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深情幾許別決絕
不知何時,一縷男女之間的幽幽情思在店堂內漫延,泛濫。
本已生疏的一對男女不由自主站在了一張圓桌旁,悄無聲息近距離站著,奇怪的是,兩人都在享受對方所傳達過來的若有若無的身體氣息。
阿平跟老闆朋友也站在一旁,兩人似乎很默契般靜靜站一邊看老闆擺弄新樣鞋。兩人的刻意存在緩解了一種男老闆和杏兒站一處時的不安和局促的氣氛。
杏兒感覺到老闆微喘的氣息,有一種醉人的怦然心動,不由得恍恍惚惚情緒凌亂。
此情此景,兩人似乎都有著惆悵百結的心事!
男老闆靈巧的雙手熟練擺弄著鞋楦,將杏兒遞過來的鞋楦塞進樣鞋,力道十足,一氣呵成,力髮指尖,似乎把一腔惱人的情感一同塞了進去。
男老闆似有心事,靜靜擺弄手上的樣鞋,低著頭又那麼專註,似無限委屈!
臉上那種深陷某種情感的表情如此迷惑女人心!似乎有一種舍與不舍之間的較量讓他煩惱不已!
杏兒發現,眼前的這個男人如真象自已所看到的深情幾許,是對自已有致命吸引力的!
聽阿平講,老闆娘長得特別美,比男老闆小十幾歲,在校未畢業就被男老闆娶過來,生了三個兒子,在家相夫教子,標準的賢妻良母,為人溫柔賢淑,從不過問男老闆工作上的事兒。
這樣的一個男人從表面看是一個幸福的男人。如果沒有咆哮算是完美的了。唉,人無完人,有了咆哮才顯得真實嘛!
一場有意思的沉靜在店堂里延續著,只到男老闆搞好手上的活兒。
「杏兒,你把這幾雙放回儲藏室去!」溫柔得滴出水的聲音。
難道耳朵出錯了,杏兒懷疑自已聽錯或想多了,如此迷人的聲音怎麼會是一個男老闆對一位營業員該說的語氣呢?
嗯,肯定是自已想多了,不要發春了,自已起了色心卻希望別人也色上自已,醒醒吧!
杏兒哆嗦了一下,理理思緒,裝作無事般拿起裝鞋楦的白色布袋往儲藏室走去。店堂內繼續寂靜!
等杏兒從儲藏室里出來時,店裡只剩下阿平一人。
杏兒也沒問阿平,老闆的在與不在是無所謂的!
「我去一下洗手間!」阿平讓杏兒替自已在收銀台上站會兒。
站在收銀台,透過貼滿紙蝴蝶的玻璃門,酒店的豪華大堂人來人往,店內卻奢華靜寂,想起男老闆躁怒與深情,眼前顯現的一切光怪陸離,如此虛空不真實!身在此處,靈魂卻無處安身!
痴迷的表情,恍惚夢遊著,此時這裡,明日又何方?不知不覺間,有了一種憂傷的感觸!
突然,「滴鈴鈴「!電話鈴聲,杏兒隨意看了一下來電顯示,對走進店堂內的阿平說道:「電話」!
阿平快速接起。阿平說了聲:」老闆,什麼事?」接著,阿平語氣停頓了下來,最後平靜的表情變得有點沉重,只是輕輕「嗯」了一下就掛掉了電話!
沒問阿平,能感覺到有關自已的!做好當下的自已,該怎樣就怎樣唄!
杏兒在店堂四周轉了一圈,看著一雙雙被琉璃燈照得光彩奕奕的真皮鞋,不禁浮想聯篇!
店堂內的裝潢豪華莊重,紅木傢具與牛皮鍔魚皮加工后混雜的氣味,讓止於此處的人們感受到真皮還有一絲尚存的氣息。每雙昂貴的真皮鞋是否有靈性!
每雙鞋的真皮材料取自大小動物的整張皮,生前活蹦亂跳,生龍活虎,可曾想到某天掉進獵井製成日用品成為人類行走的工具!
一部分動物的皮毛被人類訂製成高端大氣上檔次的鞋子,被一些有經濟實力和地位的上流人士所穿,成為他們的貼身之物,表面榮華其實無耐!一雙雙精緻的鞋子似乎在訴說著繁華背後的無情!
正當杏兒背對著阿平站在收銀台的斜對面時,阿平悠悠說道:「老闆有次跟我講你了!」
杏兒好奇轉過身來:「噢」!
阿平繼續說:「他說跟你說話時,你總是心不在焉!好象心思在別處,跟你說話總低垂著眼睛不看他!」
杏兒不由自主地笑了,真誠說道:「這老闆觀察人還挺仔細,我從小這就樣,好象對任何事都神不守舍,魂魄有時會飛出肉體玩去了。以前在學校里上課,我坐姿非常端正,抬頭認真看著老師講課,可每次讓我回答卻總是啞口無言,其實根本沒在聽,想別的去了啦!把老師氣得差點背過氣去。」
阿平見杏兒無動於衷的樣子,低頭算手上的帳不說了。
又過了一會兒,阿平鄭重語氣道:「老闆說你不適合當營業員!」
杏兒淡淡一笑:「是嗎?我覺得老闆不會看人,做營業員還得有什麼樣的固定模式嗎?不過,這店是老闆的,他說誰不行就不行啦!」
阿平有點失望,杏兒的漠然有點冷血,於是帶點刺激的語氣說道:「你這樣的人其實適合在單位里上班,老老實實拿一份工資就行了!」
杏兒輕輕一笑,用通透語氣說道:「我呀,其實在哪兒都適合,也在哪兒不適合。我只想做一株路邊的勁草,任他風吹雨打自在逍遙!按本色心做人做事,做好自已,不委屈自已就行啦!」
阿平有點生氣了,露骨說道;「剛才老闆對我說了,把這幾天的工資算給你,明天你就不用來了!」
杏兒面無表情,心卻被針刺了一下,收縮了一會兒恢復原狀,微微笑道:「這老闆還真有意思,幹嘛不明跟我說!」
阿平冷冷說道:「他不想讓你難堪!」
杏兒淡然道:「唉,他怎麼知道我會難堪呀!這有什麼難堪的呀!都是雙向選擇,一方不選擇另一方並不代表另一方差,只能說不適合而已,說不定另一方會找到一個別人認為更好的地方呢?」
阿平有點氣急,乾脆說道:「要不我把錢算一半給你,等你把身上的這套工作服洗了拿過來后再付另一半工資好吧!」
杏兒冷靜了一下有點被火烤的情緒,平靜說道:「不急,等我明天把身上的工作服拿過來再付吧!」
阿平對杏兒的這種木然淡漠無所謂的言談感到意外,似乎有一種感嘆醞釀於心間,竟雙眼濕潤,低頭無語!
這樣的離開早已不是第一次,就算還是受傷,卻無話可說!即然是自找的,何謂受傷不受傷,舍還是得呢?
多情總被無情傷,即然多情何懼受傷!
如果真的有一個值得讓自已深情受傷的人,那麼,寧願:月如鉤,獨上西樓,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最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只是,時事變遷,光陰流逝,回首往事時,曾經深情幾許卻已是漠然淡忘,昨日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