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這麼多年來,對不起
重新坐在了警局中,心境就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樣了。
雙手被反銬著坐在了椅子上。面前是兩個穿著威嚴制服的警-察。
「沈小姐,你承認商業欺詐是自己一手策劃的嗎?」凝著沈靜安,警-察臉色鐵青,隱隱之間透著幾分陰鷙。
「……」抿著唇,沈靜安沒有說話。低垂著眉眼,她的心思卻跑向了男人那邊。
冥軒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辦法處理事情。又到底是誰陷害了冥軒。
「沈小姐!」見沈靜安不回答,警-察一下子就生氣了,陰冷著表情不耐煩地吼道,「請你回答!」
「……」被打斷了思緒的沈靜安錯愕地抬頭,看著氣急敗壞的審問人員,唇角一勾,嘴角的笑容絢爛無比。
「……」警-察心裡那個氣啊,和沈靜安已經對峙兩個小時了,而這個女人卻是一句話都不說。軟的不行,硬的也不成,對方還特別好心地反饋一抹笑容,那種感覺……別提了,若是殺人不犯法的話,沈靜安早已經輪迴好幾次了。
「不用審了,讓她離開。」審問的警-察還想著該怎麼撬開沈靜安的嘴呢,門突然就被人打開了。進來的是大隊長,臉色鐵青,看來是在上司那邊受了不少氣。一紙文書放在了沈靜安面前,警隊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簽字,然後你就可以走人了。」
白紙黑字,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沈靜安是被人所逼迫才承認她參與了商業欺詐,而那個所逼迫的人就是樓冥軒。
「……」一看到這邊,沈靜安的心就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慄了一下。什麼逼迫,這是樓冥軒的主意嗎,還是……
「是誰起草這份文書的?」沒有簽字,沈靜安抬眼看著警隊,眸底的情感帶著憤怒,「冥軒沒有犯罪,他不會犯罪的!」
「簽字!」警隊懶得和沈靜安廢話,讓人給沈靜安解開了手銬,臉色冰冷不帶情感,「勸你儘快下筆,免得我反悔。」
警隊態度這麼惡劣是有原因的。沈靜安是有這重大嫌疑的人,可是上司卻一句話不說,就要求他放沈靜安離開。
這些靠著關係我行我素的有錢人,警隊看著是最生氣的。可是頂頭上司的命令又不能違抗,心裡壓著火氣,臉色自然就差勁了。
「警官先生,你先把話說清楚……」事關樓冥軒的未來,沈靜安自然是要三思而後行,還想據理力爭著什麼,警隊失了耐性,抓著她的手就直接戳了紅印,又啪一聲蓋在了文書上。
「好了,你可以走了!」收了蓋印的文書,警隊面無表情地瞪了一眼沈靜安。
「你!把文件給我!警官先生,不把事情說清楚我是不會走的。」這些受過訓練的警-察力氣不知道比她大多少了。揉了揉被捏得酸痛的手腕沈靜安氣惱地瞪著警隊,「到底是誰起草這份文書的?!」
「沈小姐,麻煩你離開!」警隊一個冰冷的眼神掃射過去,那些警員立即推著沈靜安往出去,面色鐵青,不容拒絕。沈靜安掙扎著想要討個說法,身後卻悠悠傳來了男人溫和的嗓音:「安安……」
樓佑析!
回頭錯愕地看著出現在警局的人,沈靜安往樓佑析身後瞧了瞧,並沒有看到樓冥軒,眼神一下子就戒備了起來:「佑析少爺,你怎麼會在這邊?」
其實她更想問的是樓冥軒現在在哪裡。
「來接你啊。」雙手插兜,一個冰冷的眼神掃射過去,那些警員便會意地離開了。樓佑析向沈靜安走去,微微笑著,「他們應該沒有為難你吧。」
「佑析少爺,你大哥呢?」眼神帶著幾分疏離,沈靜安反饋給樓佑析一抹禮貌的微笑,口吻中帶著幾分難以忽略的漠然,「他現在在哪裡?」
「你的臉色有些蒼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伸手就要去觸碰沈靜安的臉頰,樓佑析臉上的笑容依舊溫暖如初。細長的眼眸如泉,目光清澈而乾淨。
眼看著樓佑析的手就要到,沈靜安一巴掌毫不客氣地打開,冷了臉色,有些生氣地問道:「佑析少爺,冥軒他現在在哪裡?!」
為什麼不是他來接自己。會不會出了什麼事情,難不成是被警-察抓住把柄了?
各種不安的想法迅速積聚了起來,搞得沈靜安心神不寧,失了平日里的冷靜理性。
「嘖……」看著沈靜安焦躁的樣子,樓佑析不由輕輕笑了起來。沒有因為沈靜安的冰冷態度而生氣,勾唇,唇邊的弧度相比以往的更深了。骨節分明的手固執地撫上了沈靜安的臉龐,笑著將她鬢邊的一縷髮絲往後壓去,笑——
「樓冥軒啊,在監獄里啊,他軍火走私啊。」
軍火走私?!
「他沒有!」聽到這樣的消息,沈靜安不由瞪大了眼睛氣惱地辯駁道,「我相信他不會這麼做的!」
「不會?」微微笑了起來,樓佑析的話語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安安憑什麼斷定樓冥軒沒有軍火走私,你是忘了他拿槍對著你的事情嗎?還是忘了他拉著大炮要轟炸你的事?很抱歉,警方搜出了他私藏的手槍。」
「怎麼會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凝著女人呆怔的神情,樓佑析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輕佻。戲謔地瞥了沈靜安一眼,樓佑析返身就往外走去,聲音溫柔,卻帶著幾分清冽——
「人證物證俱在,就算是最強大的律師團這次也保不了他的,軍火走私啊,嚴重的話就是……」
停住了腳步,他頎長的身影頓了頓,回頭沖沈靜安微微一笑。稍薄的唇瓣吐出殘忍的字眼:「死刑哦~」
尾音微翹,宛如北極襲來的冷風,沈靜安只覺得所有的知覺都被剝奪了一般,腦袋裡倏然之間就空白一片了。
死刑。
不要,她不要這樣的結局。她已經失去了父親,為何連自己深愛的男人都要失去。
「佑析……」看著走在面前的俊朗男人,沈靜安不由較快了腳步,跑到了他面前,哀求地看著他,「佑析,我求你救救他。他……他是你大哥啊。一定是哪裡搞錯了,他不可能會犯罪的……」
「安安,你知道相思鳥嗎?」漠然地打斷了沈靜安的請求,樓佑析慵懶地倚在了牆上,眸底像是漫進了無數的光華一般,分外好看。
「……什麼意思?」愣了愣,沈靜安不解地看著樓佑析。
「相思鳥,又名奈丁格。傳說,相戀的他們,當一方死去的話,另外一方必定會追隨而去。」輕輕地笑了起來,樓佑析柔了聲音,深情地凝著面前漂亮的女人——
「特別是對於你而言。失去了父親的安安現下怕只有樓冥軒了吧。若是樓冥軒不在這個世上,你也絕對活不下去吧。」
「……」動了動唇,沈靜安低垂眼眸,沒有說話。
樓佑析說得很對,若是樓冥軒不在的話,沈靜安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相思鳥用情極深,一旦愛上了就絕對不會放手。安安,你是那樣的人,我也是。」他臉上的表情還是異常溫柔的,沒有一絲不耐,「我不會怪罪你愛著樓冥軒,我也絕對不會讓他死去。但是,我有的是辦法讓你主動到我身邊來。」
「佑析,你……」
「安安,我不相信永恆。我覺得人是沒有辦法永遠只愛著一個人的。」勾唇絢爛一笑,樓佑析眸底的情感深,深邃如海,「所以我會讓你到我身邊,我會讓你慢慢愛上我的。」
「佑析,這不可能的!」
「不,有可能。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我樓佑析做不到的事情。」白皙修長的手指撫上了沈靜安的臉龐,樓佑析笑得如沐春風一般——
「放心吧,樓冥軒不會死的。明天,也許是後天,樓姚琛就會去自首,代替樓冥軒坐牢。可是,就算樓冥軒出了監獄,這件事還沒有完。失去了勢力和權力的他,將會面對我嚴密的追殺!」
俯身湊近,他在她輕緩地笑著,稍薄的唇瓣一張一合,吐出的字眼殘忍而噬血。
可怕的復仇計劃,沈靜安不由瞪大了眼睛凝著面前溫柔似水的男人,越是揣摩,卻越是冰涼。
心計深,太深了。男人的心思永遠比他的外表來得縝密多多了……
「接下來要怎麼做,我只給你三天時間。」挺直了腰際,唇邊遊離的笑意溫暖如初,微微笑著,樓佑析很坦白地說著,「樓冥軒是死是活就在你一念之間了。」
轉身離開,他沒有再理會沈靜安,背影瀟洒而決絕,卻叫沈靜安看得脊樑一陣發寒。
未來,真的渺無希望嗎?
……
果然不如樓佑析所料,第二天,樓姚琛就去警局自首了,將所有的罪名都攬在了自己身上,而樓冥軒無罪釋放。
樓冥軒沒有一向冷漠的父親這次竟然會為他擔下這麼大的風險。凝著穿著囚服的樓姚琛,樓冥軒眸底的情感很深,叫人猜不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管怎麼說,我是你的父親啊。」無奈一笑,樓姚琛歉疚地看著自己優秀的兒子,「我怎麼捨得讓自己的兒子受苦。」
「……你是覺得我自己沒有能力處理這樣的局面嗎?」
「那你就當作是我多管閑事好了。」微微一笑,樓姚琛並沒有怪罪樓冥軒的冷漠。
「……」凝著樓姚琛,心裡百轉千回。不想再待下去,樓冥軒起身便往外走。
「冥軒……」身後的那個男人在喊他。
身形不由頓了頓,樓冥軒終究還是停了下來。而後他就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這麼多年以來,我都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對不起……」
心頭一熱,不知為何,眼眶就紅了。動了動唇,想要說些什麼,喉嚨卻堵得要命。
不由拽緊了拳頭,樓冥軒沒有看樓姚琛一眼,邁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