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天真的罪惡(七十二)
幻楓的眼神閃了一下,「我會親手殺了他。」
白叢丘也不跟幻楓搶這個功勞,「前輩隨意,我們憑本事見分曉就是了,我要是有個殺他的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總不可能還要等著你過來。」
幻楓也沒有胡攪蠻纏,只是說:「你不是他的對手。」
白叢丘環視了一圈在場眾人,「我說了,我也不是孤軍奮戰。」
幻楓重新垂下了眼瞼,細長的眉眼顯得格外涼薄,「如若命不由你,便是你自尋死路,怪不得別人。」
白叢丘淡淡一笑,洒脫之意不言而喻,「一條命而已,我活了那麼久,還真沒怕過會丟。」
十分鐘后。
白叢丘「砰」地被推進房間里,撞到了門邊的衣柜上,發出一聲悶響。
雖然不痛,但白叢丘還是抱怨道:「小巡巡你……」
佘巡走進來,把房門一關,將他摁在衣柜上,雙眼化作豎瞳,憤怒像是幽冥之火燃燒,「一條命,不怕丟?!」
白叢丘一愣。
佘巡的聲音壓抑,藏著無盡的怒意,「白叢丘,你是個傻逼嗎?」
無端端被罵,白叢丘瞪大了眼睛,「你罵我做什麼?」
佘巡毫不給面子:「傻逼。」
白叢丘一臉「我家寵物要造反」的懵逼,「小巡巡,你罵我也得有個理由吧?」
佘巡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捏得很用力,要不是白叢丘是神靈之身,他都懷疑自己已經被捏腫了肩膀。
佘巡的眼神幽幽暗暗地看著他,竟是顯得有些可怕。
白叢丘真不知道哪裡得罪他了,只是一對上佘巡的眼神,他就覺得有些心虛,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佘巡的目光免不了被他滾動的喉結吸引住了,有那麼一瞬間,他簡直想直接一口咬上去,把這個人吞吃入腹,那麼也許他就不再需要那麼擔驚受怕,怕這個死白貓真的有哪一天是在了某個地方。
可是……
佘巡猛地鬆開他,背過身去,用力閉上了眼睛,壓下眼底的紅血絲。
捨不得啊,不敢碰不敢吃,這天下的貓科動物,果然都是蛇的剋星。
白叢丘覺得佘巡的情緒彷彿是即將爆發的活火山,實在不敢招惹他,可是又覺得放著自家壞心情的寵物在一邊不太好,就躡手躡腳地湊過去想要觀察他的臉色。
怎麼突然就暴躁了呢?
白叢丘百思不得其解。
佘巡被白叢丘氣得多了,這會兒倒是很快就順過了那口氣,只是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直接去床上躺了下來,不吭聲了。
白叢丘眼巴巴地跟著他,見佘巡躺下來了,他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托著腮幫子眼巴巴地看著佘巡。
足足晾了白叢丘二十分鐘,閉著眼睛也能感覺得到他的無措和抓耳撓腮,就算是冷血動物的佘巡也硬不下心腸來了,暗道自己也不是不知道他的低情商,何必和這隻大白貓計較那麼多呢?
想到這裡,佘巡也氣不起來了,睜開眼睛,對他道:「行了,別坐在那裡礙眼了,椅子硬就躺上來。」
白叢丘低低地歡呼一聲,怕他後悔似的,立馬就撲了過來,在床上咕嚕滾了一圈,滾到了佘巡冷冰冰的懷裡。
佘巡推了推他,「冷,睡你的被窩去。」
白叢丘不肯動彈,「我不冷,你冷,萬一把你凍冬眠了怎麼辦?」
佘巡冷笑道:「誰上次說我冬眠了,就正好可以打蛇肉鍋的?」
白叢丘乾笑,「我那不是開玩笑嗎?我怎麼捨得燉了你呢?」
佘巡忍耐般地狠狠閉上了眼睛。
總是這樣……說著曖昧不清的話語,做著令人誤會的動作,想法卻比誰都要簡單,簡直讓人覺得過度解讀他的行為都是一種錯。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讓人瘋狂,又讓人連碰都不敢碰,怕表錯情會錯意,自取難堪,對方還要驚訝地問你為什麼疏遠他……
白叢丘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了他壓抑著的情緒,大概是佘巡此時的氣場實在是落寞又黯然,白叢丘難得覺得忐忑,偷偷覷著他的神色,可是對方冷艷的面孔上又恢復了平靜,好像將所有情緒都鎖進了雙眼了。
白叢丘想了想,還是抱住了他的一隻胳膊,小聲道:「小巡巡。」
佘巡頓了好一會兒才應他:「幹嘛?」
白叢丘問:「你還在生氣嗎?」
佘巡暗暗嘆了一口氣,「沒有。」
白叢丘又問:「那你剛才生氣了嗎?」
佘巡說:「有一點,現在好了。」
白叢丘追問到底:「那你為什麼生氣呢?」
佘巡無奈地道:「不關你的事。」
「不關我的事,你還推我罵我?」白叢丘簡直委屈巴巴的。
佘巡睜開眼睛,擼了一把他的長發,「是我太激動了,抱歉。」
他居然這麼簡單就認錯了,白叢丘眨了眨眼,「啊?」
佘巡又不吭聲了。
白叢丘忍不住道:「小巡巡……」
佘巡頭疼地道:「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白叢丘理直氣壯:「你對我生氣,我還不能知道原因嗎?」
佘巡反問:「你知道了就能解決嗎?」
白叢丘嘖了一聲,「不滅我都能解決,還有什麼事情比這個更難嗎?」
說到不滅,佘巡心頭那把火又上來了,「解決他?估計是解決你自己吧!」
白叢丘懵了一下,「你對我這麼沒信心?」
「你都要拿命去搏了,我對你有個屁的信心?!」素來只會陰陽怪氣諷刺人的佘巡都被氣得爆粗了,胸膛起伏不平,顯然在壓抑揍他一頓的衝動。
白叢丘更懵逼了,「小巡巡,你是在擔心我嗎?」
佘巡恨不得把他踹下床去,「敢情在你心裡,我不僅是個冷血動物,還特么的沒有心!」
就算沒有那些複雜的情緒摻雜在一起,他們也朝夕相處了那麼久,就是石頭也能捂熱了,這隻死白貓是真的覺得他是死人捂不熱的嗎?!
佘巡平時脾氣不算好,生氣也是做做樣子,可是這麼暴躁的樣子也罕見,白叢丘被嚇了一跳,「我我我沒這個意思!」
佘巡深深吸了一口氣,「我看你丫的才是沒有心!」
戰神嘛,神,哪來的心?!
佘巡的眼神竟是一瞬是掩飾不住的傷心,白叢丘這下真的被嚇到了,「小巡巡你別這麼說,我……我說錯話了,你別生氣,我道歉!」
佘巡踢了一下他的小腿,但到底還是沒敢用力,「滾遠點,現在不想看到你。」
白叢丘死皮賴臉,「小巡巡,你原諒我嘛~」
佘巡眼神複雜地看著他,「你是不是覺得什麼事情都可以糊弄過去?」
白叢丘:「啊?」
「對我說過的話也好,做的事情也罷,都是你的神來一筆,過後只要裝失憶就能真的全部忽略掉,再也想不起來,」佘巡坐了起來,目光像是利劍一樣釘在他身上,「就連你自己的性命,也是可以放在嘴裡隨便開玩笑的東西!」
白叢丘茫然地看著他,有點張口結舌,「我……這……」
佘巡疲倦地道:「你自己自作主張要養我,沒給我反對的機會,你養就養了,可是你又不上心,我想什麼你都不知道,既然要養就養一輩子啊,結果你要跑去找死……白叢丘,你個蠢貨,自己的話都能喂狗,何必還要來招惹我?」
他的話明明沒有什麼波瀾起伏,可是話里透出的難受卻那麼明顯,白叢丘聽得心都絞痛起來了,有些無措,有些慌張,有些猝不及防,但是一張口,他只能說:「對不起……」
對不起,從來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
佘巡漠然地注視著他,「你別的都不懂,其實我無所謂的,跟你呆在一塊兒,關係改不改變都沒太大區別,我們的時間很多,足夠我們慢慢來。」
白叢丘聽得似懂非懂。
佘巡靠在床頭,後背都微微弓了起來,像是在承受什麼不可承受之重,「……可是你要是死了,我該怎麼辦?」
白叢丘的目光猛地一顫,「佘巡……」
佘巡細長的手指忽然撫過他的輪廓,「你問過我,大道寂寞,要不要給你當道侶。」
白叢丘聽得愣住——他什麼時候說過這句話?
「你果然不記得了,也真的是隨口胡說八道的,」佘巡的指尖落在了他的唇上,「可惜我當真了。」
白叢丘的眼睛猛然睜大。
「我都在心底答應你了,」佘巡的眼神晦暗深沉,「你怎麼就敢跑去送死呢?」
白叢丘瞠目結舌,「小巡巡你……我……」
從剛才開始,他就再也沒有說過一句完整的話了,整個人都彷彿被雷劈了,驚得思維混亂。
「所以,你現在的命可不單單歸你,」佘巡捏著白叢丘的下巴,迫使他趴過來,趴在了自己身上,「我不同意,你沒權利自作主張了。」
白叢丘簡直懵逼,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性命稀里糊塗就不歸自己了,「等等,我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誤會……」
「那又怎麼樣呢?」佘巡道,「你招惹了我,我認真了,你要麼答應我,要麼……就殺了我。」
話音落下,佘巡也不等他的回答,就將吻烙在了他的唇上。
白叢丘的眼睛嚇得幾乎瞪出了框,渾身僵硬,連躲都不會躲了。
佘巡的目光愈發幽深,加深了這個來之不易的吻,唇齒輾轉,親得白叢丘的腦子都成了漿糊。
冷不丁的「砰」的一聲,一隻小白貓從佘巡手裡掉在了被子上。
完全不知道自己一急之下變了形的小白貓:「喵喵喵!」
佘巡額角上的青筋大爆,「白!叢!丘!」
你特么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