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8.第384章 劍聖之悲

  李逍遙的強大，讓蜀山眾人無不眉頭跳動。 

  一時間，寂靜一片。 

  獨孤劍聖是一宗之主，怎能輕易出戰？更何況，李逍遙也只是一個晚輩罷了。 

  「我來吧！」 

  酒劍仙無奈，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依然不修邊幅，一身邋遢，腰間懸挂著一個酒葫蘆，「李逍遙，真的要走到這一步？」 

  「前輩！」李逍遙抱拳行禮，「你對我有傳藝之恩，此情，我永遠記在心裡，然而大義在前，不得不行！前輩，我只想問你一句，你還當自己是人嗎？」 

  「我當然是人！」 

  酒劍仙毫不猶豫道。 

  「既然還當自己是人，為何還要出戰？」 

  李逍遙逼問。 

  「蜀山真的有那麼不堪？」酒劍仙聲音很低，似在質問，又似在思量，「我們行走天下，斬妖除魔，守護人間，所行之事，也算功德無量。」 

  「在大義之下，蜀山所行諸事，卻讓人不齒！」李逍遙道，「蜀山崛起之際，天下宗派，消亡的消亡，衰敗的衰敗，就如邪劍仙，純粹是你們蜀山搞出來的，結果呢？以蜀山的底蘊和實力，本可輕易鎮壓，卻禍及天下！女媧血脈紫萱為之而死！」 

  「說那些沒用，我來讓你看看！」 

  李逍遙凌空指點，印決天成，出現了一幅幅畫面。 

  正是當初女媧讓他所看到的神人統治人間的凄慘。 

  「這是？」 

  酒劍仙臉色發白。 

  「遠古時期，神界降臨人間，他們高高在上，視我們人族為螻蟻，任意奴役，隨意打殺。他們比魔還魔，比妖還妖！不堪之下，逆而伐天，才爭取了如今的天下太平！」李逍遙道，「後來在女媧娘娘的帶領下，人間才有了太平，可神界不甘心，就將你們的祖師爺太清真人派了下來，開創蜀山一脈，打壓人間的練氣士！如今蜀山一家獨大，女媧一脈，接連因你們蜀山而喪命！」 

  李逍遙嘆息，「若蜀山真的稱霸人間的一天，神界降臨，你說，人間會如何？」 

  儘管上次已經聽到楚陽說過很多事情，但也沒有李逍遙說得明白，將來龍去脈盡數說清。 

  酒劍仙震撼，臉色白髮。 

  蜀山的其它弟子，紛紛躁動，望向了他們的掌教真人。 

  「師兄，真的是這樣嗎？」 

  酒劍仙回頭，詢問獨孤劍聖。 

  沉默，還是沉默。 

  他沒有辯解。 

  就連常浩和徐長卿，在這一刻，也都沉默。 

  「我只想問一句，蜀山是人間的蜀山，還是神界的奴僕！」 

  李逍遙喝問。 

  「你說的，只是你一面之詞！」徐長卿忽然開口，他神色淡漠，冷酷無情，「司徒鍾，為了蜀山的尊嚴，出手！」 

  酒劍仙不理會徐長卿，他只是看向獨孤劍聖：「你大愛天下，博愛眾生，守護人間，你說，蜀山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獨孤劍聖迷茫，露出掙扎之色。 

  「獨孤，豈能為他一言而亂了心性？」常浩怒斥，「司徒鍾，連我的話你都不聽了？」 

  「師父！」 

  酒劍仙沉默。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樂兮！當人生門，仙道貴生，鬼道貴終；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高上清靈美，悲歌朗太空；唯願天道成，不欲人道窮。北都泉苗府，中有萬鬼群。但欲遏人算，斷絕人命門；阿人歌洞章，以攝北羅酆，束誦妖魔精，斬或六鬼鋒。諸天氣蕩蕩，我道日興隆。」 

  獨孤劍聖吐出一口濁氣，念起了度人經。 

  他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大。 

  其餘蜀山弟子，不由得跟隨誦念，形成洪流，貫穿蜀山諸峰。 

  他們滿身正氣，斬妖除魔，維護人間正道。 

  十餘遍后，獨孤劍聖揮了揮手，讓聲音停下，他轉過身來，望向了常浩：「蜀山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是人間的蜀山，還是神界的蜀山？」 

  「我們修鍊的意義是什麼？」 

  一位白髮老者騰空而來，落在了眾人身前，嚴肅無比的詢問，「是斬妖除魔？是守護人間？是飛升成仙？」 

  「斬妖除魔，是為了積攢功德，煉化內丹，提升修為！」不等眾人回答，老者繼續說，「我們是練氣士，我們是方外人士，遠離紅塵，最終的目的不過是飛升成仙，證道長生，逍遙天地間罷了！至於其它，何須講究？」 

  「你們真的做到了嗎？」 

  李逍遙冷笑。 

  「是呀，我們真的做到了嗎？」獨孤劍聖仰起頭，望著蒼茫白雲，「生於此間，長於此間，我們豈能真的置身事外？我們置身事外了嗎？」 

  「師父？我們該怎麼做？」 

  最後一句，他問的是常浩。 

  他的眸子，清明而執著。 

  常浩張了張嘴，再次沉默。 

  他的內心，在劇烈的掙扎。 

  眾多蜀山弟子均露出猶豫之色。 

  卻在這時，剛才的白髮老者取出一面鏡子，凌空拋棄，懸浮上空，發出蒙蒙光芒，照耀整個蜀山。 

  一股奇異的力量，也融入了這片天地。 

  稍微掙扎的常浩，立即露出冷酷之色。 

  已經徹底擺脫某種力量的獨孤劍聖，滿臉的痛苦，甚至神情扭曲。 

  「原來如此！」 

  楚陽頓時明白了怎麼回事，喝道：「斬！」 

  信念之力橫空而出，降臨到鏡子之中，斬向了裡面的本源靈光。 

  一擊而碎。 

  鏡子散發出的光芒立即消散，搖搖晃晃，從高空跌落，沒有了靈性。 

  「我明白了！」 

  獨孤劍聖長嘯，「接受掌門之位時，就是這面鏡子，不知不覺，改變我們的心性，讓我們忠於蜀山，忠於祖師，忠於神界。我原本的志向，就是守護人間，看天下太平，看江山如畫，然而不知何時，我卻一心一意的以蜀山的利益為最大，甚至將女媧血脈都抓過來，打入了鎖妖塔中。」 

  「十年前，楚陽一言，我內心震動，也只是引起懷疑罷了！」 

  「如今李逍遙一語，擊破了我心靈上的禁錮！」 

  「司徒師弟的質問，徹底的打破了不知不覺種在我心靈上的暗示種子！」 

  獨孤劍聖恍然大悟，「接受掌門傳承，原來就是一場陰謀，不知不覺的讓我們敞開心懷，種下暗示之種，久而久之，就變的冷漠無情，變的視天下蒼生萬物如螻蟻，最終，將自己當做神！」 

  「你入魔了！」 

  白髮老者嘆息一聲，他卻一掌按在了獨孤劍聖的胸口，力量噴吐，震碎了心臟，力量又瞬間沒入識海，攪碎了元神。 

  「你、你……！」 

  獨孤劍聖瞪大了雙眼，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他的氣息，卻就此而絕。 

  「常浩，你暫代掌門之位，誅殺魔頭，以正蜀山之威！」 

  白髮老者冷酷道。 

  「是，大長老！」 

  常浩應命，他看向了酒劍仙，命令道，「司徒鍾，我命你，殺了李逍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