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沙漠逃生記（十四）
羅成在封容和百里夢鄢面前跟那條巨蛇打了一架，反而讓他們兄弟倆更忌憚他了，不僅是因為他無意中流露出來的不動聲色的漠視性命，更因為他身上可能攜帶著一些殺傷力很大的武器，就像是放倒那條巨蛇時的那幾根尖刺一樣，現在大家靈力受制，半斤對八兩，有武器在手，自然是更勝一籌了。
巨蛇死後的血液引發了別的妖獸傾巢而出，在死亡之漠這個資源貧乏的地方，不管是誰都要餓肚子，所以也養成了本土生靈的兇殘個性，無論封容還是羅成他們在外頭都是叱吒風雲的人物，但是在死亡之漠里簡直就是「人人平等」，所以他們也不敢和這群平時能單挑一群的妖獸死磕。
被妖獸們足足追了一個下午，他們四個——準確來說是封容、百里夢鄢和羅成三個在逃命，顏皓趴在羅成背上睡了一天，壓根就沒醒來過。
直到傍晚時分，風暴也漸漸消失了，紅艷艷的夕陽在黃沙邊緣往下墜落，他們身後的追兵也不見了蹤影。
確定附近沒有埋伏著的妖獸之後，封容他們才狠狠地鬆了一口氣，直接就坐在沙面上了，大口大口喘息著，這跑了一路對於他們來說也不容易。
羅成倒是沒急著休息，而是把顏皓挪到面前，把罩在他頭上的外套拉開，顏皓雖然不用跟著他們一起費力氣逃命，不過他們跑了一下午，也沒辦法照顧他，顏皓還是有點低燒，嘴皮上泛起的全是死皮。
羅成見狀，有點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然後忽然想到什麼，立刻把之前從巨蛇身上剖出來的蛇膽拿出來，塞進顏皓嘴裡。
蛇膽又腥又苦，顏皓被嗆醒了，羅成趁機在他的喉嚨上一滑，那枚蛇膽一咕嚕就被他咽了下去。
顏皓立刻乾嘔起來，羅成笑了一聲，替他拍拍背，「這可是好東西，別給吐出來了。」
顏皓吐不出來，面無表情地看著羅成，彷彿是在控訴似的。
羅成捏了捏他的臉頰，「看我做什麼？要不是我，你就燒成傻子了。」
那條巨蛇是妖類，雖然靈智未開，但也有千百八年壽命了，它的蛇膽自然是大補之物，不一會兒，顏皓慘白慘白的臉色就恢復了幾分紅潤，體溫也迅速降了下來。
封容看了顏皓幾眼，心裡有幾分疑問——蛇膽生吃有毒，那條巨蛇更是劇毒之物，顏皓看起來一點事兒都沒有，但是顏米本人似乎並沒有抗毒的能力吧？
羅成檢查了一下顏皓的體溫，確定恢復正常了，才鬆了一口氣。
顏皓問：「我們在哪？」
他這一問就問到點子上了，其餘三個人面面相覷了一眼，無可奈何。
下午的時候風暴那麼大，大家又被一群妖獸圍堵，那群妖獸也在自相殘殺，他們是哪裡有空缺就往哪裡跑，哪還會注意自己跑的是什麼方向啊？
眼見著馬上就天黑了，無奈之下，他們幾人只能先找個地方休息。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們一路上遇到的妖獸太多，還能在自相殘殺的妖獸身上撿漏，所以每個人都背了幾十斤的肉，做成肉乾的話可以吃好幾天。
夜色徹底黑下來了，篝火洶洶，抵抗住了沙漠上迅速下降的氣溫。
羅成之前的手銬被封容解開，這會兒也沒有重新拷上去，大傢伙兒都是心知肚明，在這片沙漠里不合作的話就沒法兒活著走出去，所以外頭的恩恩怨怨暫且不談，他們還是先把命保住再說，那麼就算不拷著羅成，他也不敢隨便翻臉。
他們幾個人身上，只有封容才帶著個背包，背包里有不少東西，甚至還有個多功能的小鍋，這個包是封容平時出任務的時候還會帶上的，估計又是林映空給他收拾的，就怕萬一任務需要，他們倆分開了，封容不至於天天都啃個壓縮餅乾，就當做是三餐了。
唔，怕麻煩的封容還真的幹得出這種事……
顏皓髮燒之後喉嚨有些發炎，吃不了烤肉，封容就用小鍋煮了一鍋湯，順帶給其他人也改善一下伙食，頓頓吃烤肉，其實他自己也受不了。
羅成看到封容從背包里拿出各種東西，吃完飯之後還能拿出一瓶維生素片給百里夢鄢，頓時扼腕不已，當時他搶靈力結晶的時候不順手把這個背包丟回給封容就好了，這會兒也不用厚著臉皮去跟對方要了。
顏皓的身體還有點虛弱，在沙漠里找不到水果和蔬菜，那瓶維生素片剛好可以給他補充點營養，羅成給封容討了兩片，自己都沒吃，直接就給顏皓了。
顏皓歪了歪腦袋，吃了一片，把另一片遞給他。
羅成捏捏他的臉，「你自己吃，我不喜歡吃這個。」
然後封容就發現，顏皓真的比顏米單純多了，羅成這麼說，他就信以為真，自己把剩下的維生素片給吃了。
如果是顏米的話，他就會眼也不眨地盯著鄂靜白，直到鄂靜白頂不住為止。
當然，拿鄂靜白和羅成來比，就信口開河這點上，鄂靜白絕對是拍馬都趕不上羅成的，所以顏皓被他忽悠了，也很正常。
封容之前一直在研究附近的地形，此時忽然道：「羅成你來過死亡之漠沒有？」
他的語氣聽起來很嚴肅，羅成察覺到不對，抬頭看過去，「來過兩三次，但是沒怎麼逗留。」
封容把自己手錶上探測出來的地形圖投影出來，讓他仔細看看，「你覺得這一帶熟悉嗎？」
封容探測出來的是方圓五公里內的地形，不算大，但是還是能看得出很多線索來的，總辦外勤組上次打算進死亡之漠之前就做好了很多準備，了解死亡之漠的大概地形和背地圖絕對是必備功課之一。
羅成顯然也是做過這方面功課的，認真地看了片刻，然後猶豫著道：「有點眼熟，像是第十七區的地形。」
因為死亡之漠太大，又沒有城市的區分，所以靈異學界公認的最佳分法就是把它分成一塊一塊的區，誤闖進去的話，也好迅速辨別自己在哪個位置，而第十七區，就是在死亡之漠腹地的邊緣，和封容他們掉落的地點相隔並不算太遠，也就是說，他們走了兩天，結果是兜了一個半圓形的大圈。
「怎麼可能呢？」羅成顯得很是不解，「雖然我們跑的時候沒怎麼注意地形，但也是沿著正北方向走的，我還以為我們到第十五區了。」那個區域就是距離死亡之漠邊緣比較近的位置，說白了就是往那邊走才容易出去。
百里夢鄢想了想，道：「之前我們在跑的時候，你們兩個說看到一個馬蹄形的盆地就往左拐彎，但是我們一直沒碰上，我以為是錯開了，但是有沒有可能是風暴改變了地形？」
封容搖了搖頭，「死亡之漠颳風暴是正常的，以前都沒有變過，這次的風暴也不算是大得可怕，怎麼會突然就把地形改變了？」
「這個不好說，」羅成冷不丁地道，臉色明顯有些難看起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封容和百里夢鄢都看向他，只有顏皓完全不在狀態內，趁著他們不注意，悄悄地把羅成剛烤好準備做儲備糧的肉乾偷了一塊，捧著嚼啊嚼，像是偷吃的小倉鼠似的，只不過面癱的表情一點兒都不小倉鼠。
羅成沒注意到顏皓在偷吃，只是神色凝重地道：「我想到一部文獻里說過，死亡之漠是會定期改變地形的。」
「定期？」封容覺得這個說法有點奇怪，「多久一次？我好像沒見過這個說法。」
「一千年左右，時間太久了，很多記錄都沒了，我也是偶爾看到的，」羅成答道，「那本文獻也是一本雜記，應該是某個大能在出遊的時候寫的，他偶然間進入了死亡之漠，遇到了一場前所未有的超級風暴，風暴過後，整個死亡之漠的地形都被改變，除了他之外，其他誤入死亡之漠的生靈全部死絕，只有一些本土妖獸僥倖活了下來，可以說是整個死亡之漠的生態圈都被顛覆重塑了一遍，這估計也是死亡之漠一直發展不出有規模的城市或者落腳點的原因。」
封容若有所思，「你覺得現在剛好是一千年之期到了，所以地形開始在變化了？」
百里夢鄢冷冷地道：「誰知道你是不是在隨口胡說八道。」
羅成一臉的無辜表情，「現在我也在死亡之漠裡頭，故意說得這麼嚴重，萬一你們走投無路沒吃沒喝，乾脆就把我幹掉了當儲備糧怎麼辦？」
百里夢鄢嫌惡地看他一眼，對他把吃人說得這麼輕巧的語氣非常不滿。
只有顏皓依舊不在狀態，偷吃了第二塊肉乾。
封容倒是沒說信不信他，只是道：「如果真的是你說的那樣，那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羅成攤開手表示無奈，「雖然我懂得很多，但是這個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但是地形已經開始在改變的話，那麼我們的時間絕對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