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章 離別時分

  韓莫塵解開了雲晴的穴道，也不解釋便揚長而去，雲晴一心念著小桃的狀況，顧不得再與他多做糾纏，疾步衝進屋內。


  「小桃，小桃！」


  驚訝於眼前的人兒，雲晴生生的停下了步子。小桃此時正襟端坐在梳妝台前，用木梳慢慢梳理著披散下來的秀髮，銅鏡里清秀的臉兒，艷麗的紅唇，細長的柳葉眉，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雲晴不明，為何才一會的時間，小桃有了巨大的轉變，韓莫塵那廝到底做了什麼。


  「小姐……一直盯著我幹嘛？不認得了不成？」小桃淺笑，臉蛋上露出兩個可人的酒窩，彷彿整個人瞬間恢復了神采。


  「小桃……你為何這般打扮？」雲晴心裡有個答案呼之欲出，卻是最恐懼的，最不願聽到的答案。


  「小姐，」小桃垂眸，緩緩轉過，側身對著她，唇邊扯出一絲苦笑，「明日小桃要遠嫁他國了，小姐不對我說點什麼嗎？」


  雲晴倒退了數步，才勉強穩住了身子，淚湧出，「小桃，別說傻話，我想好了，我們今日夜深就走，離開這裡，離得遠遠的，我帶你去桃花谷……誰也找不著我們的。」


  「謝謝小姐的好意……」小桃撇開眸光，定在一個未知的點，低語說著：「可抗旨逃婚是殺頭的大罪，小桃不願拖累小姐……我主意已定，小姐莫勸了。」


  雲晴扣住她的肩部，將她扳回正面與自己相對，「小桃！你看著我說話！我不信，我知道你不願嫁那混蛋，你寧死也不會願意嫁的！」


  「小姐你以為你很了解我嗎？」她抬頭與雲晴對視，唇邊掛著一絲的嘲諷，眸中有股異常的堅定，「小姐，小桃已不是完璧之身，若不嫁他，日後也難有好姻緣。若是自此孤苦一人，當你一輩子的丫鬟，我心有不甘！現今雖遭此劫難，但細想竟平白落得個和親公主和波洛國王妃的頭銜，我為何不要？這世間何人會放棄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


  話說完，她就強維持著臉上那副世故貪婪的表情，直直看著小姐，她以為小姐要麼會狠狠打她一巴掌，要麼會對她失望透頂嚴厲責罵。可等了好久，除了看到小姐眼中的濃得化不開的憂傷，再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緒。鼻頭又發酸了，她固執的垂下眸，再也不多看小姐一眼。


  「小桃……」雲晴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哭腔，「你真的決定……要嫁嗎？」


  「是的，絕不動搖！」一字一句從牙縫間逸出，她將發抖的手藏到了身後。


  聽到小桃的回答后，雲晴轉過了身子，淚水在她的臉上瘋狂的四溢，邁開沉重無比的步伐，她要走出這個陰暗的屋子，走到有陽光的地方，要不再遲一點，心就要冰冷得裂了……


  直到夜裡，雲晴和小桃都不約而同地選擇避開彼此，有些事情不是不願面對，是面對了也解決不了，所以還不如不見。


  夜深了，庭院上空星光寥寥，只有黑壓壓的雲遮著，夏已悄然而至，院中的桃花只是一夜就凋零得滿地，光禿禿的枝條也陡顯凄涼。


  雲晴孤立在屋外，痴痴看著屋內橘黃的燈光，小桃的影子映在窗紙上特別的清晰生動，從影子上看出她正拿著針線密密的綉著什麼，專心得絲毫沒有停歇……獃獃的看了好久，久到雙腳酸麻，她才舉步離去。


  「小姐，小桃不願嫁啊！求求你，小姐，我不嫁！」


  小桃跪在地上雙手死命攀著她的腿，聲聲哀嚎。


  她嚇得直搖頭，不斷的喘息：「小桃，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


  小桃停止了哭泣，麻木地看著她，好不血色的唇動了又闔上，逸出的話語只有無窮無盡的恨意，「小姐，不是說我倆親如姐妹嗎？為何要害我！為何你要害我啊！


  「不！」


  雲晴驚恐萬分，大叫一聲，直直地彈了起來，看到的是黑漆漆的床梁頂？做夢？背後的一片濕漉讓她心有餘悸。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怎麼睡得頭昏腦脹的？

  下了床，踏上地覺得輕飄飄的，踩不穩，踉蹌的走到房門，推開后就看到了滿天的紅霞。午後了？


  「呃……」她用手猛敲了幾下腫脹的腦袋，意識逐漸清晰。天啊！怎麼昨夜一覺睡下，就睡到今日的午後了？

  小桃！她大駭，拔腿狂奔，一路推開了擋道的僕人，摔了幾跤，狼狽的爬起，繼續瘋了似的跑。小桃，不要啊！千萬不要走！等我！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