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天真的罪惡（二十）
林映空想了想，「村子里的空房子太多了，有的人是隔十天半個月才回來，或者是家裡只有老人小孩，就算丟了東西也不會及時發現……」
想到這裡，林映空就下意識地和封容對視一眼。
封容問：「想到了什麼？」
林映空沉吟，「你說，如果像是孫兵兵這樣的情況，家裡就算被偷東西了也沒人能說能幫忙……在村子里應該不算罕見吧。」
丁有藍猛一拍手，「村子里有好幾個得了老年痴獃的孤寡老人，他們還是獨居的！」
在野外沒有發現蛛絲馬跡之前，村子里獨居的人成了重點關注的對象。
丁有藍列出了目前能知道的名單，然後封容和林映空準備待會兒就按照這張名單去村子里轉了一圈。
雖然丁有藍也能用衛星監視這些人家，不過總歸沒有實地勘察這麼快速，畢竟衛星也看不到這些人家內部的情況。
封容主要是覺得一直這麼偷偷摸摸地調查也不是回事，還不如弄點動靜出來，試一試打草驚蛇，看心魔幻楓會不會主動跳出來。
他身有重傷，無人可以求助，在明知道總辦外勤組和南宮爵有聯繫的情況下還來找他，說明心魔幻楓如今的處境並不怎麼好，他是個聰明人，也許會考慮和總辦外勤組主動合作。
這是一個貧窮且閉塞的村子——總辦外勤組第一天來的時候便能感覺得到。
所以這個村子里有很多老弱病殘在獨居，因為有勞動能力的人大部分都出門打工去了，而他們打工的時候又不一定能有足夠大的空間落腳，便只能把老人小孩放在老家，托同村的人照看兩眼便是了。
所以這個村子號稱有上千戶人家，但實際上真要算起來的話人數估計還沒有過千人，很多孤寡老人一個人在村子里住，甚至還有不少孩子也是如此。
這些孩子的年紀不大，可是已經能夠照顧好自己，煮飯洗衣，種菜上學，他們的父母只要定期給鄰居塞點錢，鄰居便幫忙買點柴米油鹽，定期去看一下小孩沒餓死就行了。
丁有藍不忍心地道：「難怪這些小孩這麼肆無忌憚……」
說一句有娘生沒爹養都不為過了，這話雖然糙了點，可是的確是事實。
「留守兒童嘛，這個問題在很多地方都有，」林映空想了想，又糾正道：「不過這個村子更普遍，暴露的問題也更多。」
「我覺得這個村子里的人……戾氣有點重。」狄冰巧出門跟村子里的買了點菜，順帶打聽消息，回來之後說了這麼句話。
「怎麼了？」封容問，「他們為難你了？」
狄冰巧搖了搖頭，「沒，看到有兩家人在吵架而已，好像說是一家人的狗咬死了另一家人的雞，吵得不可開交。」
封容也不奇怪，「畢竟是小地方，大家都知根究底，雞毛蒜皮的事情也會鬧大。」
如果是在城市裡，地方大了，關係也比較複雜，大家比較擔心會招惹禍事，所以就習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村子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他們也知道吵來吵去也不會吵出要命的問題，所以一點小事都能被放大。
狄冰巧想了想，「但是也太……昨天到現在，我都見過三四家人在吵架了，有的是自己家關上門鬧，有的是跟村子里其他人鬧，好像一點小摩擦都能升級似的。」
「這樣嗎？」林映空聽得微微皺眉，「頻率好像是高了點……」
雖然他和封容昨天也出去轉了好幾圈，不過關注點不同，所以他們沒有去注意有沒有人吵架這個問題。
不過從孫兵兵身上的傷勢來看，這個村子的確不是那麼和諧，如果大人會約束他們，那他身上的傷勢不可能誇張得那麼厲害。
——孩子是一面鏡子，永遠最能折射身邊成年人的世界觀。
「到現在還沒有人來找孫兵兵？這個村子的確有點冷漠過頭了……」封容道。
他回想著以前他在小鎮子上生活的場景，那時候封容和他母親雖然被當做怪物排斥，但是他母親深夜跑丟了的時候，還是有很多鎮子上的人幫忙去找人，找到人之後就發現他母親的腿摔斷了，他們還把她抬回家，找了醫生來看病，沒真的讓他們母子倆死在屋子裡。
小地方的人也許沒什麼見識，但是他們更講究鄰里互助，不會出門看到人了都懶得打招呼，就像是這個村子里的人敢把老人小孩單獨丟在家裡讓鄰居幫忙照顧一樣。
可是比起其他更有人情味的地方，這個村子又顯得有些冷漠，像是總辦外勤組住進了這棟空房子，到現在也沒有看到有村民上門來打招呼，換做別的村子，早就被人圍觀了幾十遍了。
只是這屬於地方人情，似乎跟心魔幻楓的事情沒什麼關係。
封容沉思著，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林映空問狄冰巧：「孫兵兵什麼時候能醒？」
狄冰巧有點無奈，「其實他今天早上應該醒來了的，但是他一直沒醒，應該是潛意識裡不願意清醒。」
從某方面來說，孫兵兵已經失去了生存的鬥志，南宮爵和魔伽意救了他，把他從一群「惡人」手下救了出來，狄冰巧他們還照顧了他一晚上，孫兵兵沉溺在這種從來沒有得到過的關懷之中，不願意醒來面對幾乎將他打死的父親和欺負他的村中孩子，甚至是那些冷漠待他的村民。
封容若有所思，側頭對林映空道：「我們出去吧，先去孫兵兵家裡走走。」
林映空點頭，拿起丁有藍標出來的村裡地圖，就和封容一起出去了，還不忘在封容身上多貼兩張暖寶寶。
臘月的山裡頭委實陰寒入骨，林映空屬於鬼族，不太怕冷，就是天天看著封容就覺得他冷，頗有幾分「媽媽覺得你要穿秋褲」的感覺。
封容有點哭笑不得，可還是沒攔著他，任由林映空幫忙扣上拉鏈，然後就出門去了。
今天的山風很大，吹在臉上有種刺骨的冷，晨起的時候，地面還有霜，雖然在太陽出來之後就蒸發了，不過陽光對這種入骨的冷還是沒什麼轍。
「據說北方過冬靠暖氣，南方過冬靠正氣，」林映空又變魔術般摸出一雙黑色的手套，給封容套上了，「這話果然不假啊，羽絨服都扛不住南方這種冷。」
封容不置可否，只是覺得這手套有點眼熟，「誰的？宜令的？」
林映空點頭，「嗯，他帶了一堆備用的，就跟他拿了兩對。」
對於常年都要戴手套的宜令來說，他身上總是常備各種手套，薄厚程度和款式都有差別，適用於不同場合不同季節。
前段日子宜令過生日的時候，費蓉和狄冰巧還一起去跟他定做了十幾雙不同款的手套送給他，美名其曰送這個最實用，宜令收到之後還有點啼笑皆非。
「宜令……」封容想了想，「他和寒露怎麼樣了？」
自從恩姬那邊的事情解決之後，總辦外勤組都知道宜令不是去談戀愛了，然後封容就沒有聽到林映空去八卦後續情況了。
林映空有點無可奈何地道：「能怎麼樣，寒露關鍵時刻就慫啊，什麼都沒跟宜令說……真是的，這次恩姬的事情是假的，那下次呢？他還希望等宜令主動開竅嗎？」
就算有著讀心術這個外掛，宜令仍然對這方面的感情不那麼敏感——主要是針對寒露的，這是思維盲區，宜令覺得他就是個小孩子，誰會主動想到一個孩子會不會喜歡自己啊？
聽著林映空的話，封容也覺得有點好笑，「看來他們還有的磨。」
其實封容發現，他們總辦外勤組內部的組員的情路都不算太順利，鄂靜白和顏米這對兒就不用說了，幾乎就以慘劇收場了，祝孟天和宗少賢那邊沒什麼大的波折，但是宗少賢就是不相信祝孟天這浪子能回頭，兩個人跟歡喜冤家似的一直你追我趕，到現在還不算是正式定了關係，雖然宜令是後來加入的，可他在加入之後就和寒露在一起，死活沒有更進一步的發展……
而其他人就不用說了，一群單身狗，連個曖昧的對象都沒有。
就連封容自己和林映空也是兜兜轉轉了六七年，最後才定下來的。
封容琢磨了片刻之後，不由得感慨：「等過年的時候，得讓他們去找月老拜一拜才行。」
也許他們的桃花運真的有點問題……
林映空也和封容一樣想到了這件事，覺得總辦外勤組眾人的情路不太順，不過林映空很小心眼地道：「我追你都追了六年呢，讓他們自個兒折騰去！」
要是太順利了，林映空覺得他肯定會羨慕嫉妒恨的，要知道道他現在連「娘家人」副本都還沒有徹底打通啊！
「這有什麼好比的。」封容無語。
林映空把他的手放進自己的大衣兜里，「我不管，反正部長你別搭理他們。」
封容抽了抽嘴角，心道明明是他家助手最喜歡摻和這些事情，跟他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