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弦路的意識
台階微弱的白光，麥黃色的時間沙，充斥在四處的濃鬱黑暗……
這便是入眼的一切景物，這便是寂寥無聲的弦路。
仰望不到盡頭，回首亦見不到起始之地！
腳下的台階如凝固的時間，陳哲木然邁著步子向前走去，除卻左手腕上的黑色圓環，他渾身就再也沒有其他的任何東西。
這一趟旅程的起點和目的他早已忘卻，目前只希冀著下一站的終點就在不遠處。
或許在弦路上徒步了數個世紀那麼久吧，陳哲終於停了下來，木訥地臉上閃過一連串疑惑。
因為本應該是單項通道弦路竟然在這個節點上發生了分歧，此時擺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十字路口。
而在在路口的中央處有一塊巨大的蒼色圓柱石碑，其表面布滿斑駁的時間刻印，隱約間更是散發出氤氳的流光，而此時它頗為突兀地阻攔在正前方的道路中間。
「遊盪在時間線上的失憶旅者，此時在你的前方有三條道路：過去，現在，未來，你選著哪一條？給出你的答案！」
蒼色的石碑上從左至右橫寫著一排硃紅色的字，雖然這種字體陳哲從未見過，但他卻可以理解那上面的含義。
當然如果僅僅只是這樣，那還不足以讓陳哲的臉上出現情緒波動，最主要的原因是在他左右兩邊的交叉路口上出現了兩個人！
這兩人和他一樣全身上下沒有任何的衣物遮掩身體，面容也普通到了極致，簡單說來，就是扔到人群就再也找不出來的那種普通類型。
如果不是面孔和原質波動頻率不一樣，或許連他都混淆這二人。
那兩人的眼中也浮現出極大的驚詫，顯然他倆也很意外在這種地方還能遇到其他的人，畢竟他們也是在這條弦路上孤獨地徘徊了許多的歲月，現在還是第一次遇到除開自己以外的生命！
短暫地對視片刻后，這三人都十分默契地保持沉默，簡單的驚詫並沒有讓他們有什麼的變化，隨後他們再次將目光放在了那一塊巨大的蒼色石碑上。
「給出你們心中的答案，石碑會自然消失，答案和終點就在石碑后的不遠處！」
似乎察覺到三人凝視的目光，蒼色石碑上面的字體如蚯蚓般扭動重組，快速拼湊成新的字組。
與此同時，在字體重組后的瞬間，三塊半透明的光影屏幕出現三人的胸前，「未來」、「現在」、「過去」三個選項浮現在屏幕上。
陳哲三人在看到屏幕上顯示的選項后，眉頭都分別微皺小會兒，然後伸出手點向了自己心中早已定下的答案。
石碑後面的答案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因為這三人早已忘記自己出發踏上弦路的目的，但唯有終點還可以讓他們期待！
這三人已經厭倦了這種枯燥無味的旅途，他們想要結束這一切！
陳哲左手邊的男子選擇的是未來，其對面的那人這是現在的過去，至於陳哲選擇的是現在。
三人在屏幕上選出自己心中的答案后，蒼色石碑一陣晃動，巨大的石碑上裂開了一道道裂痕，無數蒼藍色的光更是從裂縫中迸射而出。
當強烈的蒼藍色光芒退卻后，石碑和胸前的屏幕已經消失不見，而此時在十字路口的中央處飄浮著一個拳頭大小的生物。
她的背後長著數對白色的羽翼，頭頂上懸浮著一輪白色的光輪，如同宗教神話中聖潔的天使。
但天使的出現並沒有讓三人的臉上出現任何的驚訝，雖然不知道其他兩人對長翅膀的生物報以什麼態度，但陳哲卻很明顯地察覺到他很反感這種生物。
這天使似乎對周圍的情況全然不覺，在微微煽動了幾下背後的羽翼之餘，順帶還理了理自己蒼藍色的長發，接著才用自己水晶般透明的眸子看向這三人，「時間的旅者，我是弦路的意識瑞亞，我掌管著弦路上的一切。」
短暫的自我介紹后，瑞亞直接切入正題，分別且同時對三人問道：「你為什麼選擇未來（現在）（過去）？能給我一個理由么？如果你們的理由能讓我滿意，我會送給你們一個禮物……」
「……」
完全沒有想到這小傢伙在介紹玩自己后，開口第一句話會問這個問題，一時間倒讓陳哲愣住了。
禮物？！什麼禮物？！無事獻殷勤，總感覺沒好事！
再說這小鳥人的話明顯只說了半截，既然答對有獎勵，那麼答錯了有怎麼辦？
「不知道，我只是憑感覺選擇的！」陳哲左右兩邊的人在沉默了小片刻后，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那你呢？」
在聽到這兩人給出的答案，瑞亞精緻的俏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轉而問道一直都沒有給出理由的陳哲。
「你為什麼選擇現在？」
「……」
為什麼？總不能說自己手突然不受自己控制，情不自禁地點了一下「現在」吧。
「唔，我也是憑感覺選擇的！」
其實陳哲也想回答的略有深意一點，但話到嘴巴直接變成了上面的理由。
「都是憑感覺選擇的？」瑞亞語氣平淡地確認了一遍。
三人都同時點點頭，「嗯！」
「那恭喜諸位，你們的理由讓我……」
瑞亞說道這裡，故意把語氣脫得長長的，直到在旁人聽起來似乎她快要斷氣的時候，瑞亞這才將最後的那幾個字說出來，「很不滿意！」
不滿意？！不滿意又能怎樣？陳哲暗自嘟囔道。
「我不滿意就表示你們三人當中只有一人，才能繼續再弦路上走下去！至於其餘的人都要死在這裡！而我將會作為一個見證者！」
選擇過去的那人走到十字路口的中間，一把抓住瑞亞的身體，冷聲說道：「小傢伙，我沒心情和你在這裡說這些沒用的話，請不要故作高深擋在我的面前！信不信我立刻捏死你！」
瑞亞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慌亂，仍繼續用那一副臭屁的口吻說道：「這不是故作高深，而是命運使然！你們選擇的答案和給出的理由不能讓我動容，所以能繼續走下去的只有一個人，不然弦路會出現巨大的偏差和錯亂！」
「那與我何干？」選擇過去的那人寒色說道。
「當然與你有關，與你們三人都有關係！你選擇過去是因為你痛恨那時不思進取怯懦的自己，是以前自己的無能，才造就了那個無奈遺憾可悲的既定局面，所以你才想回到過去去改變自己！」
瑞亞的一番話讓那人面色為之一變，那隻握住瑞亞的手也立刻鬆開。
「你怎麼知道？」那人深吸了一口氣，竭力裝出一副平靜的表情，可顫抖的雙手卻出賣了他的內心。
這人的表情和回答也讓瑞亞震驚，果然他還能記得之前的事情，看來一定跟那個出現在他記憶中的那人有關！
瑞亞雖然心中巨浪洶湧，但面上卻依然是一副淡然地神色，「只要能踏上弦路的生物，我都知道你們的過往，我之前不是說過了么？我是這條弦路意識！」
沒有理會那人有些猙獰的模樣，瑞亞將話鋒轉到選擇未來的那人身上，道：「你從小時候就得知自己的命運是反抗，但強大的壓力和絕望的現實卻讓你退縮畏懼了，你不敢在繼續向前拼搏，總是將所以的一切事情推卸到明天，為了想要目睹自己未來到底是什麼樣子，到底會成就如何的偉業，所以才懇請別人把你送上弦路的，總而言之，你就是這一個失敗者！」
瑞亞犀利的言辭讓另一人啞口無言，很明顯這小天使的話每一句都戳中了他最為懦弱的一面！
「沒錯，我就是你口中的失敗者，我討厭自己的身上所背負的責任，憑什麼他們要把一切都強加在我的身上，我討厭自己的人生並其他人規劃，我踏上弦路就是因為我想看一下未來的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子，他的選擇又是什麼？」
「你都沒有做出選擇，未來又怎麼能夠明朗的呈現在你的眼前呢？就算你能窺視到未來的某一隅，那也並不表示你未來就是那個樣子！」
「沒關係，我只要能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行！」
「……」
看來這人也和那人一樣，他也沒有被弦路奪走記憶，而在他的記憶中也出現了一人，而且這兩個神秘人擁有相同的靈魂氣息！
沒有繼續和次人理論爭辯這些，瑞亞將目光轉向了陳哲，嘴巴微張似乎想要繼續開口說話。
陳哲見狀，立刻豎起耳朵準備洗耳恭聽之際，卻聽到瑞亞輕嘆了一聲，「按照道理來說，只有原質在踏上弦路才不會丟失記憶，但我很好奇……」
瑞亞在癟那兩人一眼后，疑惑道：「你們為什麼能過保持之前的記憶！是誰對你們做了手腳？竟然連我都無法知道那人的身份！但我卻能感到你們記憶中的那人是同一個人！」
「……」
那兩人似乎沒有料到瑞亞會這麼問，那人的身份他們不能說，也不會說，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因為他們也沒有見過那人！不過，這小天使剛才說他們記憶中的那人竟然是同一人，難不成……
站在相互對面的兩人在想到這一點后，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放在了彼此的身上。
「喂，等一下！」
見瑞亞避開了自己，將話題轉移到另外一邊后，陳哲不滿了。
「你都把這兩人的過往過說了一遍，憑什麼不說我的？我也想知道自己什麼踏上這弦路啊！」
「你？你只是一個弦路都走記憶的人，過往對你沒有那麼重要，再說你的過往十分的平淡，說出來無非就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已。」
說道這裡，瑞亞不顧臉色有些僵硬的陳哲，搖頭嘆道：「本來你的答案最讓我滿意，可惜理由和動機卻讓我太失望！我簡直不能相信，這種正確的答案竟然是手滑之後的結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