行，我們是老頭子，那麼我們來商量一下你的終身大事，我們十個兄弟，就你一個鬼如今還單著身，現在人類說什麼來著，單身的都是狗？」
輪轉王笑眯眯地道：「對啊，單身狗很可悲的，那些人類說人界到處都在虐單身狗，是沒有人權的。」
宋文帝慫了，「咱能不能不提這個話題，我真沒打算成親……」
卞城王恨鐵不成鋼，「哪裡是不想成親，明明是覬覦人家神荼鬼帝，得不了手吧！」
宋文帝：「……」不說穿事實，咱們還能繼續做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