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大敗而歸
夜叉停下手來，用自己那奇怪的眼睛看著哪吒。
「居然把你給漏了。」夜叉嘀咕了一句，搖著尾巴朝哪吒撲過來，那些小孩兒看到夜叉的注意力都被哪吒吸引過去，趕緊拔腿就跑。
哪吒拿起來乾坤圈，只用一下就敲死了這個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奇怪物種。
海邊已經空無一人了，只剩下一個死掉的夜叉，也一個正在懷疑人生的俊美少年。
哪吒也是從那個時候才明白過來，原來嫉妒的力量居然這麼大，大到能殺死一個人，大到能讓結成一個聯盟。
很不幸的是，自己就是那個被嫉妒的人。
從小時候因為能準確的答出老師的問題而被扔文具，到長大因為自己能很快的領悟太乙真人的心法而被師兄弟圍起來輪流嘲笑，哪吒一直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遭受這樣的待遇。
更讓他想不明白的是，當他把自己的遭遇告訴他的親生父親，他唯一可以信賴的人的時候，李靖卻告訴他，這些事情都要他自己去學著處理，這些事情都要他自己去學著搞定。
「我李靖的兒子，怎麼可能是個連交際都不會的窩囊廢呢。」
哪吒看到李靖臉上那嫌棄的表情，把剩下的話都吞到了肚子裡面，他沒告訴李靖為了討好那些人他幫他們端茶倒水買飯跑腿，他沒告訴李靖他為了討好他們甚至在課堂上學狗叫來活躍氣氛。
他沒有告訴李靖，因為他知道自己說了也沒有用，在李靖眼裡自己只是一個工具，只是一個能讓他這個將軍更聲名遠播的工具。
他開始沉默，但是他越沉默，認為他好欺負的人就越多。
哪吒站起來把夜叉的屍體丟回海里。
龍王的三兒子出來了。
兩個三兒子只用了不到兩句話的時間就扭打在了一塊。
龍王的三兒子看著夜叉的屍體說：「是你殺的？」
李靖的三兒子點了點頭：「是。」
然後李靖的三兒子勝了，介於他從來沒見過這種奇特的物種，所以他剝開了龍王三兒子的身子，抽出了裡面的一根看起來很漂亮的筋。
這根筋用來做那把震天弓的弓弦，一定很好玩，他心想。
可是還沒等他做好那弓弦，龍王便找上門來了。
再然後的事情他不想再回憶了，事實上他甚至都以為自己已經忘了這段回憶，如果不是看到了那些小妖怪為了保護孫悟空不惜喪命的場景，他感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想起來。
但是他看到了，這也是他不能理解的，一個像他一般的天才，居然沒有被別的妖怪所排斥，反而被擁戴，被真心愛護，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因為他不明白，所以孫悟空告訴了他答案。
是以一個故事的形式告訴他的。
孫悟空開始也是被各種排斥，各種謠言，但是孫悟空只做了一件事情就把所有的謠言扼殺，把所有的不忠抹滅。
「是什麼？」哪吒追問。
「他們之所以會攻擊俺自是因為俺是妖王，就像一群小孩子在一起玩，他們總是會欺負最聰明的哪一個一樣，我所要做的，是讓他們搞清楚一件事情。」
「我不僅僅是妖王，更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哪吒還沉浸在孫悟空那句小孩子在一起玩的話上，沒有反應過來。
「什麼？」他又問了一句。
「俺說，俺或者他們才能愉快的或者，俺死他們就會痛苦的死，當他們明白了這一點，事情就變得簡單多了。」
哪吒雖然還是不明白那些妖怪為什麼會這麼尊崇孫悟空，但是心裏面已經有些了解了。
「我當年要是像你一樣，也不會落得現在這個下場。」
「俺看你挺順眼的，要不你跟俺干吧，跟俺一起振興妖族，憑你的能力應該可以當一個三把手。」
哪吒張了張嘴，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等了一會兒，哪吒說：「如果你這邀請早上那麼幾年，在封神之前的話，我肯定就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但是現在不行。」
「怎麼，你已經忠心那些神仙了嗎？」孫悟空問。
「不……只是時間越久，我越感覺自己變得陌生，我本來就是一個球，所以本性也只是一個球罷了。」
「照你這麼說，俺還是一塊石頭呢，俺的本性也就只是一塊石頭不成。」孫悟空大笑起來。
「猴子，別跟他們鬥了，你會死的。」
「這輪迴都容不下我，我就算什麼都不做，也是會死的。」孫悟空回答。
哪吒不再說話，提起火尖槍就要走。
「你還沒醉，就要走？」孫悟空提起金箍棒攔住了哪吒的路。
「我不想和你打，你確實是一個英雄，而且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哪吒拿起火尖槍挑開了孫悟空的金箍棒。
「或許有一天我們會再交手，等到那個時候我們在分個高下吧。」
哪吒說完之後就飛離了花果山，回到了那雲彩之上。
「那猴子太厲害了，我打不過他。」哪吒說。
「看到了嗎看到了嗎，不僅僅是我們落敗了，連三頭六臂的凶面煞神和掌握十萬天兵天將的天蓬元帥都不是那猴子的對手，你們還笑，笑什麼笑，再笑老子回去就打死你們兩個狗娘養的玩意。」
四大天王在和上面的千里眼順風耳罵街，天篷的臉色則是像吃了屎一樣。
他們打了一場大敗仗，但是李靖確實稍稍鬆了口氣。
至少他們都還或者，李靖心想。
哪吒則是一直在凝望著下方，孫悟空所在的地方。
他是一個真正的英雄，一個想要讓一切平等的蠢貨，而且這個蠢貨居然還做到了自己怎麼都做不到的事情。
哪吒突然發現，他很好奇孫悟空會達到什麼樣的成就，他知道孫悟空最後會被那些強大的不行的力量鎮壓或者流放，但是在此之前，他很好奇，這個目空一切又心細如髮的猴子，究竟能達到什麼樣的成就。
這個像自己一樣的天才，最後會走向自己這條道路嗎。
哪吒摸向自己的胸口，那裡沒有砰砰跳動的心臟，只有一截生機盎然的蓮藕瓣。
他們說這就是我的心，可是這種東西，又怎麼會是心呢，哪吒的眼神又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