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夜瀟寒沒資格
東凡有一個大膽的猜想,若韓月就是趙靈兒,她主子是封清陌呢?
林間陰涼的小道上,一輛馬車緩緩的行駛著,微風不燥,入秋了,有點兒涼,樹葉嘩啦啦的響著。
馬車上有一個木製的小桌子,張曦兮鋪了一張紙,在那裡寫字,她的字寫的不怎麼好看,但是勉強還湊合看的過去,「我覺得我的這個曦字真的好難。」
西辰瞄了一眼,那張紙上只有那麼一個字,又大又……丑!
西辰溫和的笑笑「曦兮,你小名叫黎寧。」
張曦兮連忙換了一張紙,大筆一揮寫了兩個字,黎寧,得意洋洋的問「怎麼樣?」
西辰腦子驀的一閃,他教阮珞寫名字的時候,竟是那樣相同的場景,眸光不由暗了暗,嘲笑道「不怎麼樣。」
張曦兮臉色一僵「什麼不怎麼樣,明明還可以。」
西辰點點頭,動身上前湊了一點,側身摟著她的肩膀,扶著她的手「我教你。」
張曦兮絲毫沒有不適應,坦然自若的跟著他的筆力,筆尖很輕,濃墨不淡,張曦兮,西辰,五個字寫的很規整,很般配。
西辰輕輕親了她的耳垂,張曦兮咬唇笑了笑,窗戶開著,微風撩撥起倆人的髮絲,交纏在一起。
夏末初秋,綠樹濃蔭未淡,葉枝長草未荒,長長的路我們慢慢的走,深深的話我們淺淺的說。
東凡坐在南楠床前拿把匕首削蘋果,外面又颳起了涼風,「韓月那件事有著落了,若假設她是趙靈兒,主人是封清陌,那一切都能說的通,能把她從清閣救出去的,也就只有封清陌了,所以後來,玉佩也在封清陌手上。」
「煙瀘洲趙家,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這件事不僅南楠沒印象,東凡也沒有,清閣記錄很淺,只有三五句話,按理說,趙家那麼大的產業,被滅門的也太過離奇,雖然按照當時的魔教來說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起碼要有詳細記錄的吧。
「不知道,只知道是魔教殺的,當夜死光了,趙靈兒逃走,一年後在破廟裡被燒死,就這麼多。」
「韓月這是要報仇嗎?」南楠說的有點兒諷刺意味。
「她不會蠢到公然作對,現在有丞相府,納蘭樂,還有封清陌這些多後台,她當然要先查清趙家滅門的真相。」
「我要吃蘋果。」南楠見他快削好了,趁著青柯不在,吃一口,氣死他。
翻篇翻的太快,東凡狠狠扯了扯嘴角,當著他的面一口咬下去「青柯說了,不能給你吃,你只能喝白粥~」
「我去!」南楠覺得自己還不如死了呢「阿東,阿凡,你看我多可憐~~」
「你都是有兒子的人了~~」東凡滿滿的都是嫌棄……
南楠噎了一下,東凡看了看他,他脖頸鎖骨處有一道交錯的鞭傷,透明的藥膏塗上去,凝結了,他不由皺了皺眉,居然有一絲絲的心疼,也對,東凡從小比他們仨大兩歲,相互包庇抗罪喂飯什麼的必須有。
南楠最熟悉他這種表情了,那就是他心疼了,南楠趁熱打鐵道「我想吃肉鬆~」
「……不準吃。」
「我要告訴教主,你們都虐待我。」
「教主跟離王,你怎麼看?」東凡簡直遇到了他人生中最大的一個難題,偏偏還是個無解題,他對夜瀟寒的了解太少了,以往碰到和他有聯繫的事,東凡能避就避……
往事不堪回首,東凡在夜瀟寒手上,栽過不止一次,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結果後來他丫的後來把自己主子給拐跑了……
「總覺得好不容易養大的白菜被……另一顆白菜給拱了。」南楠意味深長的改口。
「喲,東護法,好久不見~」程少七恬著一張欠扁的臉嘻嘻笑道。
東凡忽然覺得有必要在山下貼張紙,程少七與狗不得入內。
程少七大跨步進房「我還有件事兒沒問你呢。」
南楠覺得接下來的場面肯定會有些血腥……
東凡淡然道「你問。」
「你難道沒有覺得你自己對不起阿珞嗎?」
「說來聽聽。」
「你放著阿珞這麼可愛的一個媳婦兒不管不顧,去青樓……」
程少七自己閉上了嘴,看著東凡越來越黑的臉,不禁怯怯的往南楠身邊蹭了蹭。
南楠一時間無語。
後來木月山上,就在也沒見到過程少七的身影……
夜裡,林間樹杈上,月光不太亮,陰暗還有些涼風,夜瀟寒一身黑衣默然坐在那裡,倚著粗大的樹桿,阮珞四仰八叉的躺在他身上休息,「我們大概還有兩三天就能到,但是粟毒今日怕是已經大爆發過了。」
夜瀟寒微眯起眼,看著她「累嗎?」
阮珞點點頭,彷彿在講一個很沉重的字「累」
倆人就這麼抬眸,無心去管天上有多少顆星,阮珞在醒來的時候,身邊景物飛速掠過,他們還是在趕路……
比預計的三天還遲了三天,第六天晚上,他們到慶陽時,表面上風平浪靜的慶陽私底下怕是已經波濤洶湧,禾院被白子一騰出來單獨飼養了兩個喪屍,做解毒用,實驗已經成功,能解毒,但因為缺那一味藥引,人還是不能真正痊癒。
夜瀟寒沒來得及休息,拿參湯吊著身體,又跑去隨州看了第一階段爆發的喪屍,他們面色淡黃,眼窩深陷,走路無神,雙臂直立,竟和殭屍一般無二,但是,他們的的確確是活人。
這種人,養在整個隨州城池內,大概要有十幾萬,飢荒災民也陸陸續續的被送進來,煙瀘洲,渡平等地的瘟疫患者,全部被集結在這裡,人數要過二十萬……
夜瀟寒心情略有些沉重,白子一的藥量有限,但藥效還算大,但白子一有聲明,他的葯,只能救五六萬左右。
全天輝的災民都被鎖了回來,在外面來看,這旱劫算是渡過了,秦王的名聲開始傳起來……
明面上來看,這的確是夜瀟琛給擺平的,但他丫就是個弱智,被蘇寧康給利用了,他連這瘟疫毒人能養出什麼效果都不知道。
然後皇宮裡面那一堆傻子在搞慶祝。
白子一道「估計在有三天,會進行第二階段的毒發,蘇寧康已經住進了慶陽,全程投毒量由他一手操控,這些喪屍運輸到天輝各地的渠道和數量他大概已經規劃好了。」
「嗯。」夜瀟寒淡淡應道,那份計劃他早兩天已經偷來看過了,這二十多萬的喪屍如果運輸完畢,蹲點都是天輝骨髓處,將會打天輝一個措手不及,天輝也將會在一夜間被吞噬,血肉便會糊滿天輝每一寸國土。
解藥量卻只能解六萬人……
白子一笑道「我知道離王您在顧慮什麼,但有了藥引,就可以解上百萬的毒量。」
「說。」
「蠱骨毒血」白子一一字一頓的說出這四個字,蠱骨毒血,百毒可解,無毒下毒,遇毒制毒~
夜瀟寒猛然轉頭看向他,他依舊淡笑「教主她並不是天輝人,若要用命去救你天輝二十萬子民,怕是有些說不過去……」
悶熱腐臭的隨州城牆之上,夜瀟寒靜默,宛若君臨天下般威嚴的氣勢,似是站在天下蒼生之上,又融入天下蒼生之間,白子一靜靜的等他答覆。
「你應該很清楚阮珞的身份,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其實沒資格去拿她的命來換,若說起來,天輝亡國,於你又有什麼關係?」
白子一淡淡的說著這些,夜裡很靜,偶爾有點點滴滴側耳的摩擦聲,還有那些喪屍磨牙的聲音。
夜瀟寒越來越陰沉的氣息重到壓抑,白子一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後背已經一片汗水,手指很不自然的微微顫抖,他臉上的笑容凝固,他在怕。
夜瀟寒斂眸,轉瞬消失在原地,白子一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半高的城牆之下,一個喪屍紅著眼睛齜牙咧嘴的撓著牆壁要爬上去,看樣子是要撕咬白子一,指甲在牆上劃出一道道刺耳的聲音,白子一微微戚眉,毫不在意的一揮衣袖,袖中指尖微露,那人僵硬了幾分,竟霎時間攔腰斷身,血噴洒出來,只染了白子一的腳邊衣衫,不在是那麼純凈的他,沾染了幾分血污,像是朵朵紅梅。
血的味道在這裡特別的危險,喪屍已經在向這邊圍攏,大概一盞茶的功夫,這人便會只剩一堆白骨……
驀的,白子一也消失在城牆之上。
濃濃的夜色渲染,像是將整個天輝浸在無窮無盡的墨水之中。
夜瀟寒回府已是第二天早上了,阮珞在休息調整身體,夜瀟陽看見他跟看見救星一般,把自己惹得一攤子事兒一股腦全給說了出來,夜瀟寒狠狠抽了抽嘴角,眸色卻平淡無奇「殺了便是。」
「誰啊?」
夜瀟寒淡淡的看他一眼,便到寢房去休息了,他真的需要好好睡一覺了。
夜瀟陽怔了一下,彷彿想到了什麼,心下一沉,不至於吧~
夜瀟寒回房后,躺在床上明明很累,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著,煩躁的很,望著外面微弱的晨光,日頭才剛剛爬上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