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卷：枯萎的地獄之花（二十七）
下午的時候，敖脩過來拍他的戲份了，他就是《詭俠》劇組裡的男三，那個疑似被龍七琪用心理暗示迷惑了、而跟她在化妝間胡搞瞎搞的男人。
王蕙在戲里是跟敖脩搭檔的，敖脩演的男三是個不好不壞的小人，和他素來的形象出入很大，也算是轉型之作，王蕙演的女反派對他愛之入骨，因此陷害兩個男主，企圖殺死女主，也算是個有情有義壞得可憐的角色，跟王蕙素來演的美女反派有所不同。
「敖老師，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王蕙看到敖脩的時候吃了一驚，因為他的臉色看起來太差了，活像是幾天沒有睡好似的，滿臉遮不住的憔悴，而且還有點精神恍惚的樣子。
被王蕙一叫，敖脩嚇了一跳，然後又強作鎮定道：「沒什麼，昨晚有點失眠而已。」
「這樣啊……」王蕙狐疑地看了他兩眼，覺得他像是被鬼追了一夜倒是真的，失眠？這種話可不怎麼讓人能相信。
敖脩很快就去換衣服了，化妝師見到他的樣子時也是一臉驚訝，花了不少功夫才把他的臉色掩蓋好，但是敖脩依然不太能集中精神。
下午的時候，敖脩是要跟魔伽意對武打戲的，王蕙和龍七琪兩個主要的女演員也要上場，南宮爵這個男主之一就更不用說了，但是在對戲的時候，敖脩一看到龍七琪就忍不住皺眉，露出有些異樣的表情。
黃導不解地看著他，「敖脩你沒休息好？」
敖脩不自主地訕笑，「……有點沒睡好，沒事。」
他都這麼說了，黃導只好暫時按捺下自己的疑問，繼續給他們講戲。
封容剛偷溜出去忙點公事，跟總部那邊的其它幾個部長開了個視頻短會，等回來的時候就發現敖脩已經在片場里了。
只是敖脩狀態不好頻頻NG，黃導氣得抓狂，安靜的片場里都是他拿著喇叭罵人的聲音。
「Cut！敖脩，你是去救女主的，不是去害死她的！她掉下來的時候你要跑過去！跑過去懂不懂，你是智障還是殘障了？！」
「Cut！敖脩！你是要故意勾引女主，讓邵青靈和蕭問天注意到你，你笑啊！一張死人臉怎麼勾引女人！？」
「Cut！敖脩……」
「……」
圍觀的工作人員都看得不忍心了，黃導罵人的時候可不會管你的自尊心會不會受傷，心靈脆弱一點的人都被罵哭過。
而此時敖脩這個混了娛樂圈很多年的人居然也承受不住了，紅了眼眶。
女副導演立刻喊了停，一邊安撫黃導，一邊用眼神示意敖脩趕緊去調整自己的狀態。
封容抱著劍都沒來得及下場呢，這戲就拍不下去了，他不由得用審視的眼神看向龍七琪。
龍七琪這會兒正皺著眉頭看敖脩呢，沒有注意到封容正在觀察她。
封容遠遠地對場邊上的陶幽鏡比了個手勢。
陶幽鏡點頭，很快就從人群邊緣消失了。
魔伽意和敖脩的關係算得上是朋友，見他狀態不對，就拉著他回了化妝間，想安慰安慰他，順帶打聽情況。
他可沒有忘記龍七琪做的好事，也不知道敖脩這麼精神恍惚，是不是跟那件事有關。
南宮爵慢了半步沒跟上，只能眼睜睜看著魔伽意把敖脩帶進了化妝間單獨相處，周身的氣壓登時就冷了下來，顯然心情極度惡劣。
王蕙難得見他落單，本來想湊過去跟南宮爵聊聊的，但是看到這個場景，她登時就沒敢靠近了。
林映空倒是很自然地出現在了王蕙身邊，裝作好奇地問：「王老師，怎麼不拍了呢？我剛把下一個布景的道具搬過來了。」
王蕙對林映空這種見人就三分笑的男人很是欣賞，一聽之下，當即笑得那叫一個耐人尋味，不怎麼避諱地道：「你就等著吧，這戲啊，一時半會兒是拍不好的了。」
她說得還挺篤定的，林映空不由得眯了一下眼睛，但是語氣並沒有什麼變化，「這樣啊？看來這場戲挺難的。」
「與其說是戲的問題……」王蕙的笑意加深，「不如說是人的問題吧。」
林映空故作驚訝，「王老師為什麼這麼說？是哪位老師今天不太舒服嗎？」
「誰知道呢，」王蕙意味深長地道，「也有可能是做了壞事又被人發現了，自然就沒辦法好好拍戲了，你說對不對？」
林映空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狀似沒有聽明白，「哦……」
王蕙見林映空這個人畜無害到讓鐵石心腸的人都忍不住關照的樣子，不禁就多說了幾句，「你啊，平時可得注意點，有的人看起來跟小白花似的，實際上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霸王花，你可別被騙走了。」
林映空彷彿很無知的樣子，「哪有這麼誇張，應該沒人會想要拐走我吧？」
王蕙往龍七琪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很隱晦，嘴角順勢挑起一個冷嘲的輕笑，「那就不一定了，年輕人，有些禍事是你不去招惹，但她會自己找上門來的。」
見林映空去跟王蕙聊了幾句之後，就一直是若有所思的樣子，封容便問了一句：「她說了什麼？」
林映空的指尖點了點自己的下巴，「我懷疑她知道龍七琪在劇組裡搞鬼的事情，不過她可能沒想到事情能有多嚴重，就沒管閑事了。」
王蕙可能只是覺得龍七琪勾引了那些男人，而不知道實際上龍七琪用的是相當瘮人的手段。
封容皺起眉頭，「龍七琪的確做得有點出格了，也太高調了。」
就算沒有驚動總辦外勤組，在劇組頻頻出事的情況下，魔伽意也很快會注意到龍七琪的不對勁的，但是……為什麼呢？
「難道她不打算在娛樂圈混下去了？」林映空如是猜測道，不然沒辦法解釋龍七琪為什麼會做這麼自毀前程的事情，她做的這些手腳都沒有隱藏得特別深，很容易就會被人逮住馬腳的。
林映空深深地懷疑是不是羅成給她洗了什麼腦，讓龍七琪覺得自己快要變成呼風喚雨的大人物了，所以做起事情來就肆無忌憚了。
——話說回來，龍族本身就能呼風喚雨吧？
消失了的陶幽鏡很快就回來了，走到封容和林映空身邊。
封容看過去，問：「怎麼樣？」
為了配合他們的行動，魔伽意最近一直把手機帶在身上，遇到類似他需要和什麼可疑的人相處的時候，他就把手機撥通，讓封容和陶幽鏡他們之中的某個人能到知道他身邊發生了什麼事。
剛才封容讓陶幽鏡去看看敖脩那邊的情況，陶幽鏡就打了魔伽意的手機，魔伽意裝作按掉了電話，實際上是一直接通著的。
陶幽鏡的表情有點古怪，「那個敖脩說他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失心瘋，老是夢到他自己跟龍七琪翻雲覆雨的，他還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人下了葯，因為他很明顯注意到自己跟人家做過，所以他覺得很對不起他老婆。」
所以之前拍戲的時候才會一和龍七琪搭戲，就變得很不在狀態，甚至整個人都顯得十分脆弱，看來被動出軌這件事讓敖脩整個人都受了極大的打擊。
這麼相比起來，龍七琪的所作所為簡直就讓人不齒了。
「也就是說，龍七琪的暗示失效了？」林映空覺得有點納悶，「她這是技術不到家呢，還是故意的？」
陶幽鏡做了個不屑的表情。
封容和林映空都看懂了——看來真的是龍七琪的技術太差了，估計在這一行上是沒有太好的天賦的。
陶幽鏡嘖了一聲，道：「她的手法太粗糙了，如果這是羅成教出來的，那肯定就是砸了他那塊招牌了，也不知道羅成到底想做什麼。」
封容想起之前被羅成拐走的那個人魚族王子，難免覺得有些不安。
羅成這是打算把靈異學界的新生力量都滲透一遍，然後把這些人全部抓在手裡任由擺布嗎？！
林映空道：「如果讓龍七琪在你面前施展一次心理學的手法，你能看得出來是不是羅成教出來的么？」
陶幽鏡點頭，「只要她沒有自己自創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林映空和封容互換了一個眼神，覺得這個可以考慮謀劃一下。
封容倒是想起來了一件事，「之前那個摔斷腿的男四不是說也是龍七琪的追求者么，他會不會也著了道？」
林映空立刻道：「我去安排一下，陶先生你走一趟看看？」
陶幽鏡點頭，「可以。」
林映空馬上就去安排這件事了。
另一頭，敖脩也被魔伽意暫時勸住，強忍著對龍七琪的排斥，繼續開始拍戲了。
黃導被敖脩氣了一下午，這會兒見他願意好好演了，雖然還不算是最好的狀態，但也勉強讓他過了，大不了後期剪輯的時候好好處理一下。
龍七琪看了敖脩好幾眼，最後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但是怕被人注意，立刻就鬆開了。
下午的幾場戲總算是順利過了，但也已經忙到晚上八點多了，黃導沒叫收工，大家也沒敢叫晚飯，直到這會兒才紛紛散去，直接去外面點菜吃了，等外賣的話非得餓死人不可。
魔伽意為了安慰心情低落的敖脩，便準備晚上陪他吃個飯喝兩杯。
不敢回家面對妻子的敖脩感激地看了魔伽意一眼，然後才回化妝間去換衣服卸妝。
然而在沒人注意的情況下，龍七琪偷偷地溜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