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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三章 斷情似水

  第四百零三章 斷情似水 

  冷風凜冽,不住的將周遭枯黃的野草吹得速速作響,搖曳不定,也順勢,將他的墨發與衣袂高高揚起。 

  他面容依舊俊美無儔,甚至於,朗然風華得令人入痴,只奈何,而今他的這副面容落在她眼裡,熟悉之至,卻也是,極為難得的刺痛至極。 

  眼見他一動不動,就這麼靜靜的凝他。 

  鳳瑤冷笑,「還不動手?又或者,你想解了本宮穴道,從而如個君子一般與本宮拚鬥一場?」 

  她語氣冷漠之至,嗓音中的嗤諷之意也展露得淋漓盡致。 

  這話剛落,他瞳孔便幾不可察的縮了縮,卻也僅是片刻,他突然垂了眸,任由濃密的睫毛遮蓋住了他滿是複雜赤紅的雙眼。 

  「人心雖為險惡,但終究還是有對你良善的人。我顏墨白此生雖禍患不善,但對你,終還是好的。」 

  他低沉幽遠的出了聲,只是這話脫口的嗓音著實太過的複雜厚重,低聲而又平緩,一時之間,倒也有些讓人不知他這話究竟是隨口而來的自言自語,亦或是專門說給鳳瑤聽的。 

  鳳瑤滿目起伏的凝他,各種情緒皆在心口層層交織,沸騰難掩,待得片刻,她才強行按捺心神,再要言話,不料突然間,顏墨白手中的匕首微微而垂,就這麼一點一點的,朝她的肩膀落來。 

  她到嘴的話頓時噎了下去,面色殺氣騰騰,終是未說話。 

  而顏墨白的匕首,也在持續的往下挪,不久,那冰涼的刀劍頓時挨到了鳳瑤肩窩下方的皮膚,待得她心口一顫,瞬時,冰涼的刀尖驀的用力,剎那,那寒涼的刀尖陡然鑽入了皮膚。 

  頃刻,一道極為突兀的刺痛當即竄起,只是這疼痛並非劇烈,尚能忍受,甚至於,那刀尖入肉的時間並不長,僅是眨眼間,顏墨白便將刀劍抽了出來,而後再一次的,扎了下去。 

  整個過程,鳳瑤強行忍耐,並未言話,待目光朝顏墨白那極是仔細認真的面容打量幾眼后,她終是反應過來了,這廝拔得匕首,是為在她肩窩下方刻東西。 

  他竟是,要在她的皮肉上刻東西!也難怪,難怪這廝方才說送她的相思手鐲容易被她扔掉,也說印刻在她身上的東西丟不掉,當時聽得這話,也非太過注意,而今才陡然全數明白過來,這廝,竟是要在她皮肉傷印東西。 

  如此,落在皮肉傷的東西,她自然是丟不掉,磨不掉,除非,她將肩窩下方的肉給剜了。 

  不得不說,這顏墨白果然是好心計,連這等損招都會全然想到。只不過,這廝雖計量高妙,但這廝終歸是料不到,她姑蘇鳳瑤本也是堅強之人,皮肉上的東西她自不在乎,待得將他徹底從心底磨滅去除之後,饒是她皮肉上還殘留著有關於他的東西,也已不足為題了。 

  畢竟,真正的斷情絕愛,便是對一切有關情愛之事徹底的埋葬,去除,待得整個人都雲淡風輕,冷漠無情了,肩頭上的東西,又如何能擾她半分心緒? 

  思緒翻轉,待得沉默半晌后,鳳瑤突然覺得這顏墨白竟也有如此執拗甚至幼稚之時。 

  她並未開口呵斥,心底沉寂幽遠,涼薄森冷。 

  顏墨白也一直靜靜的垂頭,一直動作不停的認真拿著匕首在她肩頭刻畫。 

  那一股股皮肉的刺痛感,依舊略微突兀,但卻並不太過強烈,鳳瑤一直沉默著,心頭重重的冷笑著。 

  待得許久,顏墨白終是將沾了血的匕首徹底挪開了,那雙深邃無底的瞳孔,再度朝她落了來。 

  鳳瑤分毫不避,徑直迎上他的眼,只覺許是沉靜了這麼久,心緒也得到了控制,而今這顏墨白方才還赤紅一片的眼睛,此際已是恢復了正常色澤,只是,他目光仍是極深極深,渾然無底,此番靜靜凝她,似也要將她全然鑲入他的眼眶一般。 

  「刻完了?」 

  鳳瑤眼角微挑,率先嘶啞出了聲。 

  他神色微動,點了點頭,修長的指尖微微一抬,扯著袖子便開始朝鳳瑤肩窩下方的刻畫之地仔仔細細擦拭。 

  「我歷來不太擅長作畫,此番刻得差了些,雖是不好看,但你也將就將就。」 

  嗓音一落,抬手朝鳳瑤一點,順勢解了她的穴道。 

  鳳瑤仰躺著,一動不動,滿目清冷的將他掃了幾眼,隨即便將目光挪開,低沉沉的道:「顏墨白,你覺得這樣有意義?如今你我只能斷情,但你卻執意讓我記著你,有何意義?便是你在我肩上刻著與你有關的東西,又有何用?倘若當真斷情絕愛,全然淡漠,自也不會,睹物思人。」 

  「是了。」 

  不待鳳瑤的尾音全數落下,他便緩慢的出了聲,說著,嗓音也微微一沉,「本是想在你肩上刻下我的名字,亦或是刻上與我有關的東西,奈何,待得下手時,也才突然響起,若你當真對我僅是稍稍心動,而非愛戀的話,便是我在你身上刻上什麼,自也無濟於事。」 

  「你既是覺得無濟於事,那你還要繼續刻?」 

  鳳瑤眼角一挑,冷笑一聲。 

  他落在她面上的目光越發深邃認真,「只因刀尖已下了幾筆,你這團皮膚已毀,如此,我便也只有硬心再繼續刻下去,將那幾道傷口圓滿。但若你對我並非真正絕情,日後若見得你肩上刻著的那朵花,偶爾,便也想想我。我顏墨白此生雖是步步為贏,心有磅礴,但對你,終還是有許多可回憶的好,你說是吧,鳳瑤?」 

  說完,緩緩的將目光從鳳瑤身上挪開,也稍稍挪著身子,逐漸從鳳瑤身上下來。 

  瞬時,身上的重量驀的一輕,鳳瑤深吸了幾口氣,皺著的眉頭,也全然鬆懈了開來。 

  她緩緩伸手掩了掩衣裙,顏墨白掃她一眼,幽遠出聲,「你不看看我為你刻下的那朵花?」 

  鳳瑤猶如未覺,並未立即回話,待將衣裙全數掩好,她才稍稍鬆了口氣,隨即抬眸頹然的掃了一眼頭頂的天空,低沉嘶啞的道:「看了也是無意義,又何必再看。」 

  這話一出,顏墨白神色微僵,不說話了。 

  周遭氣氛涼薄,荒草隨風而揚,荒蕪破敗。 

  二人皆未再言話,互相緘默。 

  則是半晌后,鳳瑤逐漸抬眸朝顏墨白望來,唇瓣一啟,嘶啞的嗓音再度打散了周遭的清寂,「你將我帶到此地,還有何目的?此番你已在我身上刻了東西,下一步,你欲如何?」 

  她極為直接的問了這話,語氣嘶啞難耐,卻也是森冷煞氣。 

  然而,他卻並不言話,目光幽幽的落在遠處,片刻之際,則是突然勾唇微微的笑了。 

  「沒了。沒下一步了。你如今若要離開,自可離去了。」 

  是嗎? 

  這話入耳,鳳瑤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未料這廝竟會突然如此回話。 

  不得不說,從昨夜開始,這廝的心境便極是起伏猙獰,不受控制,異樣重重,而今突然再如此言道,自也讓她心生震愕,剎那之間,也著實有些不信他這話。 

  只不過,待得將他仔細打量了幾眼后,則見他面色並無異常,似是方才之言並非有虛,而待心底的戒備稍稍鬆懈,正猶豫著是否要起身離開之際,不料顏墨白薄唇一啟,再度出了聲,「無需懷疑什麼。我既是讓你離開,自不會對你使詐。你與我相處這麼久也該是知曉的,我答應過你的話,何曾不算話了?反倒是鳳瑤你,時而顛覆允諾,便連前些日子我用命才換來你的那幾句情深意重的允諾,你也說話不算話了。」 

  嗓音一落,回頭過來,再度朝鳳瑤勾唇笑笑。 

  他瞳色極深,眼睛深處,夾雜著濃烈的起伏與哀涼。 

  鳳瑤眉頭一皺,著實不喜他眼底的那股哀涼,只道是明明是這顏墨白的行徑打亂了一切,也讓她不得不顛覆往日允諾過的一切,而今倒好,這罪魁禍首之人,竟先行委屈甚至悲涼起來了,倒也可笑。 

  她冷目凝他幾眼,終是極為乾脆的挪開了眼,「莫要再提往日之事。我前些日子應允過你的話,皆是出自肺腑,並無半點摻假,但這一切真心,卻是你顏墨白親手打碎。若論真正的無情,最是無情之人,該是你。」 

  說著,心口一緊,一股股莫名的思緒陡然翻騰,待得片刻后,她嘶啞的嗓音微微一挑,再度道:「顏墨白,你口口聲聲說著對我的好,甚至也在我面前表露哀涼。我如今便問你一句,你昨夜可是後悔與司徒凌燕同床共枕了?甚至,也後悔如此背叛我了?」 

  這話一出,顏墨白不說話,那張俊美的面容,幽遠重重,複雜重重。 

  他眉頭也再度皺了起來,似在極為難得的猶豫甚至糾結。 

  鳳瑤也不催促,滿目發緊的凝他,只是心底深處卻莫名的有些緊張難耐,不知何故。 

  卻待二人沉寂半晌后,顏墨白那雙漆黑無底的瞳孔迎上了她的眼,鳳瑤目光陡然再度抑制不住的晃了幾下,卻是未待目光全數淡定穩住,顏墨白突然出了聲,「不後悔。」 

  短短的三字,他語氣卻拖得老長老長,腔調也平緩得當,並無半點鋒芒,更也無半點為難。 

  甚至於,待得這三字落下,他似也突然想通了什麼一般,皺著的眉頭陡然鬆懈,連帶面上那些癥結的表情,都全數的崩潰四散。 

  他朝她勾了唇,再度笑得如沐春風。 

  然而他這番模樣入得鳳瑤眼裡,卻如利刀一般,一遍一遍的狠扎著她的眼,她的心。 

  她心口再度揪痛開來,這股揪痛來得迅猛,瞬時便讓她白了臉色。她忍不住當即伸手抵住了心口,狠狠的抵著,疼得想要將胸腔內的心鮮血淋漓的摳出來。 

  全身,也頓時冒了冷汗,瞬時之際,她急忙側身而躺,整個人蜷縮一團,瑟瑟發抖。 

  這股疼痛,持續了許久才平息下來,而待心口的疼痛全然減卻,她早已是渾身汗濕,整個人猶如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精疲力盡,狼狽不堪。 

  整個過程,顏墨白一直靜坐在她身邊,不曾關切半字,更不曾伸手過來扶她。 

  鳳瑤渾身無力,心底的所有惱怒,終是因這番揪痛,而徹徹底底的平息了。 

  是的,平息。 

  若是昨夜與今日尚且還對顏墨白震怒,覺得不甘心,但如今之中,一切的執念與怒意,都該全然放下了,從而,整個人該是演變到徹底死心的狀態了。 

  一個連她心疾發作且疼得快要死掉都全然漠不關心的人,又如何,承得起她姑蘇鳳瑤的深情。 

  這顏墨白,終是讓她體會到了何謂絕情的味道,也徹底,讓她死心。 

  她仰著頭,渾身癱軟開來,目光幽幽的落在天空,咧嘴嘶啞的笑,笑得眼淚都快要出來。待得許久許久,身子終是稍稍恢復了力道,她渾然不耽擱,當即從地上手腳並用的爬了起來,而後一言不發,踉蹌著便要朝前方行去。 

  身後,有顏墨白的腳步聲跟來,鳳瑤全無理會,依舊往前。 

  只是,身子的力道終是不曾全然恢復,此番欲爬上前方這丘坡也略微費勁兒,只是身後的顏墨白,竟會每次都恰到好處的伸手過來推她上坡,力道不輕不重,卻又能恰好將她推上去。 

  整個過程,鳳瑤一言不發,滿心麻木,也未拒絕。 

  待得全然上得丘坡上的官道后,她並無耽擱,徑直便朝原路頭也不回的踏去。 

  這回,身後再無腳步聲跟來,四下之中,除了簌簌呼嘯的冷風之外,便獨剩她的腳步聲此起彼伏,單薄凄然。 

  待得即將要行至官道的拐角處,突然,身後遠處,頓時有幽遠的嗓音驀的揚來,「鳳瑤……」 

  短促的二字,欲言又止,卻終是未曾道出后話來。 

  鳳瑤下意識停足,候了片刻,身後卻無嗓音再度揚來。 

  她滿目涼薄的凝在前方,獃獃的凝著,不久,便再度開始往前踏步。 

  而身後,仍無嗓音響起,便是待得她繞過官道的拐彎處后,身後遠處那人,也終歸,未再言話。 

  不說話。 

  那人,終是不說話了,亦或是在他心裡,也,全然放棄了吧。 

  自古,斷情如流水,奔騰走遠,再也無法回得當初,只是,她明明知曉這點,也知曉顏墨白心狠,只是不知為何,心底終還是存有猜測,猜測那人是否並非薄情,而是事出有因。奈何,顏墨白最後那句『不後悔』,則全數將她的所有揣度打散。一時,悲從心來,絕望沸騰。 

  無論事出何因,那人不後悔與司徒凌燕在一起,便是,犯了她姑蘇鳳瑤大忌,也無論那人是否是被逼無奈,亦或是刻意玩弄於她,但他卻在如此情境之下言之鑿鑿的說不後悔,甚至還面對她心疾發作不聞不問,就論這些,她便該死心了。 

  那人已態度堅決的絕情,她姑蘇鳳瑤,便該瀟洒抽身離開。 

  思緒至此,心中綿長幽遠,絕然涼薄。 

  她一路踉蹌的前行著,雙腿發顫發抖,全然抑制不住。 

  也不知行了多久,突然,前方有馬蹄聲突兀而起,由遠及近,奈何,她似如察覺不到一般,雙目幽遠失神的繼續走著。 

  甚至於,待得那烈馬停在了她面前,她也似如未覺,仍舊往前,待得身子即將要撞上馬頭,突然,那馬背上的人頓時扯著韁繩將馬頭扭向一邊,剛毅清冷的出了聲,「長公主。」 

  煞氣重重的嗓音,熟悉至極。 

  這話入耳,鳳瑤才應聲回神,待得稍稍抬眸一望,意料之中,見得前方那馬背上的人是伏鬼。 

  「長公主,皇上呢?」 

  伏鬼分毫不做耽擱,當即迎上她的眼,煞氣如常的問。 

  她逐漸將目光挪開,幽幽的朝伏鬼身後那幾名立在馬背上的大周精衛掃了一眼,待僵默了半晌,才不答反問,「前路漫漫,本宮走得累了,可勞煩伏鬼侍衛借借馬?」 

  伏鬼猝不及防一怔,眉頭也驀的皺了起來,「長公主與皇上一道出來,如今,長公主怎獨自一人在這官道上?皇上與長公主,是如何走散的?皇上此際又在何處?」 

  他也並未回鳳瑤的話,執意打聽顏墨白的行蹤。 

  鳳瑤冷道:「他正於後方不遠的官道上立著。本宮走時,他便站在那官道上目送本宮離開。許是這會兒,仍還在那裡站著,又或者,不在了。」 

  她語氣嘶啞之至,淡漠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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