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第198章 正確的決定

  除了學校和家，「天籟」大概是李諾待得最多的地方。 

  剛到這座城市的時候他就喜歡上了這間裝修雅緻的琴行，認識戎奚以後更是經常被他召過來當調音師。這裡留下了他很多有趣而歡樂的時光，然而今天卻顯得危機四伏，殺機重重。 

  午夜時分，李諾獨自踏進了「天籟」的大堂。 

  本來傅焓和姜騰逸堅持要和他一起來的，被他拒絕了，整件事因他而起，所有的關竅都在他一個人身上，他必須一個人把它解決掉。傅焓、姜騰逸、戎奚，還有振林、瀾霏、顧莫生……他們幫了他太多太多，時至今日他是時候堅強起來，獨立擔負起自己天賦的責任。 

  畢竟，引發這一切的，是來自另一個宇宙的他自己。 

  空曠的大堂里亮著一盞孤獨的壁燈，一個高大的身影坐在壁燈旁邊的沙發里，茶几上放著一杯威士忌，還有一杯果汁。 

  「你終於來了。」戎鈞有著和戎奚酷似的面容，但更成熟，更硬朗，深棕色的瞳孔在燈光下有一種類似某種稀有礦石的質感，陰鷙而深沉。他指了指對面的沙發：「請坐，聽說你不喝酒，所以我給你準備了橙汁。」 

  李諾微微有些錯愕，旋即鎮定下來。他忽然意識到戎鈞大概早就知道他會來到這裡，甚至甄靈聽到的那句「去琴行」都是阿芙拉刻意為之，目的就是告訴他應該去哪裡找戎奚。 

  一切都是計劃好的嗎？ 

  也好，圖窮匕見好過虛與委蛇，事到如今也該是直面相對的時候了，李諾將傘立在牆角，泰然自若地坐到了沙發上：「戎奚怎麼樣了？」 

  戎鈞眼底閃過一絲詫異，微微挑眉道：「腓骨挫傷，腦震蕩，醫生替他診斷過，他已經睡了。」 

  李諾點了點頭，道：「原本你是他的哥哥，我應該尊稱你一聲戎先生，不過想必我的態度差一點你也應該能理解，畢竟我的姐姐現在還躺在醫院裡。」 

  戎鈞再次挑眉，歉然道：「真遺憾，她好點了嗎？」 

  「你最好祈禱她能好起來。」李諾認真地說，「我是個非常善良的人，但如果我的家人遭遇不幸，我可能就善良不起來了。」 

  「噢？」戎鈞十指交叉抵著下巴，十分感興趣地問，「我倒想知道，你會怎麼『不善良』。」 

  李諾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你為什麼要毒害我的父母？時隔二十年，你是怎麼找到他們的？」 

  戎鈞似在猶豫，頓了片刻才道：「好吧，既然你這麼坦率，我也就不兜圈子了。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二十年前曾經出現過一次非常詭異的能量波動，從那之後我們一直監控著類似的能量變化，但一直沒有任何發現。然而就在去年八九月的時候，波動忽然出現了，而且連續出現了兩次，一次比另一次更強烈。」 

  李諾回想了一下，八月的時候他在「澄星號」上遇到傅焓，召喚出了小白。一個月後學校開學，他又在閣樓里和傅焓合奏第一首「鑰匙」，開啟了第一個異世界。戎鈞說的應該就是那兩次造成的能量波動。 

  戎鈞接著道：「技術人員定位到波動位置的大致經緯度在中國，我忽然想起二十年前某個關鍵人物的實驗助理正好是個中國人，於是查了一下他這些年的動向，結果發現他期間只回過一次中國，而那次回國，只見過一個人——你的父親。」 

  原來……是這樣！李諾努力剋制著自己的情緒，緊緊攥著的拳頭卻忍不住微微發抖，他萬萬沒想到給爸爸媽媽帶來厄運的竟然是他自己，是他無意間開啟了異世界，才把戎鈞和他的爪牙招到了家裡！ 

  不，這不是我的錯，不能在這種時候讓自己陷入自責內疚的泥沼……李諾默默調整呼吸讓自己保持理智。戎鈞玩味地看著他，溫語安慰他道：「別為自己的冒失太過難過，命運總是這樣不可捉摸，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因果』吧……別擔心，只要你做出正確的決定，我想他們會醒來的。」 

  李諾在他的最後一句話中聽出了威脅的意味，慢慢平靜下來，反問道：「什麼是正確的決定？」 

  戎鈞斂去笑意，雙眸如兀鷹盯住食物一般盯著他，一字一句地道：「告訴我真相，告訴我那個引起量場波動的超級能量體在哪兒。」 

  李諾徹底冷靜下來，同樣盯住他，一字一句地道：「戎奚應該已經警告過你了吧？對於自己無法掌控的力量，最好不要貿然開啟，否則你可能會給自己所處的世界帶來滅頂之災，失去一切你現在擁有的東西……包括你的生命。」 

  「如果我願意和你合作呢？」 

  「我不會和你合作。」 

  強硬的對視，戎鈞巍然不動，李諾也毫不退縮。 

  良久，戎鈞沉沉嘆道：「你真的只有十五歲嗎？我不明白你哪裡來的底氣這樣強勢，你真的不在乎躺在醫院裡的父母嗎？」 

  「在乎。」李諾說，「他們是我的一切，是我賴以生存的信仰。但我更在乎這個世界，我們和世界是相依相存的，皮之不在，毛將安附？」 

  戎鈞壓抑著眼中的薄怒，冷笑道：「危言聳聽，你有什麼理由讓我相信你所假設的一切？」 

  「我今天之所以一個人來見你，就是想解答你這個問題。」李諾慢慢閉上眼睛，在腦海中呼喚那個與他融為一體的金色圓環，用自己的靈魂和來自另一個宇宙的超量子弦開啟了高維空間通道。 

  「用你的眼睛親眼看看未來的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