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卷：枯萎的地獄之花（五十八）
林映空和乘小呆回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起來，只是沉睡在營地里的人群還沒有醒過來。
「這個空間有點奇怪……」探測完了空間邊界的林映空如是道，他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困惑，「我本來以為這是個切割空間或者是複製空間的，但是邊界的情況跟我的設想不一樣。」
乘小呆也點了頭，「我們試過分解或者攻擊邊界線，但是都沒有太大的效果。」
封容皺眉，「虛擬空間？」
「可能性很大。」林映空無奈地道。
虛擬空間跟幻境差不多，卻是最難破解的一種小型空間，因為真實的小空間可以靠蠻力來破壞，而虛幻的存在，就必須找到關鍵點才行了，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你攻擊到的邊界或者人物究竟是不是真的。
歷史上實力不高的人，利用虛幻空間來困住高階生靈的例子數不勝數，可以說這玩意兒用好了，簡直就是殺人於無形的存在，一般人遇到空間能力者，最怕的就是這個人具有製造虛擬空間的技能。
「是顏皓做么？」乘小呆問道，「可是印象中他最擅長的是空間跳躍吧？」
這個虛擬空間做得太好，實在不像是顏皓能做得出來的。
「如果不是顏皓……」林映空琢磨了片刻，「會不會是幻楓？到了他這個階段，有自己的領域是很正常的。」
一個人有了自己的領域，基本上就是那個領域裡的王，如果他想做點什麼，就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
封容卻是搖了搖頭，「如果是他動的手，我應該會有察覺的。」
畢竟都是水系裸靈力者，產生共鳴是正常的。
一連被否決了兩個可能性，乘小呆有點糾結，「那就只剩下喬爭煬了，可是他手下也沒幾個特別厲害的高階生靈吧？」
雖然喬爭煬的理論就是「人類都是渣渣」，不過他能籠絡到的靈異學界高階生靈還真的不多，投靠他的反倒更多的是普通人類，說來也是蠻悲哀的。
林映空道：「如果是喬爭煬，那就更不對勁了，他好端端的把我們困在這裡做什麼？在他搶走魔伽意的身體之前，應該要怎麼低調怎麼來才對。」
「魔伽意的身體……」封容忽然開口，「也許真的被搶走了。」
「什麼？！」林映空和乘小呆都愣住了。
「剛才他和南宮爵醒了，我們跟南宮爵起了衝突……」封容把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他看起來很奇怪。」
例如魔伽意一般都是叫「南宮」，而他屢次說成了「南宮爵」，一開始還把矛頭引到羅成身上，說目前的情況可能是羅成造成的，可是他明明就不認識羅成，魔伽意不是那種會輕易下定論的人。
另外，在安撫南宮爵的過程中，魔伽意一開始竟然是有點抗拒的，但平時他看著高冷，實際上只是個假象，而且封容算是魔伽意的粉絲，他對封容的態度一直是很推崇的，可以說是對封容的決定很少有質疑的意見，當時封容讓魔伽意安撫南宮爵，從他猶豫的那一瞬間開始，封容就起了疑心。
更別提後來他去安撫南宮爵的過程中，用了一些簡單的技巧，都不是魔伽意平時會用的東西。
「我的天……」乘小呆驚呆了，「也就是說，現在魔伽意身體里的人是喬爭煬？！」
「會不會是被迫的？我是說喬爭煬，他看起來有點搞不太清楚狀況，以前他扮演三先生或者是其他人的時候，都沒有出過岔子，這次一眼就被部長你看出破綻……」林映空冷靜下來，對他們分析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是，魔伽意出了什麼問題，導致喬爭煬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接管了他的身體，所以他不得不想辦法掩飾自己？」
封容和乘小呆對視一眼，正欲說話，狄冰巧忽然從帳篷里爬了出來，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我去他丫的，居然是夢貘！那玩意兒不是都滅絕好幾千年了么！？！」
「……啊？」乘小呆茫然地看著狄冰巧。
封容和林映空也是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狄冰巧站定，臉色臭的不行，「我是說爵爺，南宮爵，他居然是一隻夢貘！傳說中能吃噩夢還原噩夢的那種神獸！」
「……哈？」乘小呆掐了一把自己的臉——這裡也有一隻神獸？為什麼他一點兒都沒有感應出來？！
林映空也是有點懵逼，「怎麼可能，夢貘不是早就被殺到滅絕了嗎？」
狄冰巧揉了揉眉心，「所以這只是混血返祖的，也不知道是算狗屎運還是虧到家了。」
說是狗屎運，是因為夢貘天生就強悍，說是虧到家，是因為這玩意兒在靈異學界的口碑真的是一面倒的差啊！
儘管很多志怪小說里會提到夢貘這種神獸，也有人認為它算是祥瑞之物，守護著人們不做噩夢，但事實上，這種生靈充滿了說不出是劣性還是玩笑的惡意，它們喜歡毫無防備地鑽進別人的夢裡，在裡面編織奇奇怪怪的夢境，把人不是弄得尷尬就是弄到崩潰。
偏偏這個世界上幾乎就沒有永遠不會做夢的人，即使心有防備，但也只是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在夢貘一族最為猖狂的時候，靈異學界生靈可謂人人自危，連好幾個界面至尊都被它們戲弄過，鑽進去竊取一些看似無傷大雅的秘密大肆宣傳，有人故意雇傭它們去搜尋情報，也因此引發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摩擦。
不過夢貘一族的囂張也帶來了滅族之災，惱羞成怒的生靈們集結起來，將它們趕殺殆盡，這場追殺戰維持了數百年，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有新的夢貘出現了。
有是肯定有的，只是都躲著沒敢出來了，泄過憤之後，靈異學界的生靈也出夠了惡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繼續喊打喊殺了，所以南宮爵如今返祖變成了夢貘，倒也不至於被追殺，只是在靈異學界里……恐怕真的不好混了。
「所以我們現在是在夢裡？」乘小呆不可思議地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能解釋清楚這個虛擬空間是怎麼來的了……」林映空若有所思地道，「夢境的掌控者能夠掌握整個空間，夢貘的等級並沒有高到能碾壓銀杏樹，冰巧你剛才被壓制，是因為在這個地方，南宮爵是無敵的。」
只不過現在的他還不能熟練掌握這個技能而已。
「等南宮爵反應過來，我們豈不是任人宰割了？」乘小呆憂慮道，他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感覺有點神奇。
原來做夢也是會疼的。
封容說：「南宮爵不是純血的夢貘，剛剛覺醒，也沒有這個能力殺了我們，而且我們跟他不是敵人，最好想辦法讓他把所有人主動放出去。」
「其實我在想一個問題，」狄冰巧忽然道，「南宮爵突然製造出這個夢境，但是他本人沒有察覺到，是因為他覺醒之後失控了，還是被人為操縱了？」
封容等人聞言，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等到清晨六點多，天色已經基本上大亮了，營地里也漸漸有了人聲，大家都慢慢醒過來了。
乘小呆和狄冰巧再次隱藏起來，封容他們也表現得很正常，裝作剛醒來沒多久的樣子，去找了陶幽鏡和花七是，他們果然也醒了。
在聽到夢貘這個詞之後，陶幽鏡和花七是也同時皺起了眉頭，顯然對這種生靈有習慣性的不喜，就跟人們聽到老鼠和蟑螂似的。
「所以你們把他和魔伽意單獨放在一起了？」陶幽鏡問。
封容很淡定，「反正誰都吃不了虧，不是嗎？」
如果是魔伽意本人，他們還要擔心南宮爵會不會對他做點什麼，不過現在掌控身體的是喬爭煬，他們就不擔心了。
但是這也證明了喬爭煬的確早就藏在了魔伽意的身體里，對於他們來說，這並不是個好消息，畢竟魔伽意知道了很多事情，就代表喬爭煬也知道了。
「如果龍七琪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認識喬爭煬這個『大師兄』，然後被人利用，那麼魔伽意跟龍七琪經常接觸，被鑽了空子，這也不奇怪……」陶幽鏡沉吟道，「但南宮爵一覺醒，就能製造這麼完美的夢境，這件事不太簡單。」
要麼是有人在背後助力，要麼是南宮爵天生就這麼天才又強大，可是歷史上的夢貘一族撐死就是個A階巔峰，它們能夠鑽進一些大人物的夢裡，不是靠運氣就是靠活得久有經驗，顯然南宮爵的情況並不符合這兩點。
「他身體里有四種混血……」林映空頭疼地道，「別是還有一個血脈是更厲害的種族吧？」
「你們忘了一點，」封容忽然提醒道：「幻楓。」
眾人頓時一凜。
沒錯，南宮爵身上的重點並不在於他是什麼血脈，而在於——他是救過幻楓的人。
營地里，眾人基本上都醒過來了，人聲沸騰，和夜裡的死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自己正身處虛幻的夢境，像是平時一樣洗漱和開工。
大家在相互問好，不少人說昨晚睡得不錯，本來他們以為在山裡睡不太好的，畢竟是山裡，被蚊子咬醒是正常的，結果昨晚連蚊子的嗡嗡聲都沒有聽到。
封容和林映空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人群，看能不能跟昨天上山的人全部對上號。
南宮爵忽然從帳篷里走了出來，眉眼一抬，就和他們的目光撞上了。
封容挑眉。
他果然靠自己就把冰鐐銬掙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