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本宮不要嫁
香雪做好了魚,送到了彭暮言的住處,這事才算了結。她雖還有些心有餘悸,卻已是看清了彭暮言,他只是個嘴硬心軟之人。即便他對青念是那麼地無禮,可香雪還是看得出他對青念的心意。正因如此,香雪反而覺得彭暮言有些親切了。
待安葬了程一歡,青念才覺得心中好受,也能向往日一樣歡樂了。這日午後下了雪,是入冬后的第一場雪。大雪直直地落著,俄而整個後宮已是一片白茫茫的。仁宗見此瑞雪,不由大喜,下旨夜裡設宴,各宮共話祥瑞之刻。入了夜,青念姍姍而來,臨宸妃而坐,盡顯無人能及的地位。仁宗慈愛地看著青念,關心道「青念,怎麼來得如此晚?」
青念暖著手,回道「父皇雪路太難走了」,楚楚可憐地看向了仁宗。仁宗心疼極了,不由吩咐道「暮言,一會兒送公主回宮」,生怕這個女兒摔了。青念聽了,又楚楚可憐地看了看剛領了命的彭暮言。一旁的宸妃冷哼了一聲,怪聲怪氣道「青念你最近和彭都知走得很近呀」
青念笑了笑,隨即盛氣凌人道「宸妃娘娘怕是近來無事,不然怎麼關心起本宮了。彭暮言本就是本宮的人,只要本宮願意,無論走近還是走遠他都不會有半點怨言」,說著就輕輕瞥了宸妃一眼,想看看宸妃氣急敗壞的樣子。
那宸妃臉色果然難看極了,她不想青念會這般毫無顧忌地談論著她與彭暮言的關係,一下子竟不知要如何回應了。她冷冷地看了看彭暮言,故作無謂道「青念你不要總對本宮劍拔弩張的,本宮只是關心你罷了」,卻有些委屈地朝仁宗嘟了嘟嘴。
仁宗最怕青念和宸妃的你言我語了,總是說著說著就會吵起來。又見宸妃如此,他只好勸道「青念,餓了吧」,連忙讓宮人起宴了。一直沉默不語的皇后看著青念,心想這個孩子總做不到韜光養晦。起宴后,一時的緊張氣氛才緩了下來,更不時流露出其樂融融之情。
前陣子新入宮的嬪妃難得有與仁宗同席的機會,無不爭相向仁宗敬酒傳情。青念一邊吃著,一邊瞧著這些新妃,找尋著相貌出眾之人。果然青念發現了一位婕妤,雖淡妝素衣,卻氣質不凡。清麗脫俗,眼中有著難得的無欲無求,宛如雪中梅花,傲骨惹人憐。青念不由笑了笑,擔憂道「宸妃娘娘,這些新妃當真是才貌出眾。您可要擔心了,別一個不小心失了恩寵」
宸妃撫了撫髮髻,也笑了起來,冷哼道「只要青念你不和本宮作對,本宮的宸妃就坐得安穩非常」,她其實並不懂青念為何要處處針對自己。青念也不再多言,只是自顧地吃了起來。宸妃卻突然心生了想法,連忙嬌聲道「皇上,您覺不覺得宮中好久沒有喜事了?」
仁宗一聽,來了興趣,不由問道「喜事,宸妃說來聽聽?」,飲了一杯酒。宸妃笑臉盈盈,回道「皇上,青念已到了出嫁的年紀,您就是再捨不得也不能總將公主留在宮中。臣妾覺得,瑞雪祥兆,您是時候該考慮青念的婚事了」,未安好心。
青念大為意外,驚得竟落了筷子,瞪著宸妃道「娘娘這是嫌本宮在宮中礙眼,就這麼急著要將本宮嫁出去?」,已是氣憤不已。可仁宗卻聽入了心裡,不以為然道「青念,父皇倒是覺得宸妃所言極是,你不好再讓徐學士這麼苦等下去了」,又慈祥地笑了起來。
青念一下子紅了臉,站起身子,威脅道「父皇您若再拿青念取笑,青念這就離宮出走」,已是轉身要走。仁宗卻大笑起來,連忙勸道「朕的青念公主總這樣害羞,你快坐下,父皇不再提你的婚事就是了」,甚是開心。
可青念還是不放心,依舊站著筆直,要求道「父皇,您得答應青念,我的婚事我自己說了算」,極其認真。仁宗看著青念,這些年來他已是認定了青念和徐睿這對小兒女,他不明青念為何會如此抵觸他人談及她的婚事。可見青念如此認真,只能答應道「好,父皇答應你,沒人能干涉你的婚事」,盡顯九五之尊的氣勢。
青念聽了,這才舒了一口氣,也安穩地坐了下來。宸妃也不失落,她知道仁宗做不了青念的主,她只是在試探青念而已。如此看來,青念怕是對彭暮言也暗生情愫了,不然不會不願提及徐睿,也不會不願直面她的婚事。宸妃暗嘆了一聲,如此一來,要分開青念和彭暮言就困難多了。
而放下心來又何止青念一人,那位寧靜淡泊的婕妤也是虛驚了一場。她父親與徐睿之父是深交好友,她自小就喜歡徐睿,也以為自己與徐睿會開花結果。只是不想徐睿遇到了青念,這個讓徐睿一見傾心的公主。她傷心欲絕,對世事冷淡不理,卻不得不生活下去。即便她百般不願,也還是入了宮。她雖得不到徐睿的心,卻始終不願見他與青念喜結連理。今見青念能暫不提婚事,她也是寬心不少。
青念卻不知這些,只當她是普通妃嬪而已。此刻的她也顧不得許多,滿心都是對宸妃的怨恨。若不是仁宗在前,她定要與宸妃理論一番,只是此時此刻她不得不隱忍了。一旁面無表情的彭暮言看著憤憤難平的青念,心中竟有不知名的欣慰。
宴后,待仁宗離席后,眾人也陸續離去了。青念心中不好受,人走在最前面,只想趕快回宮。剛出了宴廳,隨在後面的彭暮言卻突然拉住了青念的手。青念人愣著,只是盯著兩個人牽在一起的手出神。彭暮言還是面無表情,卻對香雪道「你帶著轎輦先行回宮,我送她」
香雪看了看還沒回神的青念,就聽了彭暮言的話帶眾人先回去了。彭暮言見如此,連忙去敲了一下青念的頭。青念這才回神,臉紅道「你放開我」,卻並不厭惡彭暮言的這一舉動。彭暮言也不放手,只是拉著青念往流華宮走去。
走在後面的嬪妃無不看到了這兩個牽手走在雪地里的人,只是月色實在美,竟惹得她們深羨不已。雪后的深夜很冷,可青念的手卻被彭暮言握得很暖。青念隨在他的後面,踩著他踩過的地方,慢慢地走著。她想了又想,卻突然高興起來,搖著彭暮言的手,乖巧道「喂,宸妃可在後面看著呢」
彭暮言卻停了下來,轉過身子,冷冷道「正是要她看到」,看著青念被凍紅了的臉。青念也看著他,不解道「這是為何?」,全然不知其用意。彭暮言哼了一聲,蔑視道「你那個腦子若是能想到,才奇怪了呢」。嫌棄非常。
青念本是高興的,聽他如此說一下子就生氣了,她一邊掙脫彭暮言的手,一邊罵道「該死的太監,就知道欺負本宮」,恨不得殺了他。可彭暮言就是不放手,任憑青念折騰著。而青念只是鬧了一會兒,就有些體力不支了,也只能老實地與彭暮言對視著。彭暮言見她沒了氣勢,這才開心,忍不住笑道「你一再厚顏無恥地說著我是你的人,我也不能總駁你的面子,也該讓她們看看什麼叫是你的人了」
青念也笑了起來,不想彭暮言竟用這麼親密的舉動支持著自己。她回頭看了看遠處的妃嬪,才道「你這個該死的……」,已是不忍心去罵他了,笑了笑,繼續道「你這個人壞心思還真多,不過我喜歡」,心意脫口而出。
彭暮言卻又面無表情起來,冷冷道「借用你的話,你不要多想」,壞了青念的好心情。青念瞪著他,終於知道彭暮言這個人當真是無法成為好人,總是轉瞬就變回那個令她討厭的死太監。她不由蹲下身子,抓了一把雪就扔到彭暮言的身上才覺得好受。
彭暮言只是冷著眼,拉著青念又趕路了。青念嘟著嘴走在後面,才走幾步就停下來不走了。彭暮言拿她無法,只好問道「你又想做什麼?」,已是要發火。青念看著他,毫不畏懼道「我冷」,說著就要去解彭暮言的斗篷。只是這次青念已不能像初見之日那樣心無旁騖了,只才靠近彭暮言,心就亂了起來。
可她是公主,凡事都不認輸,即便自己早就尷尬不已。彭暮言也不攔,只是靜靜地看著青念,那好看的眸子在月光下更迷人了。青念才看了一眼,臉就紅了起來,解斗篷的手也不聽使喚地抽了回來。青念的慌亂,彭暮言看著一清二楚,他捨不得不去回應青念的這份心意。只見他解下了斗篷,披在青念身上,細心地繫上后,又溫柔道「說吧,還想做什麼?」
青念感受著他的溫柔,又看了看他那迷人的眸子,大膽道「我要你背我」,也不知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彭暮言也不奇怪,只是笑了笑,又溫柔道「趙青念,今晚你的一切得寸進尺,我都會答應的」,說著已是蹲下身子,要背青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