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無眠
清芷、婉悅攔不住這位當朝太子，李重樓推門而入，大搖大擺，一副皇子派頭。
「李重樓，你跟我那麼久，為什麼剛才不救我？」我盯著他指責道。
李重樓滿不在乎：「瘋丫頭啊，你這麼厲害還用我救嗎？而且這不是還有兩個忠實的愛慕者呢嗎！輪得到我嗎？」
「李重樓，你給我解釋解釋這針是怎麼回事？」我把准了這位太子的脈，可李重樓並不上鉤，避重就輕道：「我看著兩個都不錯啊，你準備跟誰？我很好奇啊！」
「李重樓，這針是你射的吧？不用掩飾了，天天演戲不累嗎？」聽到我這麼說李重樓伸了伸懶腰：「你怎麼知道是我的？」
我拿出那串銅鈴在李重樓眼前晃了晃，李重樓無奈搖頭：「你是什麼發現這銅鈴的秘密的？」
「我猜的你信嗎？」我吊足了他的胃口，李重樓第一次慌了神，他很想知道答案：「瘋丫頭，本太子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既然太子殿下不夠坦誠，那我也沒必要跟你這在說下去了，程子衿、周羽涅，餓不餓，我做飯給你們吃啊！」
周羽涅表現的很開心，但程子衿礙於君臣之禮不知如何作答，李重樓想一把拉住我的頭髮，他的暴行被周羽涅、程子衿阻止了，沒能得逞。
林燚：「李重樓，你別以為你是太子我就怕你？今天的事事關靖國的命運，你若真不在意，不可能一直跟著我，還到了這來，我大人有大量暫時原諒你的所作所為，你最好一五一十的說個清楚！」
李重樓雖然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但他還是將他知道的事情都說了出來：「好吧，遊戲結束了，我承認我一直以來都是故意接近你的，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近日你的所作所為讓我預感到不除掉你恐怕是不行得，那日我贈你銅鈴便是信號，是我引殺手前來的，現在你準備拿我怎麼辦？」
「你想殺我？就因為我小時候打過你？」我滿臉疑惑，李重樓殺了我究竟有何益處。
李重樓：「當然不是，我只是看你真的很不順眼，我貴為靖國太子，自是想殺就殺，還需要理由嗎？」
我極度狂怒，一時無法分辨李重樓的話幾分真幾分假：「狗屁太子！草菅人命，置百姓性命於不顧，枉為人！」
李重樓沒有生氣，起身向我走來，周羽涅、程子衿攔在他的身前：「別緊張啊，我沒想怎麼樣，從今天起我不會再派人殺你，你們所說之事最好爛在肚子里，不然性命難保。」
咚、咚、咚！隨著突如其來的響聲，數萬朵禮花齊放，這是為皇室準備的新年表演前的演練。一團團彩色的光芒快速上升著，留下一縷縷灰色的煙霧。這種短暫美麗讓我想到了杜甫的三吏、三別，張養浩的《山坡羊潼關懷古》，數不清的百姓日夜辛勞勾勒出靖國的煙火氣，而冷血的皇族連他們生的權利都要剝奪，李重樓，我恨你！
周羽涅送別了我和程子衿，臨行時告訴了我一個好消息，竹紙已經開始印製，這算是近日聽到的唯一的好消息了。一路上我都在腦中反覆推演這一切，總覺得李重樓沒說實話，程子衿將披風披在我身上，如果是昨日的我一定會將他撲倒，但今日我記起了為我拚命、默默守護我那麼久的周羽涅，我實在無法割捨我的回憶，便更無法去面對他，思量再三隻得裝睡。我感覺程子衿將我抱到床上給了我額頭一吻便離開了，我睜開眼時他已經不在房中，我該怎麼辦？難道我能逃一輩子嗎？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咚——咚！咚！咚！已經四更了，我無法入睡，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做事做一半，說話說不清，這強迫症又犯了，渾身難受。不行！我得找程子衿說清楚，我可不想當渣女。
吱吜，門怎麼這麼響啊，院子里沒有人影，我輕輕關上了門，一轉身撞到了男人的懷中，廣闊的胸膛和堅強的臂膀讓人很熟悉，是他。我不敢抬頭，剛才的堅定消失不見，程子衿小聲說道：「怎麼不多穿點？」
我仍舊低頭怯生生的說道：「我，忘了，現在就去穿。」我承認我出娘胎頭一次感覺到害怕，爸爸教我的做人的準則一直謹記於心，我對自己的要求也非常嚴格，但我面對程子衿總覺得有太多的愧疚。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程子衿把自己穿的外衣披在我身上，輕輕的將我擁入懷中，這個男人每次都給我莫大的安全感，可他對我越好我越難過，「程子衿，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我喜歡你，可我也喜歡周羽涅，是不是我特別垃圾，我配不上你，真的對不起。」
「你已經選好了嗎？你選了周羽涅？不是我嗎。」他言語之中滿是惆悵。
「不是的，我沒有選，我根本沒資格選，我醒來后便嫁給了你，可我現在想起了那麼多事，我無法忽略對周羽涅的感情，讓我更加無法面對你，我想了無論你對我做什麼我都可以接受，你可以休了我，我絕對不會說一個不字。」
他低頭吻上了我喋喋不休的嘴，細聲說道：「夫人，我怎麼捨得讓你離開，謝謝你這麼坦誠，讓我心安，我尊重你的任何決定，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
「你怎麼這麼好啊，你對我壞一點，我才能減輕一點愧疚感，你這樣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太難了，之前我是一個男朋友都沒有，現在快組成一個後宮了，太難了。」我嘟嘟囔囔說個不停，程子衿看到我的樣子只覺得愈發可愛，掩面偷笑，後來直接笑出了聲。
「那麼好笑嗎？」我撅起了嘴巴。
「很晚了，你累了吧，先睡吧」，說罷程子衿將我一把抱起，我保持著與他的胸膛的距離，想靠近又不敢靠近，他將我輕輕放在床上，蓋上被子，「早點休息，我去書房了。」
「程子衿」，他停在原地，「晚安。」
「晚安」，他走了，我只能擁抱他的背影，抓不住的背影。
颯颯，我剛剛入睡，猛地睜開眼睛，靜靜聽著這聲音，屋頂有人！我全身緊張起來，保持戰鬥狀態。月光映出了那個人的身影，就在窗邊，看身形是個男人，我觀察著這個人，可過了許久他都沒有進來，也沒有離開。我起身拿起程子衿的寶劍走到窗邊，一個聲音傳來：「小燚妹妹，別怕，是我。」
我丟掉寶劍，打開窗戶，「周羽涅，你是不是想嚇死我，我以為李重樓又派人殺我了。」
周羽涅不好意思的說：「小燚妹妹，我方便進來說嗎？」
林燚：「進來吧。」
周羽涅一手撐過窗沿悄無聲息地落在地上，他的武功恐怕是在程子衿之上的。
「坐吧」，我示意周羽涅坐了下來，倒了一杯熱茶給他，「你在窗戶邊幹嘛呢？來多久了？」
周羽涅吞吞吐吐：「我剛來，想看看你睡了沒，僅此而已。」
林燚：「你聽到我和程子衿說的話了吧？其實那些話我也準備說給你聽的，剛好你來了。」
周羽涅：「雖然我與程子衿交集不多，但我看得出來他對你的心意，而我一直以為我可以看著你幸福，默默守護你就好，可我發現我很貪婪，想要的很多，我想要你屬於我一個人。是不是很自私啊？」
林燚：「這不是很正常嗎？喜歡一個人就會想要佔有他，這很正常，如果當時我沒遇到程子衿，也許事情不會這麼複雜，太難了，你難我難大家難，羽涅哥哥，給我點時間吧，我可能需要好好想想。」
周羽涅回答了一聲好，雙足一點便離開了，眨眼之間已不見蹤跡。我趴在窗邊看到旭日露出小小的一角，與朝霞相輝映，這噴薄四射的光芒撩開了輕紗似的薄霧，新的一天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