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得不到他的支持,你就不行
湛千城噙著淺笑,欣賞著臉色緋紅的陳安好傲嬌的耍著脾氣的當兒,卻見她身子一滑……
「小心。」
他連忙伸手拉住她的胳膊,阻止她再次被灌水。
「呼呼——」陳安好被救,緩緩的喘著氣。
她原本緋紅的臉頰此刻染了水汽,朦朦朧朧的向被春雨灌溉之後的櫻花,嬌滴滴的美艷。
「你放開我!」
眼前的景色使得陳安好慌亂的閉上眼,全身僵硬,畫面定格。
她的身體在發燙。
滾滾的熱浪襲來,湮滅了她所有的矜持。
「別碰我!」
她氣惱的閉著眼重申道,一時間失去了理智。
湛千城傲然站在原地,眸色深沉的看著陳安好緊繃的面孔。那種被厭惡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其實,他一早就知道,半年前,她已經決議離他而去。只是,心裡一直有不甘,忍不住想要試探,想要讓她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結果,他不是一早就知道里么。
「滾。」
他緩緩抬眸,深吸一口氣,聲音無比冷清。
陳安好雙唇顫抖,見他真的不再阻攔,讓她離開,她連忙跳出浴缸,慌慌張張的離開。
電梯里。
陳安好生怕湛千城會追出來,她慌亂的按了電梯上面的數字鍵,見電梯門關上后,她喘了一口氣,全身好似失了力氣一般,把整個身子靠在電梯牆壁上。一雙眼睛煥發著茫然的色彩,眸光星星碎碎,點點傷感的斑斕。
她直愣愣地看著電梯上面的紅色數字,思緒複雜難言,內心波瀾涌動。
……28,27,26……
今天,和張董的談判搞砸了,她的音樂會,也泡湯了。
她如果不能再進一步,這麼默默無聞的她,如何把仇人們都拖進地獄?
陳安好越是這樣想著,她的心裡就越是難過。
她覺得復仇似乎一瞬間墜入了黑暗,心裡酸酸的難受著,呼吸也變得不暢。電梯里的氧氣似乎耗盡,周圍的空氣沉沉的,墜墜的,甚是壓抑。
「我到底該怎麼辦?」
陳安好的眼神變得暗淡。
憂傷持續了大概十秒鐘的時間,陳安好的雙眼突然染上了一抹凌厲的氣息。
她驀然開口,語氣堅定:「湛千城,我不會認輸的!」
此刻,電梯的紅色數字顯示「5」。
陳安好低頭看著此時狼狽的自己,
垂眸間,她才發現,她竟然沒有穿鞋,腳丫子赤足踩在冰涼的地面上,她竟剛剛察覺。
現在的她,和剛進酒店之前的她,全然判若兩人。
「叮——」
電梯門開了,陳安好抿抿唇,縱然再狼狽,也還是抬腳,踏出了電梯。
她赤著腳忍著腳底的涼意和疼痛,眼中滿是隱忍,在周圍人猜忌鄙視的眼神中,快速走出了富麗堂皇判若宮殿的皇冠酒店。
……
李旭東慌慌張張的拎著一雙鞋子,拿著一件外套走出皇冠,就看到陳安好披著濕噠噠的長發,環著雙臂,正踩著皇冠紅地毯鋪就的台階上走著。
她的身形單薄,全身濕噠噠的,儘管六月的天氣緩和,但微風輕輕襲來,還是會掀起陣陣涼意。
這個時候,李旭東-突然明白了湛千城的囑咐。陳安好就這麼跑了出來,想必是兩人又鬧了不愉快。
「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他輕嘆一聲,兩步化作一步,大步跨前,把手中的外套披在了陳安好微顫的肩上。
有人接近,身上還一陣暖意,陳安好回頭,見來人竟是許久不見的老熟人,李旭東。
身上頓時的溫和讓她緊繃情緒漸漸放緩,她微笑著點點頭,被凍得泛紫的紅唇輕啟吐出的兩個字,有些冰凍的僵硬:「謝謝。」
李旭東扯著雙唇,溫溫一笑,露出少許皓白如白雪的牙齒,姿態柔軟溫和。
他擺擺手,輕笑:「不客氣。」
同樣是陵城四少。
同樣的風光矚目。
李旭東和湛千城竟是如此不同的兩個人,人品相差這麼多。這人和人的差距,簡直太大了!
湛千城……湛千城……
陳安好甩甩頭。
怎麼又想起那個可惡的混蛋了!他害得她如此凄慘,她以後如果尋了機會,一定會狠狠的報復回來!
李旭東低下身子,把手中臨時找的37碼、五厘米粗跟的黑色高跟鞋放在陳安好腳邊,解釋道:「鞋子是皇冠工作人員統一傳的工作鞋,時間緊促,你先將就一下,明天,我讓人給你補兩雙新鞋。」
他真的是雪中送炭。
陳安好感激的看他一眼,「謝謝,不用那麼麻煩。」
她的心底流淌著感動。
李旭東眨眨眼睛,看著如今這個沉穩安靜的陳安好,抿著唇想了想,最終還是忍不住說道:「你變了。」
記得第一次見面,她指責他開快車。
第二次見面,她不顧他的阻攔硬生生闖出病房,敢和陵城萬眾矚目的湛千城叫囂。
而現在……
「變了嗎?」陳安好垂著眸子,眼神空洞,她扯扯唇角,音色有些平靜,有些嘲諷:「每個人都會變的。」
「不說那些了,你去哪兒,我送你。」
李旭東毛遂自薦:「我抱枕,這一次一定不開快車。」
「……」
李旭東很貼心,一上車,他就把車裡的暖風調到合適的溫度。
暖風徐徐吹來,陳安好心底的那絲絲冷意漸漸淡去。
一路上,她坐在副駕駛的位置都沒有吭聲,微閉著眼睛,腦海里,卻怎麼也揮散不掉方才和湛千城在一起發生的事。
他還是和半年前一樣,堅決護著莫珊珊。
那她呢……
李旭東熟練的開著車。
眼角瞥到陳安好緊繃的側臉,想到湛千城的吩咐,他微微的抿唇,打算進入話題:「安好。」
「嗯?」
陳安好側頭,隨著她的動作,垂在她臉頰的長發輕動,遮住了她半張臉。
她的頭髮依舊有些潮濕,所幸,車子里的溫度很溫暖,她也就感覺不到多少冷意了。
李旭東清澈的眼中微微凝成一股不可察覺的深光,他問道:「你和大哥吵架了?」
「……」
那不是吵架,是仇恨。
陳安好很想這樣回答李旭東,但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直白的說出口,只是隨意「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畢竟,他們確實相處的不愉快。
李旭東輕嘆一聲,放慢了車速。
這半年,湛千城的心思,任誰也看得懂。
他雖然在陳建國冤死的事上偏袒了莫珊珊,但他確實在乎陳安好!
微微側頭,李旭東盯著陳安好的側臉,字字句句提醒道:「安好,其實大哥那個人一點都不複雜,吃軟不吃硬,就算有什麼事,你稍稍服個軟,他未必不肯幫你?」
「……」
陳安好垂著眸子,側著腦袋,沒有吭聲,
李旭東看不清她的表情和神色,只是,很久很久之後,她才開口,說出來的話一片安靜,卻在李旭東看不到的死角把滿腹的委屈、怨恨、憂傷都留給自己。
她說:「可我恨他。」
他步步緊逼,處處維護害死她爸爸的兇手,把她逼入絕境。
她就是討厭看到他那張臉!
發生了這麼多事,她沒有當場甩給他一巴掌,已經很手下留情了。
李旭東搖搖頭,勸道:「安好,容我說句實在話,你想報仇,得不到大哥的支持,你就不行。」
湛千城在陵城是何等的威風八面,不論男女老少都爭相巴結討好,也就只有她才會如此例外,把一個大寶藏當做仇人憎恨。
陳安好眸子里的色彩格外複雜。
她賭氣地哼道:「我就不信,在整個法治社會,他可以一手遮天。」
賭氣的陳安好並不會讓人覺得生厭,反而帶了幾分小女孩的嬌憨媚態。
李旭東輕笑一聲,潔白皓齒炫人眼目,說出來的話重重敲打在陳安好心上:「有些事,即使你不信,那也是事實。他在陵城,還沒有做不到的事。」
陳安好的身子頓了頓,臉上的表情霎那間僵硬。
「……」
是啊,在陵城,沒有湛千城辦不到的事……
陳安好的雙目靜靜的看著車外的炫目燈火。
此刻,她的思緒很靜,寧靜到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車外的燈火在她眼底跳躍,每次跳躍,都譜出一個混亂的音符,最終,連成一曲雜亂紛擾。
她不想說話,不想談論湛千城!
獃獃的坐著,任著自己的性子固執的咬著唇,手指無意識的撥動著,胡亂勾勒出雜亂的不知名圖案。
每一次牽動,每一次勾勒,都糾纏著她的思緒,一片模糊雜亂。
李旭東臨時受命,自是不會允許陳安好如此自我沉默下去。
他的曜黑色的眼珠微微轉動,身上依舊是毫無攻擊性的和煦:「或許,你可以換個角度想想,報仇的方式有很多很多種,並不是一定要把那些你討厭的人送進監獄才是結局。」
陳安好猛然回頭看向他。
見他成功吸引了陳安好的注意,李旭東繼續說道:「有一種情況,他們雖然身在監獄外,卻每天都過得無比揪心難過,凄慘可憐。擁有的東西一點點失去,想要的窮盡一生又得不到。那種誅心滋味,應該比被關進監獄更難過吧。」
他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方向盤,眉宇間儘是溫暖,只是在那溫暖之下,卻藏了些許不可察覺的算計誘惑。
他的聲音溫潤如水,一字一句砸在陳安好的心間,力道不重,卻影響頗深。
陳安好的心湖,被李旭東的話攪得一片混亂。
另一種報仇方式。
誅心的滋味……
「我該怎麼做?」
她現在,找不到出路,也找不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