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3章【一出好戲】
「有時候導演特像廚子」，馮笑剛曾經這樣說過，「有的給人做飯，有的給豬做飯，當然這兩種廚子我都干過。」
今天你是廚師，是菜色的生產者，在構思及製造產品之前，必然會研究好市場需要。針對的究竟是平民快餐店、六星級酒店餐廳、中檔西餐廳還是基層小巷裡的小餐廳，不同定位，客人要的都是一杯咖啡，但價格、包裝、賣相、口味、容量等等，肯定都有分別。可是很多人都漸漸發覺，國產片的導演偏偏沒有這種分門別類的能力。
而恰巧陳二狗擅長廚藝。
但導演又不像個廚子。
導演更累更苦，拍攝現場幾百工作人員，每時每刻都有人問導演。導演，這個成不成？導演，這樣成不成？導演，這麼好不好？一切都讓導演決定一切，沒清醒頭腦又三頭六臂，真箇千萬別去當導演，何苦來由？
在他看來，導演就是一部作品的靈魂，要是他不成，投資幾百萬也好，幾個億也好，肯定都沒有好結果。
現場拍攝，導演教戲是必須的，但太多國內導演挺搞笑，他們所謂教戲，竟然是說出一堆沒標準的形容詞。例如要求演員表現得更緊張、更誇張、更好、更貼地、更溫柔……，這些每個人心裏面都有不同標準的形容詞，不可能淸晰把要求傳遞給演員，結果是誤會、混亂，嚴重阻礙了拍攝時間。
演員究竟是力度不夠還是速度不快，又或者需要突然變奏形成某些對白或身體語言凸出，這些都是導演需要小心向演員傳遞的信息。
陳二狗曾見過太多導演瘋了般在拍攝現場罵個不停，結果只能越弄越糟還不知道怎麼收場，偏偏你還不能說什麼：「你能耐，你上啊。」
然後他就上了。
劇組工作人員，大多都是從《地心引力》培養起來的，鐵打的劇組流水的演員。剛拍完一部嚴謹大片，又回頭來拍都市偶像電視劇，難免會覺得沒什麼難度。
飄飄然是肯定的，幸而上頭還有陳二狗壓著。
他很清楚不能以電影的素質要求一部電視劇，好在這部劇的篇幅不長，只有30集。從演員演技表達、走位、演員配合鏡頭運動，到構思畫面表現方式，他都一清二楚。有時候演員不明其意，他乾脆親自下場演示，清晰地向有關人等淸晰表達。
「含糊其辭？」
唯一解釋是你不懂，你根本是個廢柴導演！
今天這場戲來到魔都電影學院拍攝，周圍早早圍攏了一群學生，他們是天然的群演。被提升為副導之一的黃老師正在跟同學們講戲，這是他拿手的。而陳二狗身穿一身整齊黑西服白襯衣，外面簡單批一件軍大衣，今天是都敏俊授課與千頌伊在課堂相見的日子。
四周看了一遍，陳二狗拿起喇叭大聲喊道，「各部門準備！」
「攝影OK!」
「燈光OK!」
……
「演員就位！」
「第三十二場第二鏡。」
「Action！」
隨著陳二狗一聲令下，劇組緩緩地運行起來，所有人各司其職，有條不紊地做著自己該做的事。這是一場是雙方第一次見面的鏡頭，陳二狗穿著黑色職場西裝背著雙肩包，面無表情走進電梯。自戀狂大明星千頌伊身穿閃亮金屬亮片夾克，墨鏡高跟出鏡。
這部戲最大的特點，就是時尚感十足。
打扮時尚的小米，每天都是一套新衣服。編織袋外裝搭配大紅唇墨鏡高跟，宛如參加電影節。平時朋克裝、仙女裝、性感裝，把周圍人驚艷得不要不要。
「哇，好美呀！」連小趙同學都情不自禁叫出聲。
小米喜不自勝，笑容掛在臉上，倒正好契合了人物的心態。
這個劇組的豪氣，算是讓所有人都驚了。Gucci、prada、LV、香奈兒、YSL各種國際大牌的秋冬新品，都不要錢的送進來。
連帶沒什麼衣品的趙小骨，也全然煥然一新，打扮起來的農村姑娘也宛如換了一個人，就更別提一天一套服裝的主角千頌伊了。
「嗬，你不按嗎，你到底要去幾樓，為什麼不按樓層~」
小米摘下墨鏡，風騷的一撩長發，「沒錯，我就是千頌伊，你從哪時候開始跟蹤我的。我新搬的家又是怎麼樣馬上知道的。」挑眉眼，上下挑剔得打量一番都敏俊，「希望我為你做什麼？幫你簽名，跟你拍照，你就會走嗎？一看就知道你年紀輕輕，正值血氣方剛的時期，不然你就去念書或者去做運動把你的精力散發出來。如果你在這裡想做丟人現眼的事才跟蹤我，那你是選錯人了。我這種事不只經歷一兩次……」
「叮咚~」電梯開了。都敏俊大步流星走了出去，給你一個眼神，你自己體會。
千頌伊，尷尬，大寫的尷尬。
「咔~」張太侑喊了停。
陳二狗還沒說話，小米就是一齜牙，滿臉懊惱揉頭髮，「哎呀，又是我的問題！」
陳二狗笑了，「剛才表現挺好，看來你已經代入角色了。只是說大段台詞的時候注意分段，語氣重點要區分開來。譬如最後那句，『我這種事不只經歷一兩次』，你試著在『我』之後加個逗號，加重語氣再來一遍，會更顯得刻薄自戀。」
小米無奈道：「知道啦，你比哪個韓國人的要求還高。這可難不倒我。」
「對張導演客氣點，別人是真才實學的。」陳二狗道：「你也別太自信滿滿，我更期待一會兒拍醉酒的戲份。」
小米才不怕他，「我會吐你一身的。」
不過隨後晚上夜戲的時候，小米可沒那麼硬氣，也見識到了陳二狗苛刻的一面。
「芝麻開門~！芝麻開門~！芝麻……」
「停！」
醉酒的千頌伊就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一個表情，一句台詞，表現卻讓陳二狗各種不滿意。一開始是生態不到位，要麼太松，要麼太緊張，然後是不夠放開，已經連續NG十幾次了，眼看就要再度打破NG記錄。
「千頌伊你說話的語氣太僵硬了，瘋一點，一點也沒有醉酒的情緒。再來一次……」
「還是不對，你沒有喝醉過嗎，宿醉發酒瘋會不會。表情最好再瘋狂一點，因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能增加一點狂妄的舉動嗎，我是千頌伊你是什麼東西別擋我得道。這種情緒，能來一點嗎？」
好氣喲，忍不住了，好想罵人。
可是不能罵，今晚還睡不睡了。
小米好委屈，聶聶嘴不說話。她想起來拍攝《地心引力》的時候，李師師好像也是這樣被訓的狗血淋頭的吧。當時她還看熱鬧呢，沒想到這會兒輪到了自己。
陳二狗看她這副表情，只能無奈親自上陣，卻依然成效不大。
「要不，讓小米喝點酒試試？」黃老師提了個餿主意。
陳二狗一猶豫，「從喝醉到進入狀態，最起碼得半個小時……算了，給她找點紅酒嘗嘗。今晚索性把後面醉酒發酒瘋的鏡頭一併拍了。其他戲份就挪一下，放到明天晚上。一峰和小骨先回去休息。」
他只能調整拍攝計劃，讓李一峰和趙小骨白等這麼久。
「那導演，我們先走了。」
都是好演員啊，陳二狗越來越想簽他們。
趁著休息時間，叫來夏夢詢問一下進展。「他們都挺嚮往的，也想換個新環境。但還是有些猶豫，畢竟誰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在玩票。」
「我了解了。你多跟進一下，等這部電視劇開播后，他們就會做下決定。」攤子鋪開太大，他也得考慮多弄些資源，否則還真不好分。
想了想，給王校長打了個電話，問他認不認識陳天橋，讓他代為介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