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墮天使與神之歌(四十)
路西法從樓上下來的時候,總辦外勤組的組員們已經在折騰早餐了。
樓上的動靜他們也不是聽不到,只是裝作沒聽見罷了。
至於那些突然開花發芽的東西,甚至是周圍突然躁動又平息的黑暗之力……咳咳,都當做感覺不到就行了。
封容看著從樓梯上一步一步往下走的路西法,倒是看出了什麼,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
路西法的表情看起來很平靜,甚至平靜得有點讓人覺得奇怪了。
林映空不解地看了封容一眼。
封容起身朝著路西法走過去,不確定地盯著他過了好幾眼,才問道:「你的力量……?」
路西法居然還笑了一下,「恭喜我吧,暗儡,Lord-of-Darkness。」
黑暗之王……
封容沉默了,「原來如此。」
封容跟各界至尊打交道打得多了,大神小神也接觸過無數個,路西法其實算是最頂尖的那幾個之一,可是他身上卻總讓人有點違和,力量運轉之間有些微不可見的生澀,現在仔細想想,便也知道應該是路西法沒有完全將黑暗之力降服在手裡的關係了。
只不過路西法自己沒有想到,他只是以為自己墮天之後才接受黑暗之力,自然用起來多少會有點不順,這麼多年以來也習慣了。
卻沒想到其實從路西法選擇墮天開始,他就已經成為了原本無主的黑暗力量的主宰者,只是他自己內心沒有完全接受,所以黑暗之力也沒有完全臣服於他。
封容不知道耶和華用了什麼辦法讓路西法徹底對他死心,接受黑暗之主的神位,但是從路西法哀大莫過於心死的表情來看,恐怕也不是什麼柔和的手段。
封容說:「給我看看。」
路西法似乎有點恍惚,直到封容又重複了一遍,他才反應過來,張開手,黑暗的魔力在他手中聚出一個小小的光團。
那種純粹的力量相當吸引人,祝孟天他們都下意識地看了過來,目光落在那光團上就移不開了,包括鄂靜白和林映空兩個實力高深的人在內都不例外。
如同丁有藍和費蓉他們這種意志力和能力相對來說沒那麼強悍的,面上都露出了痴迷之態。
——力量是會讓人入魔的。
封容放出靈力彈了他們一下,總辦外勤組的成員們這才猛地回神,一臉震驚——他們剛才的腦子一片空白,差點兒就直接對著那個光團撲上去了。
路西法若有所思地看著封容。
封容的眼裡一片清明,甚至還主動伸手去觸碰那個光團,然後道:「黑暗本源的力量,果然和光明之力沒有區別。」
魔力也好,神力也罷,隨著靈異學界的進步和深入的研究,人們漸漸發現力量與力量之間是並沒有邪惡和正義之分的,頂多就是屬性不同。
例如光明和黑暗之力相互排斥,就跟磁鐵同性相斥是一個道理,並不是因為哪種力量不該存在而引發的鬥爭。
所以近些年大家都把靈異學界生靈有用的力量叫做靈力,需要區分的時候才會刻意用神力、魔力、鬼力之類的說法。
封容接觸過很多種力量的本源,得到的結果都差不多,黑暗之力的本源是第一次觸碰,不過同樣也沒有發現差別。
但是當年在創世神行列里,耶和華是主張消滅黑暗之力的,認為黑暗引人墮落,世界上才會有了罪惡……
想到這裡,封容就沒有多說什麼了。
路西法收回那股力量,卻是盯著封容看了一會兒,才道:「當年不滅原本是善於掌控力量出名的,任何本源之力都能為他所用,看來你也繼承了他的能力。」
這也是裸靈力者能夠不藉助任何方式就能驅動靈力的原因,只不過在封容身上體現得更明顯而已。
「你在二次覺醒,暗儡,」路西法有點困惑,「為什麼?以前你只是繼承了水系的能力,但是現在這個能力在兼容其他的能力,以後你可以驅動更多的力量,哪怕是光明和黑暗都沒問題……我沒有見過比你更適合成為不滅力量的載體。」
封容有點意外,伸手一試,指尖便冒出一簇火光,比他以前動用火系靈力時要順暢多了。
「是因為幻……不滅的心魔?」封容也覺得行不通,「我見過他幾次,另一個裸靈力者在見過他之後也覺醒了。」
封容指的是自然就是剛覺醒不久的陶幽鏡。
路西法卻是搖頭,「心魔而已。」
林映空卻是憂心忡忡地道:「部長,我們去尊偶村的那一次,在記憶幻境里,你碰過幻楓的靈魂碎片,會不會是因為這個?」
只是當時他們對裸靈力者的能力研究有限,以為神子幻楓就是水系裸靈力者而已,才能和封容的力量達到十分契合的程度。
現在想想,神子幻楓真的是所謂的「不滅」的話,那麼他應該是一個全屬性的裸靈力者。
涉及到力量本源之類的問題,祝孟天其實聽得糊裡糊塗,但聞言還是心裡一動:「羅成一直盯著部長不放,會不會就是因為這個?」
總辦外勤組的成員們對視一眼,紛紛覺得應該好好往這個方向調查一下。
他們說話期間,耶和華也神色如常地從樓上下來了。
路西法看起來毫無波動,也沒有再刻意避退。
——他們看起來就像是變成了一對陌路之人。
總辦外勤組的成員們面面相覷。
封容的目光落在耶和華身上,心裡卻是猛地一咯噔。
——耶和華的神力,為什麼比幾個鐘頭前足足虛弱了三分之一?!
如果說之前耶和華還可以瞞得過路西法的話,那麼現在的他連總辦外勤組的組員們都瞞不過去!
就連實力最弱的丁有藍都察覺到了不對勁,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耶和華過於蒼白的面孔。
耶和華微笑著和他們打招呼,彷彿沒有注意到他們異樣的眼神,目光還和路西法的雙眼對上了。
他們定定地看著對方,三秒鐘后,雙雙平靜地移開了視線。
那麼從容。
那麼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