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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九章 無情不似多情苦

  「林先生,你以為我那麼容易就會離開?」桐兒的話讓我讀不懂她了,她似笑非笑的望著我,好像正要挑起一場戰爭。


  偽裝,是一門藝術,不得不說,桐兒是個懂藝術的人,連我都被她給藝術了。


  「這是我的家,你還是快走吧!」種豬勸道。桐兒卻保持那個表情凝視我,好像她要故意挑起紛爭,讓我解除,貌似給了我一個很好的在種豬面前表現的機會。


  我昂起頭,回了她一個傲驕的笑容。都按她的要求去做了,只要她再敢惹我,我絕不會善罷甘休。


  「我為什麼不走?你問問岑兒就知道了。」


  我沒有弄明白桐兒說這句話的意思,當然,種豬更是茫然。


  見我們懵懵懂懂的樣子,她做了一下解釋,「林先生,你大概不知道吧?你的准夫人對我的生活產生了影響。」


  她又要幹什麼?我用眼神示意她沒事快滾,別出什麼幺娥子,卻被她直接無視了。


  種豬狐疑地望著我,「她在說什麼?」


  一時間,我也猜不透她葫蘆里裝的什麼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便催促他找許宣城要緊。


  他喊來渾渾噩噩的青玉姨,「青玉姨,麻煩幫我把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請出去。」


  青玉姨怔住了,「那個,少爺,她……」


  未等她說完,便被桐兒打斷了,「林先生,你的太太近來與我的夫君走得很近,關係……」她停頓了一下,看著種豬對半截話有了些許興趣,才接著說:「曖昧,你猜,他們到底是誰誘惑了誰?」


  呵呵,她那一本正經的樣子,讓我覺得很滑稽。跟自己朝夕相處多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偽裝、昧著良心,說些言不由衷的話,是怎麼樣的心情呢?反正,她輕淺地笑著,波瀾不驚。


  從前,我一再以為,這是淡定,是從容,是優雅,是與世無爭,是不食人間煙火,讓我發自內心的喜歡。現在,我卻發現,這叫高深莫測。


  我張開雙臂,緩緩騰空,她給我設計的大紅色中袖長裙被陰風撕扯得搖擺不定。每當我生氣的時候,陰風如潮。當然,這時候,我會如往常一樣,疾馳過去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提得雙腳離地,低我一頭,我眼帘低垂,不屑地看著她,藐視的感覺真好!


  青玉姨大驚失色,慌忙抱住我的小腿,「岑兒,你不要傷了她,雖然今天她和少爺似乎不大對路,可她是我們家少爺馬上要過門的妻子啊!」


  種豬斥道:「青玉姨,你怎麼在少奶奶面前開起這種玩笑了?」


  「我……我怎麼了?」青玉姨大概也被他繞糊塗了,丈二和尚摸頭不知腦。


  林逍淡定得很,只在一旁看熱鬧。


  我稍稍用力,桐兒卻美目圓睜,脖子硬得如同長了一層厚厚的鱗甲。我只好又加了幾分力道,仍然沒有捏得她透不過氣來。她吐氣如蘭,「孟婆,省省吧!儘管我是人間的異類,可我還是人,你是殺不死我的!」


  我把她扔到地上,馬上被青玉姨扶了起來,「造孽喲!你們今天在演戲嗎?到底想做什麼?我都看不懂了,求求你們別鬧了好不好?」


  「我不管什麼跟什麼,」種豬指著桐兒對青玉姨說,「總之,我回來的時候不想再見到她。」說完抓起桌子上的車鑰匙就走。


  「岑兒,看見沒有?多好的老公!是我幫你造就的。」她溫和的說。


  我不理她,直接追到車庫,種豬正在打火。我打開車門,坐在副駕座,「我跟你一起去,多少有個照應。」


  許宣城敢做這麼大的決定,一是背後有強大的支撐,二是早已想好全身而退的辦法了,至於第三嘛,他太了解種豬了,曉得就算他再罪無可恕,也不可能牽連到自己的父母。


  他打開暖氣,馬上又關掉,轉頭看著我。這時,他的眼裡,有無助和恐懼,「岑兒,我真的不想跟他兵戎相見,你說,我該怎麼辦?」


  我輕拍他臂膀,「先找到他再說吧!這事是他的錯,看他怎麼說。」


  車在馬路上疾馳,左搖右晃,跟他以往駕車完全不同風格,他帶了所有的情緒上路!我怕出事,趕緊控制車速和前進的方向,哪怕他把油門踩到底,也無法提速。


  窗外的景色一晃而過,宛若拖了尾巴的流星。我無心觀景,只是偶爾不小心的一瞥,恍恍惚惚中,發現路邊時常聚著一堆堆的人。


  少管閑事,我這樣告誡自己。


  我們終於駛進了紫荊市區,雖然離長慕市只有100多公里,我還是第一次來這裡,難免有些好奇,坐在車上東張西望。然後不禁嘲笑自己,一樣的天,一樣的馬路,一樣高聳的大廈,一樣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樣擁堵的車龍,與長慕並無二致。


  種豬不停按喇叭,前面堵了長長的一串,催有什麼用?誰願意堵在馬路上一邊聞著車尾氣,一邊浪費時間?

  他心情不好,我也懶得說話。男人心煩的時候,最好少張嘴,免得無緣無故招來一頓奚落。王妃西施想在閻羅王鬧心時替他排憂解難,得到的,卻往往是閻羅王的斥責。因此,我從來不在陸判哥哥煩悶的時候多說半句。


  現在,我除了控制住不讓車追尾,就是無聊的望著窗外。


  咦,前面的人行道上蹲了七八個人,擠在一起。我忽然想起來的路上,也好像有一堆一堆的人的人堆一起,不過車速太快,看得不太真切。


  我的第六感讓我多看了這些人幾眼,他們的身上,繚繞著黑霧。


  「小種豬,你看他們在幹什麼?」我指著人堆問。


  他隨便瞟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回答:「應該是聚在一起賭博吧!我時常在路旁看到過。」


  也許是吧!我不準備多想,回過頭的過剎那,人堆里的一個男人望著我笑,等等,這不是張蘭蕙的爸爸?

  「停車,快停車!」我喊完才想起來,正在塞車啊!於是打開車門,完全不顧種豬的呼喊。


  只有蕙蕙的爸爸注意到我,其餘的人聚精會神的小聲商量什麼,他們身上的那層飄渺的黑霧告訴我,他們與鬼魅有過深交。可以說,他們已經被深深的誘惑了。


  「蕙蕙爸爸。」我試著喊道。


  「嗯。」他老實巴交的笑著。其他人交頭接耳,沒有看我。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等人。」


  「等誰?」我平時並不八卦,這時,我忍不住內心的好奇。可惜,每次我越好奇,便越是沒好事。


  他憨厚的摸摸頭,「等妲己。」


  妲己?難道他們是封神迷?「全部都在等她?為什麼等她?」我心裡隱隱七上八下。


  「因為,她是女神,我們都喜歡她,就在她平時出現過的地方等她。」


  這算什麼回答?擺明就是被鬼魅魅惑了,現在最要緊的,是去找許宣城,我沒功夫陪他們玩,所以,我幻出地獄之魅,強行注入他們眼裡。


  不一會兒,他們體內的暗氣便被地獄之魅包圍吞噬了。


  「哎,我怎麼會在這裡?我不是在家摟著老婆睡覺嗎?」


  「是啊!這裡是哪裡?我該回家吃飯了。」


  「我的車呢?我的娘,我口袋裡居然沒帶一分錢,車也找不到了,怎麼回家?即使走回去,不被我家母老虎打死才怪!」


  「哎,我手裡抓著的是誰的相片?」


  「我呸!怎麼是個骷髏?」


  「我的也是,快燒了,晦氣!」


  ……


  他們拿打火機燒掉了手裡的相片,四下散去。蕙蕙爸爸卻在留意我,「姑娘,我們是不是見過?」


  不可能!我是以張蘭蕙的樣子見他的,他不會曉得我的長相,我搖搖頭。


  「不對,我真的見過你。」他堅持而肯定。


  好吧!「在哪裡見過?」


  「妲己的……哪裡來著?我想想啊!」他仰著頭,眼睛上翻,好似想得很努力。


  然而,我將近十分鐘過去了,他什麼也沒想起來。


  種豬等得不耐煩了,走過來問我,「你在這裡磨嘰什麼呢?路已經通了,不要怪我不等你,把你扔在這裡了!」


  對對對,總共只有五天時間,我來是為了幫他,而不是為了在路上亂管閑事的。


  我們很順利找到了許宣城的房子。


  「不按門鈴的話,我們能不能進得去?」種豬問。


  我當然沒問題,可大白夫的帶著他進去怕不方便。


  「會拿身份證或者可樂瓶開門嗎?」我反問他。


  他答得乾脆利落,「會。」


  「那你來。我不會。」我幻了幾個可樂瓶,一到他手上就化了。我差點忘了我到他手上都得化,還不要說幻界的東西了。


  算了,幹嗎要想破腦袋?想到這裡,我站在門口控制門鎖,安安靜靜的把鎖憋開。


  我們輕手輕腳溜了進去,種豬把他的皮鞋脫了,盡量不發出聲響。


  玄關里擺了一雙高跟鞋,許宣城的女朋友我們見過,按理說家裡有女人的鞋子毫不奇怪,可是,這雙鞋看起來普普通通,種豬的腳丫子靠近它時,它快飄了起來。


  我拿起一隻,好輕巧!好像沒拿東西一般。


  我把它遞到種豬面前,他起先不肯接。也是,許多男人除了自己女人的鞋子,是斷然不會提女人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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