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殺死偶像（九）
找到的工藝匕首很快就送到了總辦外勤組眾人面前。
「果然長得一模一樣啊……」在對比過兇器以及魔伽意自己的表演工具之後，費蓉如是感慨道。
「這個長度……原來不是兇器自身的設計啊，難怪死者會流這麼多血，」祝孟天比劃了一下兩隻匕首的長和寬，「這麼一刀紮下去，人就直接兩頭對穿了，不拔出兇器的情況下，上方噴濺的血會比較少，但是血液就會順著匕首上這些類似放血槽的紋路流走，從屍體背部延伸到整個升降台。」
「兇手應該是計算好了的，」狄冰巧回道，「屍體的背部傷口有刻意撕扯的痕迹。」
費蓉嘖了一聲，「也就是說兇手不但殺了人，還故意把匕首掰了一下，讓它的底部把傷口扯大？我覺得兇手跟死者有仇一點估計是沒跑的了。」
丁有藍下意識地道：「不一定是仇恨，也許是別的原因，例如對方只是不小心把匕首撞歪了。」
祝孟天發揮自己的腦洞，「或者是有人在兇手走了之後碰了這把兇器？」
林映空做了個「收」的動作，「與其在這裡編故事，不如先去找確鑿的證據，冰巧你們先去看看魔伽意的匕首上有沒有什麼線索，其他人各自去發揮你們的能力查線索……」
說完之後，林映空詢問地看向封容。
封容點頭，「去吧。」
組員們紛紛立正，「是，部長。」
這個任務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所以封容只是聽聽組員們去查完之後的彙報，然後下點指令，他本人並沒有親自參與到調查過程之中，林映空也忙著替他去處理各種因為出外勤而堆積起來的文件。
本來這個周末是打算給整個總辦外勤組放假的，但是很顯然，假期在一單出乎意料的命案中泡湯了，別說組員們要加班，封容和林映空也在只有寥寥幾人值班的靈執法部總辦公室里忙了大半天，連中午飯都是讓值班的助理幫忙從飯堂帶回來的。
「需要你簽字的，我都整理出來放在你的桌面上了，其他的我和沃妮婭能夠搞定，」林映空給正在吃午飯的封容倒了杯在微波爐熱好的牛奶，「雖然今天要加班，但是提前把這些東西搞定，等星期一就能閑下來了。」
「嗯。」封容應了一聲，不過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又把封容的燉湯里的蔥花挑出來，林映空這才發現他家部長正在有一搭沒一搭地吃東西，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連夾了塊姜都沒有發現。
林映空趕緊在那塊姜入口之前，伸筷子把它從封容嘴下救出來，無奈地喚道：「部長？」
封容茫然地看他一眼，「嗯？」
雖然被他疑惑的小眼神萌得不要不要的，林映空還是要說：「吃飯時間不要想工作的事情，對消化不好。」
封容立刻就尷尬了，表面依舊平淡，內心卻帶著不好意思。
因為他沒在想工作的事……
事實上封容只是想到如果沒有在魔伽意的演唱會之後，出現替身演員倪采殷的命案，他就會趁著氣氛正好的時候跟他家助手提一下真名的事情。
然而天不從人意，這個命案不僅破壞了他們難得的假期，還把他難得想起來的重要事件給耽誤了，從來都以工作為重的封容難得有點鬱悶的感覺。
林映空不知道封容在想什麼，只是看他的臉色好像怪怪的，便有些擔心地問：「部長你哪裡不舒服嗎？還是沒胃口？」
「……呃，不是，」封容摸了一下鼻子，「就是走了下神，沒事。」
林映空狐疑地看他一眼，以為他是太久沒休息好所以累了，只好多給他夾菜，試圖把他喂胖一點。
封容被他喂得打了個飽嗝，不禁升起一分說謊就會有代價的悲涼感。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去調查倪采殷生平信息的時候祝孟天和丁有藍回來了，跑到封容的辦公室做彙報，結果一進門就被閃瞎了眼。
因為今天不是工作日，外頭也就只有小貓兩三隻在值班，林映空就正大光明地把辦公地點搬到了部長大人的辦公室里，祝孟天和丁有藍過來的時候，林映空剛給封容沖了一杯香噴噴的奶茶，並以這個為理由，非要纏著封容給他一個「獎勵」。
「就親一下？」
「……你自己喝吧。」
「部長——」
「咳咳。」祝孟天站在門都沒關的辦公室門口，哀怨地看著他們。
這天天虐狗的，還能不能愉快地做同事了？！
林映空一點兒也不心虛地站直身子，把手裡的奶茶遞給封容，一臉正人君子的表情，「進來吧，有線索了？」
祝孟天投給林映空一個鄙視的眼神，這才和丁有藍一起走進辦公室里。
封容如願以償地「免費」喝到了奶茶，心情很好地道：「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新線索嗎？」
頂頭上司開口，祝孟天只好把滿腹怨念收起來，對封容道：「查了不少東西，但是有一件事讓我們覺得可能跟昨天的兇殺案有關。」
封容乾脆把手上的文件放下來，仔細聽他說話。
「部長你看這個。」祝孟天推了一張照片過去。
封容和林映空同時低頭去看，然後就愣了一下。
照片上的背景是一片類似山村的地方，有矮屋瓦房和成片的水稻，兩個人站在泥土道路上，並肩而立，看起來十分親密。
這兩個人準確來說是一個青年和一個少年，兩個人的年紀相差不大，衣著打扮也是如出一轍的樸素，只不過那位青年把自己收拾得乾淨整潔，那位少年倒是穿得更為破舊，袖角衣擺隱約能看到一些沾上的污漬。
雖然這張照片的年代久遠，但是仍然看得出這兩個人分別是魔伽意的經紀人高茗以及他的替身演員倪采殷。
「從這張照片看上去，倪采殷好像還沒成年，」林映空不由得詫異，「但是他不是二十一歲才被高茗看中，來當魔伽意的替身的么？怎麼他們這麼早就認識了。」
「這就是我們要說的重點了，」祝孟天道，「我們之前查到的資料是——倪采殷是k市迎縣人，高茗是k市中心城區這邊的，按理來說兩個人的生長軌跡應該差得很遠，但是小藍去戶籍科那邊的系統查了一下，發現高茗是八歲準備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才落戶的，前面八年都沒有相關的信息。」
林映空一愣，「他是黑戶？」
「差不多吧，就是那種超生偷生的，他頂上有三個姐姐，他家為了生個兒子，所以就拚命把他生下來，為了避開罰款，也沒落戶口，直接送回到老家去養了，直到小學要來k市市區讀書，他爸媽才塞了點錢，把他的戶口掛在一個親戚的戶口本里。」
林映空聽得有點目瞪口呆，「這樣也行？人界這邊都沒人管的么？」
丁有藍搖頭，「人口基數太大，管不來。」
封容也點了點頭，表示他聽說過這種事。
實際上封容自己就是個黑戶，他母親才不會想到給他上戶口之類的，能夠讀完高中，都是因為他讀的學校都是不入流的私人學校，直到考上高中之後，他才自己跑去派出所給自己獨門獨戶上了個戶口，剛好那個辦理手續的警察知道他家的情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給他弄好了。
所以靈異學界里的生靈找不到他前面十八年的記錄，只當他的背景神秘莫測，壓根沒有想到事情簡單得如此粗暴。
「高茗的老家……」封容察覺到了祝孟天和丁有藍想說的話，「就在迎縣？剛好還和倪采殷是一個村子的？」
丁有藍忙不迭點頭，「對，我們跟高茗的父母通過電話，八歲之前的高茗和倪采殷的關係不錯，不過後來高茗來了市區這邊讀書，他家裡挺窮的，為了節省車費，連養大高茗的爺爺奶奶去世，他父母都沒讓他回去，直到高茗十九歲考了大學，才自己一個人攢了錢回去掃墓，這張照片就是那個時候拍到的。」
祝孟天接著道：「倪采殷後來跑到k市的納樺影視城打工，我懷疑也有可能是高茗給他的建議，據高茗的父母說，他們的村子很窮，幾乎沒幾個人有錢上高中的，初中畢業就去縣裡打工，倪采殷算是為數不多直接跑來市裡的。」
林映空若有所思，「高茗本來就認識倪采殷，可是他又對外說是他無意之中注意到倪采殷和魔伽意有幾分神似，才會選他作為替身演員，這份工作說不上多體面，但是至少很風光也挺賺錢的……」
「也就是說，高茗很有可能是故意的？」丁有藍問道。
祝孟天嘖了一聲，「貴圈真亂……最合理的解釋就是，高茗為了給他的發小介紹工作，所以讓他私底下揣摩魔伽意的扮相，然後順理成章地把他收歸在自己的團隊里了。」
「但是昨天晚上……」林映空回想著在案發現場時的情形，「雖然高茗的情緒有點波動，但是不算波動得很厲害，如果他和倪采殷的關係不錯，應該會表現出很傷心的樣子吧？」
「所以我才說貴圈很亂嘛，」祝孟天對林映空擠眉弄眼，「林助手你猜我們還查到了什麼？」
林映空挑眉，「他們倆鬧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