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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6

  「師父,是這樣的嗎?」

  我抽空看了眼身旁少年遞過來的不鏽鋼和面盆:「再加點粉,有點稀。」

  少年乖乖點頭,轉身忙活去了。

  人總有年老體衰的時候,我想將許美人傳承下去,勢必要像師父當年收我為徒一樣,收更年輕的孩子為弟子。

  簡山是我正式收的第一個徒弟,今年才十六歲,是名beta,目前處於半工半讀狀態,只在節假日上班。

  他性格有些內向,不太愛說話,家境不算好,因此特別能吃苦耐勞,力氣也很大。就目前來說,我還挺滿意這個小徒弟的。

  操作間內線電話響起來,簡山跑過去接了,應了兩聲,掛斷後道:「師父,夏盛的外送訂單來了,您要不要親自送過去?」

  夏盛離這邊不遠,可能是為了照顧我這個「總裁夫人」的生意,也可能確實覺得許美人的蛋糕好吃,那邊的訂單一向不少。但一般的訂單都有外送員,像這樣直接打到店裡來,會問我要不要親自送過去的,除了宋柏勞的訂單別無其他。

  「宋總今天又要吃什麼?」

  烘焙間其餘人聽到我對宋柏勞的稱呼,不約而同小聲笑起來。

  簡山走到我身旁,掰著手指道:「兩個牛奶戚風杯,三個巧克力馬芬杯,兩個紅絲絨乳酪慕斯杯,再一個抹茶瑞士卷……」

  這麼多?

  宋柏勞這個人是可以為了一個馬芬杯就讓我騎車給他送過去的傢伙,點這麼多,肯定不是他一個人吃,大概率應該是在開會。

  摘下帽子和口罩,我和其他人打了聲招呼,挑齊訂單上的貨品,騎上自行車去了夏盛。

  由於市中心的關係,就算不是早晚高峰時段,路上仍舊車水馬龍十分擁堵。

  還差一個紅綠燈就要到夏盛大樓,我停下等綠燈,最後兩秒,大家都有些蠢蠢欲動。紅燈跳綠一瞬間,機動車與非機動車同時起步,前方一輛灰色小轎車忽然往右邊斜了斜,擠到了正常騎行的一位老伯。

  自行車與小車發生了短暫的擦碰,老伯嘴裡「哎呦哎呦」著,慢下速度險險一腳踩地,我騎到他身邊的時候,他還一臉驚魂未定,正拍著胸口順氣。

  「您沒事吧?」我問他。

  他愣了愣,半天道:「沒事,就是嚇了一跳。那人不知道怎麼開車的,碰了人也不停下來,太沒素質了。」

  「可能沒發覺吧。」司機關注前方,側後方的狀況難免疏忽。

  確認了對方沒事,我也就繼續前行了。

  將車停在夏盛樓前,拎著外賣盒剛走沒兩步,看到一個熟悉的車牌號,正是剛才撞到老人家沒停下來那輛灰色小車。

  也是湊巧,對方同樣停在了夏盛樓前的停車位上,從車上下來的人大概三十多歲,戴眼鏡,一身深色西裝,手裡拿著一個公文包,從身高長相等綜合判斷,應該是個已婚alpha。

  我看他在查看車身情況,快步走到他面前。

  「先生,剛才在紅綠燈那裡你撞到人了。」我以為他沒察覺到,便善意地提醒他,「是位年紀很大的老伯,不過還算好,對方沒什麼事。」

  他蹙眉上下打量我一番:「你想幹什麼?敲詐我嗎?」

  我錯愕不已:「什……」

  「我沒讓他賠我車輛維修費就很好了,你看看都把我車刮成什麼樣了?」他指著他的車,一臉義正言辭,「年紀大了就在家裡好好獃著,出來亂竄什麼,不知道別人都趕時間嗎?」

  看來他剛才並不是沒察覺到自己撞了人,而是察覺到仍舊當什麼也沒發生,就那樣開走了。

  現在還倒打一耙,覺得我是追上來敲詐他的……這就是個垃圾啊。

  「你一個beta,好好做你自己的事,不該管的別管。」他說完這句話,看了眼腕錶,似乎趕時間,沒再理我,匆匆往夏盛方向而去。

  我望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差點都給氣笑了,好多年沒碰上這麼不要臉的人了。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我一看,是李旬來電。一接起來,她問我到哪兒了。

  「已經在樓下了。」我邊回電話邊往夏盛走。

  「哦哦,那就好。」她壓低聲音,「是宋總讓我打的,他看您遲遲不來,著急呢。」

  我笑了:「跟他說馬上到了。」

  夏盛的安保與前台都已經眼熟我,主動為我刷開了閘機。

  我謝過他們,坐電梯直上頂樓宋柏勞的辦公室。

  一出電梯,李旬便迎了過來,接過了我手上的兩盒蛋糕。

  「寧先生您先在這兒坐一會兒,宋總馬上開好會了。」說著她往走廊另一端的會議室快步走去。

  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電梯「叮」的一聲再次打開,這次從裡面走出來兩個人,一個是夏盛的人力資源主管,還有個樓下剛見過,那個開車的眼鏡男。

  兩人見了我都有些驚訝,眼鏡男更甚一些。我想他應該很疑惑,為什麼我一個穿著烘焙服的beta會出現在夏盛的總裁室里。

  「寧先生。」主管沖我打招呼。

  我示意他不用管我,我坐一會兒就走了。他點了點頭,讓眼鏡男也在沙發上坐下。

  「等宋總開完會會親自面試你,你現在這裡坐一下。」

  眼鏡男看了我一眼,略顯局促地坐在了我的對面。

  「這位是……」他向主管詢問我的身份。

  主管正要介紹我,我出聲打斷他:「我只是過來送蛋糕的外賣員。」

  眼鏡男明顯不信,滿目狐疑,可主管已經不再對我的身份多言。

  這時遠遠傳來人聲,似乎是終於散會了。

  眼鏡男聞聲站了起來,有些緊張地整了整衣襟,又清了清嗓子。很快,宋柏勞與李旬的身影出現在會客室外。兩人並肩走進來,李旬攤著一個資料夾讓宋柏勞簽字,宋柏勞簽完字將筆丟給她,囑咐了兩句,隨後抬頭看過來。

  他不笑的時候瞧著就有些凶,第一次見他的人很容易被他的外表唬住。

  眼鏡男整個人都僵直了,遲了半拍才上前:「宋總您好,我是今天來面試市場開發經理的……」

  「你又騎車來的?」

  宋柏勞看也沒看他,直直朝我走過來。

  可能我臉上還有些沒幹的汗,粘在鬢角劉海,這才被他瞧出了端倪。

  我也不站起來,就這麼抬著頭看他:「二十分鐘車程而已,騎車比較方便。」

  他撥弄了下我的額發:「不熱嗎?」

  老實說現在這天騎二十分鐘自行車還是有些熱的。

  「誰叫你是重要客戶,馬虎不得。」

  他頗為受用地勾起一邊唇角:「下次我讓司機去接你。」

  那你不如別老是打店裡電話訂外賣?

  「我還是騎車吧,那條路容易堵車,坐車說不定還沒我騎車快。」

  他彈了彈我的額頭:「隨便你。」

  人力主管忍不可忍地清咳兩聲,提醒著在場還有其他人的存在。

  宋柏勞收回手,若無其事轉身,對眼鏡男道:「你叫什麼來著?」

  眼鏡男臉色難看,再次伸出手同宋柏勞自我介紹。

  宋柏勞虛虛與他握了手,從主管手中接過對方簡歷,轉身往他辦公室走。

  眼鏡男傻傻站在原地,被主管推了下,催促道:「跟上啊!」

  他這才後知後覺追上去。

  宋柏勞進了門,又退出來,拿文件夾指著我說:「我出來前不準走。」

  辦公室門合上,會客區只留我、李旬與主管三人。

  沒話說顯得有些尷尬,於是我主動開口:「會開完了嗎?」

  李旬道:「會議還沒結束,現在是中場休息茶點時間,宋總面試完了等會兒還要回去開會的。」

  那他留我做什麼?

  等他開完會都不知道要什麼時候了。

  在外面等了十來分鐘,宋柏勞辦公室門再次打開,眼鏡男從裡面出來。

  宋柏勞人未見聲先出:「李旬,送客。」

  李旬微不可查地愣了愣,很快站起來為眼鏡男引路。

  眼鏡男在她指引下走向電梯,臉上笑都要掛不住了。

  「看來宋總不怎麼滿意啊。」人力主管倒吸著氣,忐忑起身。

  他話音未落,宋柏勞從辦公室大步走出,一把將資料夾拍在他胸口。

  「你找的什麼東西,一問三不知,說話還結巴。」

  主管悶咳兩聲,委屈道:「這是少有的能到終試的了,之前面試真的一點都不結巴。老大是不是你嚇到人家了?」

  宋柏勞瞪他:「我是會吃人嗎?有什麼好怕的?」

  「可能是我嚇到他了吧……」

  主管:「那也不好說啊。」

  他猛地一頓,接著和宋柏勞兩個一齊看向我。

  「你怎麼他了?」宋柏勞問我。

  於是我就將不久前發生的小摩擦說了一遍。

  宋柏勞聽完什麼也沒說,轉向人力主管,目光里的嫌棄溢於言表。

  主管捧著文件夾,緩慢後退。

  「行了,小的明白了,主子您不用勞心,這小賤人以後絕不會出現在您面前。」

  主管反手按了電梯鍵,直接退到了電梯里。

  宋柏勞收回視線,看了我半晌,忽然問:「你為什麼不和他說你的真實身份?」

  他並非好奇,更像是……有點在意。

  「我不就是一個送外賣的嗎?」我心虛地別開眼,「還有什麼真實身份……」

  身體一下子被環著腰拉扯過去,宋柏勞將我按在他懷裡,垂眼語氣淡淡道:「你說呢?」

  我感到腰間的力量不斷收緊,嘶了聲,叫了疼,那力量便瞬間鬆懈下來。

  我裝出恍然憶起的模樣:「哦,你是說『宋夫人』的真實身份啊?我怕這身份太大,嚇死他。」

  他嗤笑一聲:「嚇死他?」他看著我,眼裡閃過諸多情緒,最終長長嘆了口氣,將我輕輕抱住。

  臉貼著臉,身體微微搖擺。

  「你先是寧郁,再是宋寧曦和宋墨的『媽媽』,再再是許美人的烘焙師,最後,才是我宋柏勞的夫人,是嗎?」

  真是無時無刻不在鬧彆扭的幼稚鬼。

  「不對。」我糾正他,「這些身份是沒有先後的,每一個都很重要,每一個我都不想失去。不告訴他我和你的關係,只是不想跟那樣的人多有瓜葛,你別亂想。」

  「我對你很重要嗎?」

  他將我的話拆得七零八落,得出了個感覺好像沒什麼不對,但就是有哪裡不對的總結。

  不過……算了,他高興就好。

  我閉上眼,低低應道:「嗯,很重要。」

  宋柏勞龍心大悅,纏著我又黏糊了好一陣,直到李旬忍不住來催,他才頗為不甘地離去。

  之後我回了許美人,下午五點左右,我看了眼手機,沒宋柏勞發來的簡訊,知道他該是還在開會,就自己回了家。

  我到家時,九嫂說宋霄下午就來了,現在正在妹妹房間陪她玩。

  我沿著樓梯上樓,到寧曦房門前時,方推開一點門,就聽到裡面宋霄講電話的聲音。

  「那天我喝醉了,代表不了什麼,你別誤會。」他背對著我坐在地毯上,並沒有發現我的到來,「大概月底走……不是,你別岔開話題,我連那晚是不是你我都不知道,你別以為這是什麼『和好』的信號,沒有,我只是醉了,醉了你明白嗎?就像……」

  他突兀地停頓片刻,又繼續:「就像發情期的alpha與omega,不受自身意志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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