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京城,沉香漵
阿蘿躺回他身旁,道:「爐鼎會隨著使用和修鍊不斷進化。一個人的修為不同,爐鼎起的作用也不一樣。在初級階段,爐鼎可以自動進化,並帶動修鍊者進步。當爐鼎進化到五階之後,修鍊者的級別就必須和爐鼎保持同步,爐鼎才能繼續進化。到了七階之後,就需要修鍊者反過去激發爐鼎,並和爐鼎實現融合了。不過被修鍊者激發、融合的爐鼎,威力要遠遠大於正常進化的爐鼎。比如一個八級人類魔法師,如果能激發爐鼎,就可以釋放出一個聖階魔法。代價僅僅是爐鼎沉睡半個月,於自身毫無損害。而正常情況下,即使是九階魔法師,釋放出一記聖階魔法,也是要耗盡魔力的。如果九階魔法師激發爐鼎,說不定就可以發低級禁咒。」
陸離動容道:「好厲害。本來八階魔法師就算知道釋放聖階魔法的方法,也是要以生命為代價才能釋放的。或者使用捲軸。有了爐鼎之後,卻只是讓爐鼎沉睡半個月。」他和杜晴本來都以為,終極魔法之上便是禁咒,現在看來,中間同樣有聖階魔法。只是不清楚是什麼。
阿蘿道:「只可惜我不知道我的記憶怎麼樣才能繼續恢復,現在只能喚醒這一個爐鼎。」
陸離微笑道:「從無到有就是最大的突破了。恢復記憶這種事,是勉強不來的。順其自然就好。明天還要繼續趕路,快睡吧。」
阿蘿點點頭,縮進他懷裡甜甜睡去。但陸離心神激蕩,一時卻無法睡著,或者說他捨不得睡。他潛運意念,再次試著調動周圍的火元素,只覺比上次更加嫻熟順手。又反覆多次,才總算適應了爐鼎這個新事物的存在。
他一直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領域這個幾乎完全未知的神秘領域,絕不是把鬥氣或者魔法修鍊到極致就可以抵達的。就像人類無法坐著馬車跑到月亮上去,無論拉車的馬再多再強壯都不可能。他認識了蕭飛白、姬守用、郭藥王、衛動等人之後,這種感覺就更強烈:蕭飛白的鬥氣到了十二級,姬守用手握兩大神級裝備,郭藥王煉製丹藥的能力空前絕後,衛動自身的速度和力量已是極致——但他們連領域之下的聖階都未曾抵達。
就目前看來,自己的無極鬥氣發展空間雖然最大——但接近魔武雙修巔峰的老師軒轅城,也不過是剛剛過了九階巔峰。領域甚至聖階,相對於九階是層次性、境界性的差距,九階的魔法加上九階的鬥氣,即使能將他們完美融合,就足以抵達聖階嗎?
陸離對此是很懷疑的。雖說量變引起質變,但那也得是量變足夠大才行。僅僅是魔法和鬥氣疊加,只怕是不足以質變的。而現在爐鼎的出現,以及阿蘿對爐鼎特性的描述,終於讓基數足夠大的量變有了可能。
陸離忽然眼前一亮,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既然有魔法爐鼎可以輔助魔法修鍊,那麼有沒有一種爐鼎,可以用來輔助鬥氣修鍊呢?自己的鬥氣魔武一體,魔法爐鼎能不能增益自己的鬥氣呢?
這個念頭一產生,他幾乎想立刻詢問阿蘿。但隨即忍住了——阿蘿為自己做得已經夠多了,怎麼可以連她睡覺的時間都佔據?一念及此,他立刻拋開了爐鼎的問題,擁著阿蘿慢慢也睡著了。
第二天傍晚時,兩人到了京城遠郊。陸離在路上問了阿蘿關於鬥氣爐鼎的問題,但阿蘿對於鬥氣幾乎沒什麼了解,無法給出明確的回答。但卻告訴他,爐鼎在第一次被激發後有一次覺醒和質變,覺醒后的爐鼎,也許可以讓他魔武雙修。陸離點點頭,也就不再多想了。爐鼎之於他而言,是完全陌生的東西,對於完全陌生的事物,再怎麼思考,意義也是不大的。只能等進一步了解爐鼎的屬性、特徵之後,再下結論。
兩人沿著官道走向京城。陸離忽然道:「阿蘿,你記不記得城南的沉香漵?」阿蘿道:「記得,怎麼了?」陸離道:「我先到那裡等你。你帶著族徽回去,明天把你信得過的好姐妹阿芷、阿蘅,還有周康那小子帶過來。雖然老先生可能已經替我做好了大部分安排,但我還是要先了解一下情況。陸家內部複雜得很,貿然回去只怕會手忙腳亂。」
阿蘿點點頭,道:「我明白了。」
陸離道:「要盡量隱秘一些,不要驚動旁人。」
阿蘿笑道:「放心吧,我現在是會隱身的魔法師。我會讓他們三個找個借口,分開出門,分頭到沉香雅漵。」
陸離微笑道:「不錯,我也正是這樣想的。你既然明白,我就不多說了。」
阿蘿道:「那公子慢慢趕路,我先去啦。」
陸離點點頭,阿蘿微微一轉身,便消失在空氣里。
沉香漵是一座建築在水上的茶館。數十間茶舍都是不分層的純木質建築,古色古香,小巧精緻。是京城最著名的古典風茶樓之一。陸離並不喜歡喝茶。選在這裡一是喜歡安靜,二是這裡達官貴人來往極多。他遠離京城兩年,閉門不出一年,消息雖然談不上閉塞,但肯定也有許多不知道的重要事情。而茶館,尤其是高級茶館,毫無疑問是各種消息最大的集散地之一。
身為陸軍大臣的養子,雖然去沉香漵的次數不多,但老闆還是對他印象頗深。見他到來,立刻殷勤地將他迎到了東邊最大的一間茶舍——這邊也是整個沉香漵最為安靜的地方,除了茶廳,還有三間卧室,其餘配置一應俱全。陸離大是滿意,一甩手給了老闆五百金幣,微笑道:「許多年沒來了,不知道這裡有沒有漲價?我大約要在這裡呆到明天中午左右。」老闆忙笑道:「公子說笑了。公子給的價錢,足足可以讓公子在這裡住三天了。」
陸離道:「不算少就好。至於喝什麼茶,我完全是外行,你看著辦就行。是了,若是再有貴客來,而又沒了座位的話,不妨讓他到這裡來,我正想找人聊聊。」
老闆知道他不喜多話,躬身答應后,便退了出去。很快便有七個踩著木屐的綵衣少女魚貫而入:三個少女提著分別提著一壺露水、雪水、山泉水。另有兩名少女各自捧著一套茶具。五個人放下手中的水和茶具之後便退了出去,另外兩名少女則留下烹茶。過不多時,天色漸暗,又有兩名少女進來掌燈。每個人的動作都有優雅而輕盈,沒有發出任何多餘的聲音。
陸離坐在茶几后,游目四顧。水氣繚繞、茶香四溢中,他的目光忽然被那兩名烹茶少女吸引——她們的動作就像是流動的時間藝術,優美曼妙,妙不可言。這本身不足為奇,許多訓練有素、茶藝嫻熟的烹茶少女都能做到。但這些動作看在陸離眼中,卻看出了一種高明的鬥氣!和他的無極鬥氣有異曲同工之妙——事實上,如果沒有鬥氣的強大控制力,這兩個纖纖少女,無論如何是做不到讓每個動作都如此流動自如、圓潤無痕的。
這一場茶藝表演,陸離看得當真是心曠神怡。但心裡也起了疑惑。
當一名少女雙手奉茶給他時,陸離微笑道:「看你們烹茶,當真是一種享受。」伸手將茶杯接過,低聲道:「如此好茶,為何不請你們的主人過來一起品嘗?」
那少女竟然毫不意外,抬起頭向他落落大方地嫣然一笑,和另外一名少女一起退了出去,守在門口。過不多時,一個纖細的身影披著寬大的黑斗篷走了進來,她整個人都隱藏在斗篷里,面目模糊,也沒有半寸肌膚露出來。甚至讓人覺得,斗篷里裹著的,也不過是一片虛幻。斗篷里發出了柔軟優美的少女聲音:「公子既然認得出婢女的武技,自然也知道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