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一三 失蹤
對於夫妻之間的婚姻關係來說,我可以算是感情方面的專家。
無論是經歷了七年之癢,而產生的倦怠期,還是因為第三者插足,而導致的感情破裂,我都有我自己的一套辦法,挽救破碎的夫妻關係,讓破鏡重圓,讓覆水重收。
我是宋唐,是一名職業的戀愛諮詢師,我擅長維繫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使我的客戶體驗如同初戀一般的美好感受,我為自己帶「鹽」,因為夜裡吃的那碗拉麵比較咸。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卵用。
當婚姻如同下雨天,馬路邊飛馳的跑車濺起的泥水灑在身上那般突然而至的時候,我覺得我還沒進墳墓就已經要嗝屁了。
就算不被等了一宿的「新媳婦」自愛醬,畫一堆圈圈詛咒死,也會因為自身產生的罪惡感,而自責而死。
更可怕的是,當山本爹知道在我和自愛醬的婚事上搗鬼的人是春次君之後,不知道山本爹會作何感想。
是殺奔小野府上,揪出差點兒讓他的女兒失去清白的罪魁禍首,還是將計就計,讓這場戲繼續演下去,讓小野爹閉嘴看戲?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需要關心的問題,只是把春次君留給我的爛攤子收拾好。
還有,時間允許的話,我也真想去會一會,那個能令閱女無數的春次君,都神魂顛倒的飯糰女。
然後想個法子,讓小野爹接受春次君與飯糰女的戀情,再讓小野爹和山本爹和好。就算功德圓滿,大功告成了。
任務還挺多。
不過,人比動物更高級的地方,就是人會用腦子思考解決問題的方法,辦法總比困難多,雖然現在我還沒有解決目前問題的任何一點兒線索,但我相信憑藉我的學識和經驗,總能找到一條讓大家都彼此滿意的共贏之路。
清晨,大部分的人都還在睡夢之中,和曾根菜津子(日本美女大胃王)討論如何可以吃下更多的東西,而我已經走進了料理連鎖大家,山本家的宅子里。
因為前一天的迎親,和中日混搭式婚禮,消耗了大部分人大量的體力,所以絕大部分人還沒有起床就可以理解。
這也給了我偷偷潛回我和自愛醬洞房的機會。
山本家的宅邸清凈的,就好像供奉著佛爺的寺院一樣。
而在這宅邸的正廳之中,有個人已經坐在那裡。
陸丹丹,作為化思念為食慾的典型代表,此刻正在山本家的正廳里,一邊大口的吃著早飯,打著瞌睡,一邊等著我的歸來。
我也不知道陸丹丹小同志,是因為肚子餓才從被窩裡爬出來吃早飯的,還是因為想念她的唐總,才在嘴裡叼著一條小青魚,手裡端著一碗菠菜豆腐味增湯的,等著我的歸來。
這姑娘有可能在這裡等了一夜,因為她在把嘴裡那條小青魚,吸溜吸溜吞進去之後,好似說著夢話一樣喃喃自語的說道:「唐總,你怎麼還不回來啊?我給你留的魚,都涼了……」
對,這條你特意留給我的魚,剛剛已經被你自己給吃了。不過,陸丹丹這小妮子還算有良心,果然不愧是跟隨我「多年」的第一女助手。
我輕輕拍了拍陸丹丹的肩膀:「丹丹,起床了,要不你換個地方睡,在這裡睡覺要感冒的。」
陸丹丹眼不睜,連嘴都懶得睜開,嚼著舌頭嘟噥道:「你誰啊?我不走,我要等唐總。」
我湊,這死心眼兒的丫頭,我都已經在她眼前了,居然連我都認不出來,我真是無語了,只不過我也不忍心責備她,只有輕輕搖晃了一下陸丹丹的肩膀,用著哄小孩兒的口氣說道:「丹丹,我就是唐總,我已經回來了。我送你回房間里睡覺去,咱們回去睡覺,好嗎?」
「那好吧。」陸丹丹只說了這三個字,然後仍然閉著眼睛,從座位上,像只夢遊的殭屍一樣站起來,被我牽引著,就往裡面走。
我都不明白,她是防範意識太薄弱呢,還是在她的腦海里,有著自動識別我聲音的高級只能系統。
我總覺得,陸丹丹這大腦構造,比我領先了幾個世紀。
總之,我牽著陸丹丹的小爪子,直接把她送回了她自己的房間。
而我和自愛醬的洞房,就在她房間的隔壁。
終於到了這一刻。
我要面對我自己的新婚夫人了,在把她一個人拋棄在此屋的現在,無論面臨怎樣狂風暴雨般的報復和埋怨,我都會無怨無悔的坦然接受,誰讓我留下她一個人在這裡獨守空閨呢。
做好了準備,我就向著門扉推去,我似乎已經看到了自愛醬那充滿哀怨的眼神,和她手中用來詛咒我的人偶。
然而等我打開門的時候,不禁驚呆了。
門裡面的景象,並非驚天地泣鬼神的滿屋狼藉,而是整潔的就好像從來沒有人進入過一樣。這哪裡像是洞房,這更像是平房,平常人家的房間。
無論是桌椅被擦拭的乾乾淨淨,還是地板上的榻榻米被打掃的一塵不染,甚至是床上的被褥床罩,都被疊的整整齊齊,放在床頭上。
不但昨天那些在房間里的紅布條啊,大喜字啊什麼的都沒有了,連作為裝飾物的那幾盆天然植物也不見了蹤影,整間房間感覺樸素的就像是在告訴進來的人,「此屋出租」一樣。
最主要的問題是:房間里沒有人!
自愛醬竟然不在房間里。
先且不論我昨天交代自愛醬,在房間里等著我,就光是作為新娘子來說,自愛醬也應該在這間洞房裡,休息補覺才對。
畢竟現在才剛剛早上六點多鐘而已,要是按我上學那會兒來說,宿舍都還沒有開門。
然而在這個時間,自愛醬竟然不在!
這是何等的……
我感到了深深的危機感。新郎官把新娘給丟了,而新娘的爹還是這片地方勢力最大的山本爹。
不知道用我做出來的生魚片,味道吃起來如何,不過恐怕我自己是沒這個福氣嘗到了。
大事不太妙啊,把自愛醬丟了,我怎麼向山本爹交代。
我以人類所能達到的「超光速」,迅速的退出了房間,奮力的關上了房間門,然後左右四顧,在確認附近方圓五十米,無人目睹我之後,我才稍微送一口氣。
一滴冷汗從我的額頭滑落,還沒有落到半空中,就被我一個巴掌抓在了手中。絕對不能留下任何一丁點我回來過的證據。
我在心裡進行自我暗示:我沒回來過,我什麼都不知道!你看,門都沒打開過……
對於自愛醬,能夠跑哪去的這個問題,我也是毫無頭緒。
不過,越是這個時候,越需要冷靜,沉著應對。
沒準自愛醬只是出去上廁所了呢。
想想也不可能。上廁所那麼著急的事情,怎麼還會在做這件沁人心脾的事情之前,還有閑心把房間打掃一遍呢?
也許是找自己的老爹哭訴去了?
對,也有這個可能。當這個想法在我的腦海里冒出來之後,我就迫不及待的向山本爹所在的房間走去。
這一路上,我都嚴加盯防,看看有沒有別人看到我。我覺得這比我在小野家進行潛入搜查的時候,還要更令我提心弔膽。
畢竟潛入小野家的時候,夜黑如墨,無論我有什麼出格的行動,都不會被人認出臉來。
然而在山本家,可就不一樣了,所有人都認識我就是昨天剛迎娶自愛醬的那個,中國來的「新郎官」。
所幸一路無人,也沒有起來上廁所的,我就這樣平安無事的來到山本爹的房間門口。
我忽然想到,這麼早,山本爹不會也沒起呢吧?
要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可能還要算是打草驚蛇了嗎?
我是應該就這樣隱瞞下去,逃避責任呢,還是假裝不知道,去外面閑逛兩圈呢?
但我想了想,還是決定把實情說出來,畢竟事關自愛醬的安全問題。對於自愛醬,我負有一定程度的責任,無論是作為她的「夫君」,還是她的僱主兼朋友。
鎮定了一下心神,設想了一下最壞的情況,敲了一下門,我還是向著門扉間拉去。
打開房間門,我看到山本爹穿戴整齊,懷裡挎著日本刀,滿面怒容。而在山本爹旁邊的山本媽媽,也已經滿臉淚痕了,明顯有著哭過的痕迹。在我進入房間的時候,山本夫婦早就已經坐在正室之中等著我了。
難道自愛醬不見了的事情,這麼快就暴露了?
而從山本媽媽的表情看來,難道說有什麼不幸的事情發生嗎?
最壞的情況,自愛醬因為我的徹夜不歸,而一怒之下,離家出走了?還是因為誤會我不想要她了,所以傷心欲絕之下,思想一偏激,像原來的陸丹丹同志一樣想不開,自尋短見了?
我在來的路上,看到山本家的一口水井,當時沒有注意到,現在想來,那口水井上面好像有過摩擦的痕迹,細思極恐。
難不成說,自愛醬貞烈到投井自盡了?
我感覺背脊稍微有些發涼,但我還是鼓起勇氣走進了山本夫婦的房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