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集

  第三十一集


  紀零直到睡前都沒什麼動靜,讓他鋪好被子,他就乖乖巧巧鋪被子;讓他脫掉外套上床,他就迅速脫掉外套鞋襪,鑽進被窩裡等葉殊。


  這樣看起來都不像是平時的紀零了,葉殊只覺得其中有鬼。


  她熄了燈,小心翼翼擠到被子里,還沒躺穩當,就被紀零摳住衣角,一點點拽到懷裡去。


  葉殊也是沒轍了,不知道這尊佛又想幹什麼,有氣無力地問:「還不睡覺?」等了好久,才聽到男人慢悠悠地問:「如果不動手動腳,動口行嗎?」


  葉殊吹鬍子瞪眼,這廝還真是有臉問!


  沒等她回應,紀零就湊了上來,他磨蹭著,從葉殊光滑的脖頸,緩緩移上來,遞到她的嘴角,輕輕舔了一下,再含住她因冷而緊抿的唇瓣,吮了一下,不夠,再吮一下。


  這人說動口就動口……她根本就沒有反應的時間。


  由於是在被子里,四周又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有了濃密的黑夜做遮羞布,倒是減緩了些許窘迫之意,連氣氛都變得柔和曖昧。


  葉殊渾身的感官被無限放大——腳底漸漸生熱,像是踩在一團火上,粘纏的溫度如針扎似的,一點一點鑽入腳心,煨燙她的渾身。呼吸也逐漸不順暢了,重重吸一口氣,還沒到肺腔,就被律動的心跳所影響,急急吐了出來。像是要窒息了,又像是太過於焦慮。


  她就是被一場大火熊熊燃燒,紀零指尖所及之處,都在肆意撩撥火勢,借著東風,讓心火燎了整座荒蕪數千年的心城。


  紀零從他的圍城裡出來了。


  他的城池被葉殊攻入,連人帶心,她將他連拖帶拽,不容一點反悔之意,強勢從心城裡帶出來。


  僅僅只是一句話,一個擁抱,一個吻而已。


  葉殊的腦子又亂了,她思緒翩躚,原本想說點什麼阻攔的話,卻句句被紀零強勢的吻給堵了回去,次數多了,再想說什麼,話還沒到唇邊,就都忘了。


  算了,算了。


  反正她不信佛,信科學。


  神明也管不著別人親密恩愛,哪有這樣閑。


  她就在這被窩裡,掩耳盜鈴一般私自竊喜吧。


  紀零的吻技見長,舔著她的嘴角,長舌席捲,一路攻城掠地,勾住她的丁香小舌糾結廝混,怎麼都不肯放開。


  他得了趣,漸漸放開手腳,一雙手從葉殊的衣底下蹭上去,撫到某處光滑柔軟,怎麼都松不開,是男人的本能。


  流氓!


  葉殊急紅了眼,想逃,又被扣到懷裡。


  在這個時候,也不知紀零哪來的力氣,霸道又蠻橫,不顧她反抗,一遍遍壓回懷抱里,將葉殊抵在他的胸口。


  紀零食髓知味,心滿意足地舔舐她的唇腔,他們兩個的氣息交織在一起,濃密而煨貼,滾燙的溫度險些融化了葉殊。


  不知過了多久,葉殊才恢復一點神志,沒被這小子帶著跑偏了路。


  她捂住唇,氣喘吁吁地瞪著男人。可惜在黑夜裡,這樣的眼神似嗔帶嬌,非但沒有半點震懾力,還能勾起男人潛在的、蠢蠢欲動的邪-念。


  「你這人不老實,再這樣動手動腳,我就把你踢下床去,知道嗎?」葉殊說得有些心虛,因為剛才不止是紀零嘗到其中甜美滋味,就連她都神魂顛倒,沉淪其中了。


  要真說起來,也怨不得紀零。


  更何況,她的姿態也被他看到了,再怎麼澄清,也只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是啊,她不討厭他吻她,甚至是很喜歡。


  「我知道了。」紀零的聲音有點沙啞,或許是之前吻得太急,狂風驟雨一樣掃來,消耗了氣力,所以至今還沒恢復。


  「睡覺吧。」葉殊為了避免這種失控的事情發生,急忙閉上眼,做出要睡的態度。


  紀零也沒什麼辦法,總不能用強的,只能悶悶不樂地答了一句,「不抱著你睡,我睡不著。」


  葉殊長嘆一口氣,「你抱著吧,隨你怎麼樣,能睡著就行了。」


  紀零馬上湊上去,將她摟到了懷裡。他貼著葉殊單薄的耳廓,又小心翼翼說:「你說隨便我怎麼樣對嗎?隔著衣服睡不太舒服,能不能脫了衣服睡?據說裸-睡對身體好,我們可以嘗試一下……」


  「紀零!」葉殊這次是真的發飆了,「再得寸進尺,我真的把你丟下床,我說到做到!」


  「哦,時候不早,那我們睡吧。」紀零服了軟,老老實實閉上眼,睡了。


  葉殊也樂得他不折騰,枕著男人的手臂,沉沉入睡。


  隔天醒來,葉殊一睜開眼就見男人單手支下巴,饒有興味地注視著她的睡顏。


  她眨了眨眼,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聽男人道:「你睡覺的時候,也很可愛。」


  可愛個鬼!


  這個男人還講不講理了,不是摟著她睡覺,就是看她睡覺時的醜態!


  葉殊從床上翻起來,迅速穿上衣服,推開門。等到第一縷冷風吹入屋內,將紀零凍得一個激靈時,葉殊將門推得更開,回眸,邪邪一笑,「紀先生還不起來嗎?我去吃早飯,你要是不起來,就坐床上吹風吧。我看今天開始融雪了,正是最冷的時候。」


  紀零不傻,也知道這是她賭氣,肆意報復呢。


  於是,他啞然失笑,笑意裡帶了一丁點的寵溺意味,眸光也柔情似水,「葉殊果然很可愛。」


  葉殊被他搞得雞皮疙瘩抖落一地,結結巴巴反駁一句,就走了。


  只餘下紀零揪住被子,再度躺到床上。他嗅著被子里那若有似無的氣息,嘴角緩緩綻出笑容。


  幸福來得太突然,他也有今天,能和最心愛的人同床共枕,相擁而眠。


  今天,明天都不洗澡!為了一直維持這個味道,絕對不要洗澡!


  紀零暗暗下了決心,握緊了手掌。


  秦讓習慣都市生活,一到山裡就開始水土不服。他早起趕上山,邊走邊抱怨案子居然發生在這種窮鄉僻壤,連累他也要受苦受難。


  葉殊和晨誦的僧侶師父打過招呼,根據指導,一路往食堂走去。院內隨處可見被積雪壓實的菜圃,老人有說法是,蔬菜被厚重的雪蓋過以後,滋味才會甘甜可口。廟裡僧人的修行生活並沒有葉殊想的那麼單調艱苦,他們也與時俱進,會搭建暖棚種四季的菜,偶爾也有年輕的僧人在誦經后看一些漫畫以及玩手機遊戲。


  葉殊覺得暖心,微微一笑,還沒走幾步就聞到了齋飯的香味。她對食物的氣味比較敏感,猜到那是野菜被菜油炸出的清淡香氣。早上吃一些富含植物纖維的蔬菜最好,能促進腸胃蠕動,也可以說是為了通便排毒。看來廟裡的師父很有心,知道一日三餐按照現代人的飲食需求安排。


  她走進去,能看到三三兩兩過夜的旅客,和打飯的師父聯繫了一下,很快就領到了自己那一份早餐——一份木製碗裝的米飯,還有兩三疊小菜,炒野菜,冬筍炒木耳,以及香蔥炒黑蘑菇。


  葉殊來了興緻,三下五除二將這些菜與飯混淆在一起,隨後加入一點醬油以及辣醬,紅綠相間,攪拌均勻,製成色澤微黃的拌飯。好久沒這樣吃了,正好趁此機會試試看。


  她剛打了一勺拌飯,還沒來得及塞到嘴裡,就被半路截了胡——紀零蹲下身,湊近了,張嘴,一下子把她的湯勺含到嘴裡,抿走了飯。


  紀零伸出拇指,擦了一下鼓起的腮幫一側的油漬,心滿意足地道:「味道還不錯。」


  葉殊氣得七竅生煙,起身也給他拿了一份早餐,製作了同款的拌飯遞給他,「吃自己的,別老是在我這裡蹭飯。」


  「哦。」紀零答應地很爽利,勾起唇角,小心翼翼吃著自己碗里的飯,「之後要做什麼?」


  葉殊含糊不清地道:「去和主持打聽一下情況,我們總得把送冰塊的兇手找到。」


  「事發兩三天了,估計也找不出他的行蹤。」


  「也是,而且屍體也順利拋到廟裡了,誰還會回來撿啊,肯定溜之大吉了。」


  「這倒不一定。」


  葉殊聽出他話中的意思,好奇地詢問:「你是什麼意思?」


  「冰塊可能只是寄存,並不是拋屍。否則兇手沒必要大費周章把她冰凍起來,還保存地這麼好。」


  「那也可能是怕屍體的血液亂流,很容易被人發現。一旦凍結成冰了,就不會有那麼繁瑣,」葉殊話音剛落,突然反應過來,「等一下……」


  紀零輕笑一聲,抬眸,道:「現在知道了嗎?如果屍體有血的話,那麼在結凍成冰時,血液會滲透進水裡,濃重的顏色被稀釋,也會呈現出淡淡的粉色。而屍體沒有,那就說明,死者身上並沒有傷痕,可能是溺死也可能是被勒死,總之沒有破皮外傷。那麼,問題就來了——屍體本來就沒有血液外流的可能性,又何必多此一舉把她凍結成冰塊呢?所以,兇手是自發性想要把屍體變成冰塊的,這是他特殊的『喜好』,並不是為了拋屍。他會回來取屍體的,也就是說,他還會自主靠近我們,和我們發生『衝突』或者是『碰撞』。」


  葉殊想說的也是這個,那麼結論就出來了:兇手的確熱愛冰里的美人,他會回來取屍,也會回來對付他們。而他暫時把冰塊存在廟裡,也有自己的目的。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第三十二集


  等到鐘樓裡面的鐘聲響過三遍,葉殊終於起身,去大殿尋找住持。


  或許是為了接待客人,住持特意換了一身赤紅偏光的□□,邊沿紋著金絲,不會太過耀眼,引人矚目,又不至於太樸素,低調到塵埃里。


  住持領葉殊等人到偏殿談話,角落裡燃了香,泛起淺淡的草木熏香。


  他給他們煮茶,倒沒什麼特別講究的地方,過了幾次水,等葉片泡開,燙了茶具,斟滿逐一遞過去,「山裡沒什麼市面上所說的好茶,這些都是旁邊的茶園摘下的嫩尖兒,我找徒弟們晒乾了收起來,味道比較鮮,可以嘗嘗看。」


  葉殊抿了一小口,起初觸到舌尖,茶味是微澀的,婉轉流至舌根,覆蓋在舌苔上,又浮現出令人不易察覺的回甘。她對茶不是很懂,只能喝出個順口或是不順口,微微一笑,說:「我對茶沒什麼了解,只覺得師父這茶葉很好,不澀口。」


  住持微微一笑,「都是喝的東西,哪有那麼多講究。」


  紀零也抿了一口,很快蹙起眉,低低說了一聲:「苦。」


  葉殊原以為這廝人不可貌相,沒準是個內里行家,沒想到他比她還不濟,別說品茗茶水了,就連最尋常的嘗味都嘗不出來。


  住持哈哈大笑,「小施主倒是率真。」


  葉殊賠笑,沒敢說,他這明明是缺心眼。


  隔了片刻,她不賣關子,直戳了得地問:「在山上叨擾師父這麼久,實際上就是問幾個和死者有關的問題,問完了,我們也該下山了,總有警察在廟裡,對香火客流也有影響。師父能和我們說說看,那天送冰塊上廟的人都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嗎?」


  住持手間扣動的佛珠頓了頓,兩珠撞擊,如雨落荷葉,叮的一下,發出清脆的響動。他緩緩睜開眼,等了好久,視線才與葉殊對焦,輕嘆一聲,道:「我和他算是老交情了。」


  「老交情?不止見過一次?」


  「是的。」


  「能具體和我們說說嗎?」


  屋內的熏香還在燃著,從爐里燒出了灰白的一線,裊裊升上天花板,將老住持裹得雲里霧裡。他的眉目安詳,不知在想些什麼,回答的速度很慢,沉默許久,才慢條斯理地道:「大概是四個月前,他上過一次山。那時候我在院里種菜,看他一個人在大殿里徘徊,就去問了一下來意。他很有想法,對佛學也有點研究,我們兩個可以說是莫逆之交,相談甚歡。哦,他每次過來,都用口罩遮住了臉,只記得他是單眼皮,大約和這位小施主差不多的身材和高度,別的外貌特徵,我真的記不清了。再然後,就是三天前,他拖著這塊冰上山,是用繩子拖上來的,他的手上全是開裂的傷痕,很明顯是被粗糙的尼龍繩給摩擦出來的。我想,這個東西對他來說,肯定至關重要,所以在他拜託我保管的時候,我就答應了。」


  葉殊分析了一下,倒沒什麼邏輯上的錯誤。何況住持也沒什麼瞞著他們的理由,要真想幫兇手,也不會報警了。


  她點了點頭,又提問:「那他有沒有和你說過什麼特別的話?住址這些呢?有沒有暴露過?」


  「沒有,我們沒聊過這些。哦,我記起來了,他說過他愛著一位姑娘,可無法言明心意。」


  「就這些?」


  「就這些。」住持說完了該說的話,就陷入了沉默。他習慣於只說有益的話,其餘廢話,半句都不會多。


  問不到別的,葉殊匆匆告辭了。


  車往山下開,剛開到一半,就接到了檢驗科打來的電話,是小寧的聲音,「是葉姐嗎?」


  「對,現在打來,是有什麼發現嗎?」葉殊問。


  「我們核對了一下失蹤人員,發現死者是岐山區長虹有限公司ceo的千金,失蹤時間是三天前的下午三點。那時候死者應該是在家裡,她父母都出門了,一個工作,一個上美容院,連傭人都臨時有事,沒有人知道她一個人在家裡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等大家察覺的時候,已經太遲了。死者失蹤了,不,應該說是死了。法醫還在進一步檢查,但初步判斷她是被人掐死的,眼睛和鼻腔有充血的痕迹。」


  「好的,我知道了。」葉殊掛斷電話,大概得出了一些線索:死者是富家千金,在家中沒人的時候,被別人用手活生生掐死了。


  究竟是有什麼深仇大恨?兇手又是怎麼知道死者那時候身邊沒人,即使遇害也孤立無援?

  所以,兇手是她身邊的人嗎?能隨時隨地掌控她的一舉一動嗎?


  這其中有太多的矛盾點了,打得葉殊措手不及。


  (太困了,未完待續)

  白心怕了,她倒退兩步,按響蘇牧的門鈴。


  很快的,有人打開門,問:「白小姐下班了?」


  「蘇老師,救救我,我好像被盯上了。」


  「我知道。」


  「你知道?」


  「從手法上來看,這個人自以為是的程度一點都不輸給你,換言之,就是……很囂張。」蘇牧淡然說,「進來吧,我做了晚飯,不介意可以再請你一頓。」


  「嗯,謝謝。」白心當然沒有二話,幾步就進了屋子。


  蘇牧原本想關門,后又倒退一步,取了個便利貼以及水筆,畫上了「∑i」的符號,貼在白心的門上。


  白心不明就裡,問:「這是什麼意思?」


  蘇牧說:「∑是求和的意思,i表示未知數,表示對他求和,我們得知道題型的性質。」


  她恍然大悟,也就是蘇牧在幫她用這種蹩腳的方式詢問動機,畢竟她是被那個幕後的人盯上的對象。


  是必須要她死,還是有所企圖?


  白心再次關上門,坐到了餐桌前。


  她絞著手指,坐立不安,連吃東西都喪失了味覺,舌尖只有鹹味,嘗不到回甘。


  是她太緊張了,杞人憂天,危險還沒降臨就折騰自己。


  蘇牧說:「做了點蛋羹,容易消化,對胃好,不吃飯總要吃兩口這個。」


  白心像是聽進去了,又像是沒聽進去。


  她木訥點頭,嘗了兩口,又放下了勺子,在想事情。


  「又多了一名死者是嗎?」蘇牧在餐桌上談及這個並無半點不適,他吃飽了,拿紙巾捻了嘴角,清理碗碟上的殘渣。


  「說實話,你怕嗎?」白心問蘇牧,「他是個殺人犯,不知道為什麼偏偏盯上了我,總覺得,我會是下一個。」


  白心害怕不是沒有道理,她是女性,符合標準,繼而又被警告。


  蘇牧一言不發,他出門,從白心的門上扯下那張便利貼,上面除卻「∑i」符號,後面又加了一個「」,圖形是一個圓圈加一道橫杆,意為空集,即為無解。


  也就是說,想求和,沒門。


  那個人跟著她一直到了家門口,又添上了這樣一筆?

  白心驚得汗濕脊背,她舔了舔下唇,問:「你怎麼知道他一定會回信?」


  「因為我一直在觀察。」蘇牧說。


  「觀察什麼?」


  蘇牧把門關上,鎖好一切,才鄭重出聲:「觀察一切我感興趣的事情,包括這次的薄荷糖案件。幾天前,那個人就應該注意到你了,但他卻不知,你是在我的指引下推動案件發展。所以,在他跟蹤你的同時,就由我在暗處觀察他。而剛才,我在窗檯目睹了他跟蹤你的全過程。」


  「這就是所謂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白心說。


  「差不多,」蘇牧說,「但是我想,他並不想殺害你,只是適當的給你一點警告,讓你不要繼續查下去。」


  「為什麼?因為他是兇手?」


  蘇牧搖搖頭:「我不知道,不過可能沒那麼簡單。再怎麼膽子大,也不該愚笨到這種程度,肆無忌憚找上門來。如果我是兇手,就會伺機以待,尋求一招致命的方式。」


  「也對,如果是兇手,逃都來不及,怎麼可能上前來露出馬腳。」


  「不過也有可能,他並未有馬腳會暴露,所以才無所畏懼。」


  「你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繼續查吧。」蘇牧不肯說話了,他眼神飄忽,轉向窗外。


  白心張了張嘴,也熄了聲。


  「對了,」蘇牧忽的想到什麼,「但請切記,這人絕非善茬,他已在便利貼上講明來意了。」


  「來意?」


  蘇牧又擺出那張紙,一字一句,慢條斯理說道:「如若繼續,不死不休。」


  白心抿了抿唇,她不敢再輕舉妄動了,沒準會搭上自己的小命。


  她還是做自己職責之內的工作,老老實實,本分做人比較好。


  畢竟,她的命還值錢。


  隔日,白心在單位里隻字未提有關薄荷糖的事兒,還被王師兄嘲白大偵探是三分鐘熱度。


  而就在這時,案件有了新的進展。


  有目擊者聲稱,兩名死者在死前的幾日都有和一個穿深黑色西裝的男人會面,會面地點十分隱蔽,又不似約會。


  白心心覺有鬼,又不敢去確認,生怕真是那個男人。


  她去送個資料,偶經審訊室,裡頭傳來熟稔的嗓音,正是那個男人。


  出於好奇,白心還是躲牆角,聽了一耳朵。


  有人問他:「請問5月28日早上7點,你在什麼地方?」


  男人依舊沉著而穩重:「是指不在場證明嗎?我在扇葉早點店吃早茶,老規矩了,不信可以去詢問,那裡的人都能作證。」


  「嗯,那麼前天半夜,你又在什麼地方?」


  「我當時在加班,有同事可以作證,這點毋庸置疑。」


  審訊的人為難了,他們面面相覷,看樣子是核對過了,不在場的證明確實成立。


  死者被害時間不在現場,那麼就完全可以排除被這個男人殺害死者的嫌疑了,證據有的時候就是這麼淺顯而有力。


  男人輕笑一聲,說:「不好意思,我可以走了嗎?我還需要加班。」


  「好的,有什麼事情我們再聯繫你,麻煩了。」


  白心聽到腳步聲,一下子後退幾步,企圖躲開。但這裡樓道太長,怎樣都找不到位置可以暫且躲避。


  她迎上了那個男人的目光,頓了頓,乾笑:「你好,又見面了。」


  男人沒笑,一雙眼冷的出奇,「第二次見面,白小姐最近可好?我叫沈薄,下次見面,你可以稱呼我為沈先生。」


  白心點點頭,說:「沈先生好,那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好的。」沈薄抬步要走,又繞回來,問:「對了,白小姐。」


  「什麼?」


  他勾唇,似笑非笑:「你愛吃薄荷糖嗎?」


  「嗯?」


  沒等白心回復,他就自顧自出聲,道:「我挺喜歡的。」


  白心這次幾乎是事發后,當即跟著王師兄抵達現場。


  這一次,兇手雖擦拭了指紋以及清理了整個房間,卻並未擦乾血跡。似是刻意挑釁警-方,留下了這樣明顯的痕迹。


  白心步入浴室,這才知道兇手不刪除血跡的原因。因為是油漆牆,即使擦拭了也會留下淡淡的痕迹,沒必要做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事情。


  白心觀察了一下血跡,是沿圓心向四處揮灑,呈拋甩狀血跡。


  血的顏色都一樣深,應該是最開始掙扎,所以四處拋灑血跡,而後來漸漸無力,從而放棄抵抗。


  白心再沿著瓷磚摸過去,浴缸上還有兩處摩挲痕迹,顯然是兇手用繩子把死者雙手捆縛在鐵制把手上,防止她逃脫。


  不過還是有一點非常奇怪。


  按理說,如果兇手割開脈搏,死者就開始掙扎的話,肯定有一處區域是沾不到血跡的,也就是被兇手的身體擋住了,所以那一塊地面會非常乾淨。


  即使是後來,兇手退開,那一塊地面再次染上血液。


  這樣乾涸的顏色也會與其他區域的血跡不同,因為滴血的時間上有所差異。


  可這一圈的血跡都呈現出一致的顏色以及拋擲力道,就好像兇手一直旁觀著,並未靠近死者,割開她的手腕一樣。


  白心想不出來,索性放棄聯想。就算知道死法也沒用,兇手很精明,沒有留下任何訊息,這樣縝密的計劃幾乎堪稱完美,居然沒有一絲的破綻。


  如果拿報的是兇手,那麼他肯定是熟悉死者的人,否則不該知道這樣的習慣。


  白心問:「王師兄,今天死的人和前幾天那個勒死的,有什麼聯繫嗎?比如她們是朋友之類的?」


  王師兄說:「這個我們也去查了,很遺憾,她們沒有任何聯繫,就連幼兒園都不是同學,職業差的天差地別,根本不可能有交集。啊,還真有一個,這個也獲得了大額的人身保險賠償金,有人說兇手就是故意挑選這樣的人下手,甚至可能是保險推銷的工作人員,否則怎麼可能知道死者的基本信息?」


  「這不算是蓄意他殺,所以保險金賠定了吧?」白心問。


  「是啊,再這樣下去,公司都得破產了,要是我也有一個什麼妹妹被……」王師兄想了一下,又打住了,「算了,這種事情也沒什麼好羨慕的。」


  等到白心摘掉手套走出犯-案現場,她忽覺如芒在背,針刺一般,炙熱而隱秘。


  許是她餘光看到了什麼,總覺得十分不適。白心匆匆掃了一眼外面擁擠的人群,視線一下子被一個深黑西裝的男人所吸引。


  這個人好像是……


  白心靠著自己敏銳的直覺,幾步追了上去。


  那個人就像是消失在人海茫茫之中,再也沒了蹤跡。


  白心閉上眼,回顧之前的畫面,從那個人鋒利的側面輪廓來看,似乎是她在醫院碰到的那個男人。


  下班以後,白心回到了公寓里。


  她下意識踩在地毯上,卻發覺腳底下有一個什麼生硬的東西。


  白心掀開地毯,一看,是一枚包裝精美的薄荷糖,上面有著濃烈的消毒水味道,很顯然對方做足了清潔工作,是在暗示白心——他得知了她所有的訊息,並且沒有留下任何痕迹。


  這樣的舉動,不失為是一種警告。


  白心怕了,她倒退兩步,按響蘇牧的門鈴。


  很快的,有人打開門,問:「白小姐下班了?」


  「蘇老師,救救我,我好像被盯上了。」


  「我知道。」


  「你知道?」


  「從手法上來看,這個人自以為是的程度一點都不輸給你,換言之,就是……很囂張。」蘇牧淡然說,「進來吧,我做了晚飯,不介意可以再請你一頓。」


  「嗯,謝謝。」白心當然沒有二話,幾步就進了屋子。


  蘇牧原本想關門,后又倒退一步,取了個便利貼以及水筆,畫上了「∑i」的符號,貼在白心的門上。


  白心不明就裡,問:「這是什麼意思?」


  蘇牧說:「∑是求和的意思,i表示未知數,表示對他求和,我們得知道題型的性質。」


  她恍然大悟,也就是蘇牧在幫她用這種蹩腳的方式詢問動機,畢竟她是被那個幕後的人盯上的對象。


  是必須要她死,還是有所企圖?


  白心再次關上門,坐到了餐桌前。


  她絞著手指,坐立不安,連吃東西都喪失了味覺,舌尖只有鹹味,嘗不到回甘。


  是她太緊張了,杞人憂天,危險還沒降臨就折騰自己。


  蘇牧說:「做了點蛋羹,容易消化,對胃好,不吃飯總要吃兩口這個。」


  白心像是聽進去了,又像是沒聽進去。


  她木訥點頭,嘗了兩口,又放下了勺子,在想事情。


  「又多了一名死者是嗎?」蘇牧在餐桌上談及這個並無半點不適,他吃飽了,拿紙巾捻了嘴角,清理碗碟上的殘渣。


  「說實話,你怕嗎?」白心問蘇牧,「他是個殺人犯,不知道為什麼偏偏盯上了我,總覺得,我會是下一個。」


  白心害怕不是沒有道理,她是女性,符合標準,繼而又被警告。


  蘇牧一言不發,他出門,從白心的門上扯下那張便利貼,上面除卻「∑i」符號,後面又加了一個「」,圖形是一個圓圈加一道橫杆,意為空集,即為無解。


  也就是說,想求和,沒門。


  那個人跟著她一直到了家門口,又添上了這樣一筆?

  白心驚得汗濕脊背,她舔了舔下唇,問:「你怎麼知道他一定會回信?」


  「因為我一直在觀察。」蘇牧說。


  「觀察什麼?」


  蘇牧把門關上,鎖好一切,才鄭重出聲:「觀察一切我感興趣的事情,包括這次的薄荷糖案件。幾天前,那個人就應該注意到你了,但他卻不知,你是在我的指引下推動案件發展。所以,在他跟蹤你的同時,就由我在暗處觀察他。而剛才,我在窗檯目睹了他跟蹤你的全過程。」


  「這就是所謂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白心說。


  「差不多,」蘇牧說,「但是我想,他並不想殺害你,只是適當的給你一點警告,讓你不要繼續查下去。」


  「為什麼?因為他是兇手?」


  蘇牧搖搖頭:「我不知道,不過可能沒那麼簡單。再怎麼膽子大,也不該愚笨到這種程度,肆無忌憚找上門來。如果我是兇手,就會伺機以待,尋求一招致命的方式。」


  「也對,如果是兇手,逃都來不及,怎麼可能上前來露出馬腳。」


  「不過也有可能,他並未有馬腳會暴露,所以才無所畏懼。」


  「你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繼續查吧。」蘇牧不肯說話了,他眼神飄忽,轉向窗外。


  白心張了張嘴,也熄了聲。


  「對了,」蘇牧忽的想到什麼,「但請切記,這人絕非善茬,他已在便利貼上講明來意了。」


  「來意?」


  蘇牧又擺出那張紙,一字一句,慢條斯理說道:「如若繼續,不死不休。」


  白心抿了抿唇,她不敢再輕舉妄動了,沒準會搭上自己的小命。


  她還是做自己職責之內的工作,老老實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