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第123章 信任

  將計就計。 

  最終FLINT四人一致同意了這個策略。一直以來他們都在這件事上處於極為被動的地位，現在出現了洛倫佐，出現了唯一可能搶佔先機的機會，順著對方的意圖演下去顯然是最明智的，貿然揭發只會促使對方想出新的陰謀來對付他們。 

  但在「將計就計」之前他們必須先確定兩件事，一是是印證他們的猜測，確認洛倫佐真的心懷鬼胎；二是「轉譯」出素材，拿到可以進入第三個世界的「鑰匙」。 

  后一件事交給戎奚和傅焓就可以。前一件事只能李諾自己來想辦法了。 

  他想到了顧莫生，參賽組合的經紀人既然有權審閱剪輯好的節目，應該也能拿到原始視頻。他決定把視頻要過來，和姜騰逸把之前懷疑的地方再仔細看一遍。 

  有些事情身在其中的時候是看不清的，跳出來從另一角度才能看出問題所在。 

  李諾打電話給顧莫生詢問節目組的進展，顧莫生以為他第一次做綜藝心裡沒底，笑著安慰他：「放心吧，這不是直播，後期有剪輯和製作。組委會和節目組有協議，成品絕對不能傷害團隊形象，有我把關你們不用擔心。」 

  「我不是擔心這個。」李諾說，「我是想回顧一下原始視頻，看看我們在日常鏡頭下是什麼狀態。畢竟這次錄製我們鬧了不少烏龍，多總結經驗教訓總是好的。」 

  「這個想法不錯。」顧莫生讚許地說，「我跟節目組協商一下吧。」 

  次日一早兩人在公司碰面，顧莫生臉色憔悴，眼圈烏黑。李諾擔心地問：「顧叔叔你最近很忙嗎，要多注意休息啊。」 

  「昨晚看你們的視頻看了個通宵。」顧莫生打個哈欠，「既然你提出要總結經驗教訓，我這個經紀人當然要幫你們先過一遍了。唔，你們的表現還不錯，比我想象的要好。說起來也挺奇怪的，你們四個明明不屬於那種八面玲瓏的性格，偏偏有些十分吸引人的特製；不夠高大上，但特別能引起粉絲的共鳴。」 

  說著他自己也笑了：「你們真是矛盾體，我還從沒帶過像你們這樣特別的組合。」 

  李諾聳了聳肩，權當他是在誇他們了。顧莫生摩挲著咖啡杯，猶豫了一會兒，問：「小諾，你想過單飛嗎？」 

  李諾一愣，旋即搖頭：「沒有，FLINT才剛剛組團不久，我們四個非常合得來。您為什麼有這個想法？是因為視頻上那些我們互相抬杠的橋段嗎？您知道的，我們一向是那個樣子，但其實完全不走心的。」 

  「那倒不是，你們平時什麼樣我還不知道嗎，我之所以這樣問你，是因為……」顧莫生再次猶豫了，頓了一下才說，「我看了你們的視頻，發現洛倫佐大師對你好像有點別的意思。」 

  李諾心中一動，果然顧莫生也看出問題來了么？ 

  顧莫生掏出煙盒，拿了一根煙又放下了，忽然換了另一個話題：「『打火石』解散將近二十年了，在遇到你們之前，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和它產生什麼交集。」 

  李諾一怔，下意識覺得他話里含著什麼微妙的深意，果然，顧莫生接著道：「你知道為什麼『打火石』只發了一張專輯就解散了嗎？」 

  李諾懵懂搖頭：「學業太忙？工作了？還是因為當時沒有合適的機會繼續把樂隊做下去？」 

  顧莫生嘆了口氣，道：「其實我們第一張專輯賣得很不錯，在業界反響也很好，當時的我們和現在的你們一樣，已經積累了一些歌迷，開始受到很多音樂公司的關注。」 

  李諾不解地問：「那為什麼……」 

  「因為我遇到了一個更好的機會。」顧莫生說，「起碼在當時，我以為是更好的機會。」 

  李諾依稀猜到了什麼。顧莫生接著道：「我是樂隊的主唱，也是三個人里唯一一個科班出身的作曲——老傅是學天體物理的，你爸爸是學鋼琴的，只有我兼修作曲和聲樂。我們的第一張專輯里所有的曲子都是我寫的初稿，在當時的我看來，我是『打火石』理所當然的奠基者、靈魂人物。所以當一家公司私下接觸我，問我願不願意離開『打火石』單飛的時候，我猶豫了。」 

  顧莫生點上煙吸了一口，沉沉道：「我知道老傅家裡希望他出國深造，而你爸爸一直想畢業以後找個小城市當老師，三個人里只有我想在音樂的道路上繼續走下去，所以我最終接受了那家公司的邀請，解散了『打火石』。我以為我一個人能發展得更好、更專業，但真的離開他們以後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多大的錯誤。」 

  他看著李諾，認真地說：「一個樂隊或者組合，它的魅力是來自於有機的整體，一旦拆分之後這種氣場就被破壞掉了，其中的個人不管有多優秀，都很可能泯然眾人。小諾，現在的你就像當初的我一樣，面臨著一個非常強大的，但有可能會毀掉你一生的誘惑。」 

  「您是說……」 

  「當初我和TYZ總監建議你們爭取洛倫佐大師的關注，是想讓你們接觸世界一流的音樂人，開闊眼界，並不是想讓他影響你們，甚至是毀掉FLINT。」顧莫生說，「我昨晚通宵看了你們錄製的節目視頻，發現洛倫佐大師有意說服你離開FLINT。也許他是一番好意，覺得以你的資質可以得到更好的發展，但在我看來FLINT才是真正的前途無量，如果你真的離開它，很可能毀掉你們四個人。」 

  李諾沒想到顧莫生一眼看出了洛倫佐的意圖，看來他們之前的猜測完全沒錯！更令他高興的是，由此可見顧莫生和BOW完全沒有關係，是一個從頭到尾都在關心和幫助著他們的長輩，一個完全可以信任的經紀人！ 

  「我從來沒想過離開FLINT。」李諾誠懇地說，「我們四個人是一個整體，誰也離不開誰。」 

  顧莫生舒了口氣，終於微微笑了：「萬事有聚有散，也許有一天FLINT會走到盡頭，但絕對不是現在。相信我，小諾，你們的事業才剛剛開始，不要走『打火石』的老路，你們可以走很遠很遠。」 

  李諾萬萬沒想到當初打火石解散的真相居然是這樣，終於明白這麼多年為什麼爸爸一直和傅伯伯保持聯繫，而從來沒有提到過顧莫生。也終於明白顧莫生為什麼對FLINT的發展這麼執著，這麼重視。 

  他應該是一直想要挽回自己曾經錯誤的決定吧。 

  回家以後，李諾將自己和他的這番對話轉達給了其他三人。姜騰逸鬆了口氣，道：「看來我們的擔心不是多餘的，連顧叔叔都看出了洛倫佐的異常。」 

  「是啊。」李諾說，「我看我們也不用再看原始視頻了，差不多可以確定洛倫佐就是BOW的人。」 

  傅焓點頭附和，戎奚將通宵整理好的數據丟在茶几上，打哈欠：「那我們還等什麼？製作『鑰匙』吧，是時候再大幹一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