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天真的罪惡（二十四）
如果心魔幻楓真的是被一群小孩子帶走的，按理來說他們應該沒什麼能力掃除遺留的痕迹。
但偏偏倒霉的是那些比較明顯的拖拽痕迹在出了老瓦房之後就消失不見了，恐怕是那些小孩子用木板之類的東西將幻楓拖走，拖到門口就一起抬了起來，沒有再遺留什麼痕迹。
村子里鋪了水泥路，這幾天又沒有下雨，留不下腳印，而且這群孩子恐怕走的是不起眼的小路，村子里的攝像頭沒有捕捉到他們的行蹤。
「村裡的大人估計一問三不知，」祝孟天道，「農村裡的人養孩子都是這樣的，純放養，不會一天到晚都盯著不放。」
「那孫霈祺呢？」費蓉覺得有點奇怪，「他應該對村子的環境不熟悉，他媽跟爺爺奶奶很護著他，為什麼他昨晚還能大半夜跑出去玩？」
「估計那些大人都管不住他，」祝孟天想了想，「他很任性妄為，而且早熟得厲害，倒是他家裡那些人退化得厲害。」
祝孟天指的是年齡上的退化，上次因為恩姬的事情，他們把孫霈祺送去了警察局，他媽胡佩佩他們就跟撒潑似的在那裡鬧了起來，後來總辦外勤組跟陶幽鏡聊過這件事，陶幽鏡說他們這種行為叫做「退行」，指的是用原始幼稚的方法來應付當前情景。
此時費蓉和祝孟天正蹲守在村子里的學校外頭，等著那些小孩子下課，說不定還能跟蹤他們找到心魔幻楓。
這個學校就是一個簡陋的小學，只收這附近幾個村子的學生，全部老師都是村子里的人擔任的，一個老師教好幾個班級，不需要什麼教師資格證，讀過初中或者高中就可以了，反正等小孩子上了初中，就會去山外的縣城裡寄宿讀書。
封容他們去其他地方搜尋心魔幻楓的蹤跡了，祝孟天發信息問了一下情況，丁有藍回復說仍然沒有新進展，看來這群小孩子有一個很隱蔽的「秘密基地」。
「孫霈祺也沒有出門嗎？」費蓉可不覺得那個小胖子能在屋子裡呆得住。
祝孟天便又艾特了一下丁有藍。
丁有藍回復說孫逍帶著孫霈祺去祠堂上香了。
好吧，不是他呆得住，而是有正事被迫走不開。
學校在下午四點多就下課了，祝孟天和費蓉往自己身上丟了個忽略咒，大大方方地就站在門口盯著那些成群結隊離開的小學生們了。
倒是有幾個小孩子往他們的方向看了兩眼，祝孟天條件反射地做了個備註，準備回頭讓靈安全局分部的人來看看是不是後天覺醒的異能力者，或者是天生對這些事情比較敏感。
「是那群小孩吧？」費蓉忽然出聲道。
祝孟天抬眼看去，不遠處有十幾個小孩子背著書包往村外走，有幾個挺眼熟的，他們之前看過監控錄像，是平時經常欺負孫兵兵的那群人。
不過他們中間倒是沒有人比較敏銳的，都沒有注意到祝孟天和費蓉的存在。
「他們不去找孫霈祺？」祝孟天把手機收了起來，「算了，先跟上去看看吧。」
與此同時，村子盡頭的祠堂里。
孫老爺子和孫逍帶著孫霈祺上完了香，站在祠堂門口和村子的幹部聊天。
村幹部們語氣討好地巴結著孫家人，村長狀似不經意地提起祠堂需要擴建的事情。
孫逍還沒說話，孫霈祺就冷笑著道：「就這麼個破地方，需要修多好的祠堂？」
幾個村幹部的表情霎時間就變了。
孫逍道：「祺祺，別亂說話。」
孫老爺子也乾咳了一聲，「給叔伯們道個歉。」
說是這麼說，但是孫家兩個長輩的態度輕飄飄的，完全不帶指責的意思。
孫霈祺果然「嘁」了一聲，沒有道歉。
幾個村幹部也不能說什麼，只能尷尬地笑了笑，把這個話題揭了過去。
封容和林映空就待在不遠處，竊聽器被他們放在了其中一個村幹部身上，所以他們戴著耳機，把這幾個人的對話聽得很清楚。
「看來，這個村子里的人時時刻刻都在覬覦著孫家人口袋裡的錢。」林映空道。
封容覺得也不奇怪，「孫家人也在覬覦著村子的氣運。」
「……」林映空嘴角一抽，「有一種拿命換錢的既視感。」
只不過這個村子里的人不知道這件事而已，如果他們知道了，肯定不希望孫家人再回來折騰。
封容沉吟，「孫家人在弄奪運陣，孫霈祺可能也有點了解內情，畢竟大人都不會太避著小孩子，覺得他們不懂事……孫霈祺有沒有可能跟靈異學界的人接觸過，看出了幻楓跟普通人不太一樣，所以才把他帶走了？」
林映空只覺得一陣毛骨悚然，「你是說，孫霈祺可能知道孫家人再一次用奪運陣需要祭品，所以把幻楓給帶走了？」
卧槽，之前孫霈祺這小胖子還只是去偷拍人家的裸/照，現在已經發展到了要故意殺人的地步了嗎？！
封容搖頭，「只是個猜測。」
林映空只好發信息給鄂靜白，讓他去查一下孫家人這次有沒有帶什麼「祭品」回來。
按照查到的資料來看，奪運陣的確也到了需要重新投入祭品的時候了，孫家人在這個關口全部返回老家，怎麼看也不太可能是單純來祭祖的。
鄂靜白很快就回復了信息，表示他馬上就去找找。
「南宮他們幾點收工？」封容問道，他在想能不能利用南宮爵體內的那顆心臟來找到心魔幻楓。
雖然孫家人用不起心魔幻楓這樣的「祭品」，不用擔心他會真的出事，可要是把這位古神給惹怒了，就算他傷勢沉重，要把這個村子給掀翻還是做得到的。
到時候這場面可就不太妙了……
孫家祖孫三代在祠堂上過香后，就站在門口和村幹部們扯皮，孫霈祺覺得不耐煩，就走開了，其他人見他進了祠堂，也沒多想什麼，繼續在聊天。
不一會兒，祠堂裡頭忽然就傳來一聲巨響，眾人嚇了一跳，面面相覷之後，就急忙沖了進去。
這村子的祠堂是孫家人十幾年前捐錢修建的，建得很大氣，有天井有大廳還有供奉土地公公的房間，這巨響就是從那供奉屋裡傳出來的。
眾人跑進去一看，發現那土地公公的泥塑已經跌在地上，摔了個粉身碎骨，孫霈祺事不關己地站在一旁。
村長是一個鬍子發白的老頭兒，看到土地公公的金身都碎了一地，氣得直發抖，「這……這是怎麼回事！？」
孫家老爺子目光嚴厲地看向孫霈祺，「祺祺？」
孫霈祺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不小心的，誰知道那桌子這麼脆。」
眾人下意識地看向那張供桌，它的一條桌腿明顯是被踹斷了，土地公公的金身才會從桌子上摔下來的，連同那些水果香燭都撒了一地。
封容和林映空就站在這屋子的邊上，透過窗戶往裡看，剛才孫霈祺一走開，他們就跟進來了，親眼看著孫霈祺把這供桌的桌腳給踹斷了。
理由嘛，就是因為孫霈祺想去拿剛擺上去的水果來吃，不小心被這桌子絆了一下，孫霈祺一個不高興，就把這供桌給踹斷了。
也不知道算是幸運還是不姓，這村子的氣運不好，被供奉的土地公公的金身暫時沒有修出靈識，不然就憑著孫霈祺這一腳，土地公公也能千百倍報復回去，甚至不違反靈安全局的律法，因為是孫霈祺先不敬神佛的。
林映空都露出有點遺憾的表情。
這孫霈祺實在是太惹人煩了，偏偏靈安全局又拿不住他的把柄，人界那邊還有個什麼未成年人保護法，任由這麼個小禍害平安長大，說來也是糟心得很。
不過孫霈祺這一下真的惹了眾怒了，幾個村幹部也顧不得孫家是不是他們村的大財神，全都拉下臉來了。
在農村人的思維里，也許他們不一定都相信妖魔神佛的存在，但是一定抱有那份敬畏之心，這下土地公公的金身被砸碎了，村幹部們都覺得這樣會得罪神明，村子里要倒大霉了。
「孫老大，你這孫子做的事情也太不厚道了，」村長吹鬍子瞪眼地對孫家老爺子道，「這冒犯土地爺的事情是能隨便做的么，這下咱們村得罪了神明，這可怎麼辦啊？！」
孫家老爺子和孫逍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既然他們能做得出用奪運陣奪取氣運這種事情，那麼肯定是相信有神怪誌異的，所以這會兒難免會覺得不太舒服。
萬一真的得罪神明了呢？
孫老爺子和孫逍都是這麼想的。
所以孫逍拽住孫霈祺的胳膊，嚴肅地道：「祺祺，跪下來給土地爺道歉！」
孫霈祺本來還一臉不在乎，一聽這話，登時就不高興了，「憑什麼啊？！」
「我讓你道歉就道歉，」孫逍不悅地道，「哪有什麼多廢話！」
被寵慣了的孫霈祺當即就怒了，「我不道歉！不就是個泥巴像么，我有錢能買一百個砸著玩，道歉個屁啊！」
幾個村幹部原先還有點顧忌孫家人的面子，聽孫霈祺這麼說，他們就不高興了。
村長道：「大侄子你這話就不對了，土地爺是能隨便砸的么？你這是不敬神明，會倒大霉的。」
孫霈祺聽罷，一腳就把腳邊的泥像腦袋給踢飛了，「小爺我就砸了，怎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